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巨響,引來周遭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馬車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嘭嘭的撞擊聲偶爾混雜男人急促的喘息聲傳出。從外面看,真是太精彩了!
有人認出是華府的車架,頓時興奮的竊竊私語起來。
馬車内,兩個人掐成一團,安久真是恨不能出殺招,可是如果當街殺了華首輔的兒子,勢必遭到追捕,一則不能入控鶴軍,二則以她現在的實力在天羅地網中恐怕逃不了多久,所以她無法不管不顧的動手。
而華容簡混迹花叢這麽多年,在遇見安久以前從未同女人動過手,當然也沒有一個女人敢對他動手,隻是不知是中了什麽邪,每次遇見安久都會莫名其妙的掐起來。可是掐起來之後,拼盡全力打吧又顯得太沒有風度,收手吧難道抱頭挨打不成?
究其原因,華容簡認爲都是因爲她太暴力,動不動就掄拳頭。
“梅十四,适可而止吧。”華容簡商量道。
街道上的人聽見這句話更加興奮了!敢情不是華二郎生猛,而是那女的厲害!
這在民風相對保守的大宋,得是多麽大的談資啊!
馬車夫分外尴尬,不由加快了行速,一盞茶後終于出了城門。
“郎君,出城了。”車夫提醒道。
華容簡撫平衣襟,瞪了安久一眼,“悍婦。”
“有話快說,我很忙。”安久一口氣補充了很長一段,“梅氏現在相當于滅門,沒有利用價值,你不必死纏爛打。再說梅氏還剩好幾個适齡女子,你随便娶一個,我本來對結婚就沒興趣,跟你結婚就更沒有興趣了。”
“誰說梅氏滅了?”華容簡忽略她最後一句話,“不僅梅氏未滅,就連樓氏亦未滅,至少目前還在。”
安久略想了一下,便知道他說的是梅氏和樓氏還有人在控鶴軍中,華氏本身想要利用的也是這部分力量,至于梅氏明面上還剩幾個人,他們并不在乎。
更甚至還有安久沒有想到的重要一點,自古,人就怕飄零無根,尤其他們這樣幽魂一樣的存在,這些人在控鶴軍的梅氏族人不會任由梅氏消失,倘若梅氏隻剩下安久一個,他們會奉她爲家主,那麽娶她更加有用。
樓氏也是一樣。
“我們得到消息,聖上欲下旨賜婚,是梅氏女兒,叫梅如珊,聽說過吧?”華容簡笑着,說的卻是一樁令人膽顫的謀算,“也是梅氏大房的人,現在是控鶴軍羽林一支的人,在殿前供職。”
“她們偶爾會侍寝,頂得是梅十娘,挺惡心人的是吧?”華容簡對皇上的處理手段表示了極度不滿。
梅氏十娘,就是曾經與梅如焰交好的梅如晗,在梅氏遭襲的時候沒了。
大戶人家的女兒都是養在深閨,外人隻知道她們的排行,卻不知閨名,說梅如珊是梅十娘也沒人知道,更何況是聖旨賜婚,是也是,不是也得是,就算有人發現真相也不敢拆穿。
當權者耍流*氓,誰反抗誰遭殃。
“你會覺得惡心?”安久對他的邏輯很有疑問,“你嫖*妓時,睡的女人不知都被多少人睡過了,怎麽不覺得惡心?還有,你被這麽多女人睡過,誰要嫁給你也惡心的夠嗆,像你這種人,嫌棄别人惡心的心态和出發點是?”
“呿!我脫衣服就一定是睡覺?我洗澡行不行!逛妓院就是一定是幹那事兒?你哪隻眼看見我去嫖了!”華容簡對安久言辭犀利很不滿,“風流和流氓一樣嗎!”
“憋尿的時候恰好看見一個茅房,你不會進去轉一圈不尿尿吧?”安久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生理問題需要解決,沒人鄙視你。我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說重點。”
華容簡一口氣憋在心頭上不去下不來,他狠狠呼出一口氣,道,“我大哥娶的第一個就是聖上派來的眼線,後來大嫂對大哥動了情,背叛聖上,所以被暗中處死了……”
華容添就是個二十四孝夫君,明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暗線,娶回家之後還是疼愛有加。起初隻是做做樣子,然而日久互相生出了情分,這份好裏面難免摻雜了真情。他是個内斂的男人,但是關懷如細雨無聲,認定了一個女人,便盡己所能爲她遮風擋雨,可惜面對皇權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他至今仍舊爲當年沒能護住妻子而傷懷。
安久聽完,盯着他中肯的評價道,“原來是一顆老鼠屎壞了整鍋粥,倒教我誤會華氏了。”
分明指他就是那顆老鼠屎。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華容簡現在已經有點麻木了,繼續道,“最近聖上因梅、樓兩家遭到滅門暗襲的事情,暫時沒有下旨賜婚,所以我想趕在這之前與梅氏女子成親。我兄弟二人全娶梅氏女,聖上定有疑慮。”
他賭了當今聖上沒有這種魄力。
華容簡往後一倚,一副大爺樣,“至于其他活着的梅氏女,我都想方設法一睹真容了,就屬你長得最好。”
“然後呢?”安久道。
“嫁給我當然是有好處。”華容簡道,“我可以幫你母親脫離控鶴軍。”
這是個捷徑,若說安久沒有絲毫意動也不可能,畢竟她對控鶴軍所知寥寥,心裏并無把握救出梅嫣然。隻是她從未想過拿自己交易這件事情,一時還不能判斷自己是怎樣想,“我考慮一下。”
“慢慢考慮,不急。”華容簡笑吟吟的倒了杯水,好像笃定她會答應一樣。
安久起身跳下馬車。
華容簡動作一頓,忙把茶杯擱在幾上,探頭出去沖着安久的背影喊道,“也不能太慢啊!”
春寒料峭的荒野,枯草随風簌簌招搖,華容簡瞧見道上那一抹纖細的身影未曾回頭,隻是揚手豎起一根中指。
“一天還是一個月?”華容簡以爲她是表示要考慮的時間。
安久加快腳步,不理會他。
華容簡催促車夫駕車趕上她,“問你話呢!吭一聲會死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