第一百二十章熟人

第一百二十章

玄壬,是玄字九号的意思。

安久腹诽,什麽天地玄黃,還有“教頭”這種稱呼,聽起來像是東方邪/教組織一樣。

盛掌庫把安久的資料鎖起來,對徐質道,“你帶她去吧。”

按規矩,是不該徐質帶安久的,但是盛掌庫與徐質共事多年,尚未遇見過他無法讀的人心,所以刻意讓他再接觸一會,看看是否能有進展。

徐質求之不得,二話不說的應承下來,領着安久去了總教頭那裏,一路上爲安久介紹控鶴院的情況,免不了連帶着試探。

控鶴院中的主官是控鶴院院事,副官是控鶴院使,下佐控鶴院副使,其他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文官,然而實際管理控鶴院中具體事情的是總教頭,總教頭之下便是天地玄黃四支的教頭。

像安久這般新入院的人沒有資格拜見每個人,隻需讓玄教頭看一眼即可。

徐質領着她去了校場,“平時玄教頭都不會在校場,但這幾日恰是新人分組,幾位教頭都在校場挑人。你入了玄字隊,也就算是神武軍的人了,但倘若是資質不符,玄教頭不收的話……”

徐質刻意買了個關子,可惜安久不吃那套,絲毫沒有詢問的意思,他無奈之下,隻好悶悶的道,“如果玄教頭不收,你就有可能被分進其他隊。”

安久嗯了一聲,表示了解。

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讓徐質咬牙切齒,他心一橫,直接問,“聽說圍攻梅氏的人大都是八九階高手,死裏逃生很恐怖吧?”

安久淡淡道,“恐怖。”

“現在想起來不難過嗎?”徐質快要瘋了,因爲他竟然還是沒有察覺安久的情緒起伏!

安久腳步停了一下,卻依舊沒有接話。她知道自己說話不太中聽,剛入控鶴院,少說少錯。

這個時候,徐質終于感覺到了安久心裏的想法,心覺得她生性警覺謹慎,于是就沒有再繼續追問。冷靜下來之後,他想起之前問的話,真是恨不能刨坑把自己埋了!那等水平,實在是有辱“讀心術”這三個字啊!

安久跟在徐質後面目不斜視,餘光卻一直在打量控鶴院内的布局。

一路上全是冷冰冰的建築,很像安久從前待過的一些訓練場所。接近校場的地方比較空曠,但四周全是三丈高牆,并且建築的設計都巧妙的遮掩了光線,每日光照最長的地方也不超過兩個時辰。

“前面就是校場了。”徐質雙手揣在袖子裏,朝前面緊閉的黑鐵門揚了揚下巴。

黑鐵門高九尺左右,門上不做任何雕飾,甚至連門環都沒有,黑漆漆的一片,看上去很沉重。

“徐先生。”門樓上的守衛看見徐質,拱手施禮。

讀心術是一種很稀有的能力,能否學成全憑先天條件,所以徐質雖然是做外圍工作,沒有品級,亦不能插手内部事情,但他在控鶴院的地位并不低,大多數人見着他還都得客氣的喚一聲“先生”。

“這是神武軍推薦的新人,玄壬,盛掌庫讓我帶過來給玄教頭瞧瞧。”徐質道。

聽聞他如此說,守衛不敢耽擱,傳話讓裏面的人開門。

沉重的鐵門發出沉悶中偶爾帶着尖銳的摩擦聲,緩緩閃開一道能容一人通過的縫隙,裏面漆黑一片,冷風飕飕,隐隐能聽見遠處傳來打鬥的聲音。

“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徐質道。

安久道了一聲謝,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徐質有些吃驚,原想着這姑娘性子天生冷清,不懂人情世故,沒想到還能從她口中聽到一個“謝”字!他頓時又覺得自己方才了解有誤,再想與她多說幾句話的時候,鐵門已經在慢慢關閉。

一聲沉重的悶響,仿佛野獸的低吟,将安久與正常的世界隔斷。

安久跟在引路人的身後,穿過長長的走道,前方傳來斷斷續續的打鬥聲音,除此之外隻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恍若活人闖入了地獄。

走到盡頭,再有一道木門打開,刺眼的光線乍然湧進來,安久眯起微痛的眼睛。

稍适應了一下,安久才看清不遠處有兩個人正在纏鬥,暗紅的血灑的到處都是,黃沙随他們打鬥的動作揚起,帶着濃重的血腥味,在場中彌漫成了煙霧。

這裏是一個圓形場地,并不算大,陽光滿滿的照耀在場中央,四周棚子下面卻是極重的陰影,這樣站在場中央的人會暴露無遺,卻又看不清棚子下面的人。

就連安久也隻能隐約瞧個大概,正南邊的棚子下面坐了四個黑衣人,在他們身側分别站了一個人,而與她正對面露天坐了二十餘人。安久略略掃了一眼,其中竟有熟人!

就在木門開啓的一刹,對面的人也都紛紛看過來,坐在那邊的樓明月也第一時間認出了安久,并朝她微微颌首。

“跟我來。”引路人輕聲道。

安久收回目光,随着他走到那四名黑衣人所在的棚下。她飛快的打量一眼,三男一女,均穿着寬大的鬥篷,整張臉都罩在帽兜裏面,看不出形貌。

“四位教頭,又有新人來了。”那人躬身禀告情況,“是神武軍推薦的人,盛掌庫已将她的入了玄字組,号玄壬。”

那四人幾乎同時朝安久看過來,帶着精神力威壓的目光有如實質。

見安久微微垂着頭,竟是巋然不動,四人心中詫異,這種實力已經可以直接進入控鶴軍了,爲何還要在控鶴院走過場?

“是誰推薦你?”

從安久這邊數第二個人開口,聽聲音至少應是花甲之齡了。

安久猜,這應該就是玄教頭。

那邊盛掌庫一早就知道是楚定江推薦,算是已經暴露了。楚定江這棵大樹貌似自身難保,可他不是做過神武令嗎?傳說中皇上的人,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就倒了吧?更何況她的目前的情況不甚樂觀。

略一思量,安久道,“原控鶴軍神武指揮使楚定江。”

“楚定江……”玄教頭對控鶴軍中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指揮使被撤換這麽大的消息還是有所耳聞的,尤其那位還算是他的上級。

“來的正巧,安排下場吧。”一個蒼老的女聲道。

說話的是距離安久最遠的一個人,按照“天地玄黃”的排列,安久推測她應當是天字組教頭。

“神武指揮使被降職,現在也還是神武都虞候,他親自推薦,我看就免了吧。”玄教頭道。

安久沒想到楚定江在控鶴院中還有聲望,都被降級了,竟然還有人願意尊重他。

“我們又沒說不讓她入玄字組,隻是頭一回有這麽大的官親自推薦人選,也拉出來練練,好教我們開開眼。”地字組的教頭話語中一直帶着淡淡的笑意,放在這中言辭中,聽起來很是刻薄。

地教頭聲音有些女氣,安久從聲音判斷不出他有多大年紀,但明顯比另外幾個要年輕很多,應該在四十歲以下。

天教頭和黃教頭表示贊同。

玄教頭笑了一聲,“她既然進了控鶴院,你們早晚能瞧見,猴急什麽?盛掌庫既然已将她命名玄壬,便是老夫名下的學生,老夫說不用上場就不用上!誰若是不服就去找盛掌庫理論!”

因盛掌庫長的像梅氏族學的趙山長,但比趙山長膚白,安久在心裏便默默給他取了“白狐狸”的綽号。

安久瞧他辦事一副很敷衍的樣子,什麽情況打聽不清楚就寫個“待查”,她剛開始真沒看出這個白狐狸權利還挺大。

“說的也是。”地教頭輕笑着,捏起蘭花指捋着鬓邊散落的發絲,“三個月的時間真是太充足了,人家得爲着這位新人好生籌劃一番呀。”

明顯的威脅!三個月後有一次大的生死試煉,他這是打算明目張膽的爲難安久了。

玄教頭冷哼一聲,不再接話茬。

聽完這一番對話,安久大概能猜到控鶴院中情況挺複雜。她初步認爲玄教頭秉性剛直,天教頭是個不怕事的,而一直說話較少的黃教頭應該比較謹慎,至于對地教頭最大的印象,安久用兩個比較委婉的字總結——娘炮!如果要在這兩個字上面加上一個形容詞,那就是——嘴賤的娘炮!如果用一個更貼切的詞語,安久想說:死太監!

“先去那邊坐着吧。”玄教頭道。

安久拱了一下手,轉身去樓明月他們那邊。

四名教頭看着安久不卑不亢的姿态,心中各有所思。

樓明月左右兩邊的位置都有人占着,安久便坐到了距離她身後不遠的一個空位。

校場中的焦點又回到那兩個在中央打鬥的人。

安久正在看打鬥情況,忽然察覺到有人在偷窺自己,她一轉眼,瞧見一張陌生的臉。

那人臉龐瘦長,毫無血色,一雙棕色的眼球,連眉毛都是泛着淡淡的棕黃,瞧起來眉眼清淡。他就坐在樓明月身旁,冷不防被抓個現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大方方的朝安久笑了笑。

安久隐隐覺得這人熟悉,但是誰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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