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難受,可是還存了一絲希望,梅十四中暗器的時候,他封了她的穴,并給她用了百毒解,如果那個楚定江精于療傷,她多半不會死。
但那楚定江究竟懂不懂療傷呢?
媽的!是誰想到用蝴蝶這種脆弱的東西尋人!啪!
莫思歸一扇拍在桌面上,殘蝶震成粉塵。莫思歸咬牙切齒的發誓,以後一定要想辦法用虎狼來做追蹤香的引路!
殿中客人紛紛看過來,店家怯怯的靠過來,“這位客官……”
莫思歸準備結賬,摸了摸袖中,才想起來身上僅存的一點銀錢買了一件衣服、住了一晚客棧,現在隻有幾文錢了……
“這個抵飯資。”莫思歸把折扇丢給店家。
店家不知這扇子有多金貴,但是扇墜是一塊鹌鹑蛋似的圓潤玉籽卻是很值錢,換他十間店都綽綽有餘。
“客官慢走啊!”店家把折扇揣進懷裏,殷勤的送他。
走到門口的時候,正與一男一女擦肩,那男的魁梧高大,面膛黢黑,女子身材修長,小麥色的皮膚,形貌與汴京附近的百姓頗爲不同,更引人注意的是,這兩人滿身煞氣,他們往門口一站,屋内頓時一靜。
“誰是店家!”女子說的卻是一口标準的官話。她說話時,目光往莫思歸瞥了一眼,卻隻瞧見一個後腦勺。
鼻端輕嗅,仿佛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
“小老兒便是。”店家堆上笑容,沖兩人拱手,“二位是用飯還是歇腳?小店沒有客房。”
店家轉移了女子的注意力,她抖開兩張畫像,“可曾見過這二人。”
莫思歸微微旋首瞥了一眼,隐約瞧見畫的是一老一少,心中一驚,莫不是啓長老和他吧!
他垂眼,裝作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店家瞧着那年輕人的畫像有幾分眼熟,但心覺得這兩人十分兇煞,生怕惹禍上身,便道,“小店地處偏僻,一整日也沒有多少客人,不曾見過畫像上這兩位。”
那女子收起畫像,進店内尋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上茶。”
男子亦跟着坐下,解劍放在手邊的時候發現桌角有粉末,“店家!過來擦桌子!”
“哎!哎!”店家剛剛泡好茶,又連忙拿了抹布跑過去。
這店中平時不忙,除了店家和妻子打理,妻子做廚娘,堂中隻他一個人忙活,這會兒被兩個人使喚的手忙腳亂。
他正欲擦拭,卻被那女子擋住,“慢着!”
女子從腰間解下一隻葫蘆,倒出一隻大蜈蚣,那蜈蚣爬到桌上便循着味道找到粉末開始吃了起來,片刻,通體變得赤紅,身體幾乎漲成一隻蛹。
店家渾身打顫,手裏的抹布掉落亦不知。
“我問你,之前坐這位置的人是誰!”女子很和氣。
男子的長劍卻已出鞘,架在店家脖子上。
“是個年輕人,你們進來的時候他剛剛走!”店家心驚膽戰,哪裏還敢隐瞞,忙将懷裏的折扇掏出來,“壯士、女俠,那位年輕人還拿這個抵飯資,小老兒眼拙沒認出他就是二位要找的人,不是有心包庇,求二位高擡貴手。”
女子接過折扇緩緩展開,看見扇面上的一枝紅杏,眼睛一亮,“追!”
話音未落,身影一閃,人已經沖了出去。
男子收了劍,急急追出去。
“甯醫。”男子問道,“是莫思歸?”
被稱作甯醫的女子放出蜈蚣,見它往北爬,便毫不猶豫的追上去,“一定是他,這一次定要會會他!”
“主上看重您,他若是也歸順了主上,豈不與您平分秋色?”男子道。
甯醫輕笑一聲,“平分秋色?這天下雖大,巅峰卻針尖一般小,從來容不下兩個第一。”
“不如殺了他。”男子建議道。
“殺了他我就能舉世無雙?”甯醫輕笑,“不,殺了他,我隻會覺得這輩子永遠有一道沒有越過去的坎。”
甯醫本名甯雁離,今年不過二十幾歲,也是從小被譽爲醫道天才,七八年前便有“北甯南莫”之說,隻是後來莫思歸進了梅氏,名聲漸漸不顯,而“北甯”亦不知什麽原因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之中,之後的這些年,他們這對醫道奇才已經漸漸被大部分人遺忘。
兩人一路追蹤至十裏之外,甯醫看見那個前面那個背着包袱的身影,吹出兩支飛針。
莫思歸察覺身後異聲,連忙飛身閃過。
“劉痕,捉活的!”甯醫道。
劉痕領命,猛的發力,如箭簇竄出去,一條鎖鏈飛起如靈蛇纏上莫思歸。
他一個踉跄,幾乎摔倒在地上。
“莫思歸。”甯醫随後追上來,聲音裏帶着笑意,“終于讓我逮到你了!”
莫思歸站穩,回過頭,語氣輕佻,“我不記得惹了什麽情債。”
甯雁離正對他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愣了一下,“你比畫像上好看多了。”
莫思歸不可置否的一笑。
“久仰大名!我叫甯雁離,我們不認識,但想必你已經見過我那些傑作。”甯雁離很快回歸正題。
“半成品?”莫思歸态度認真起來,“是你用藥物催漲那些人的功力!”
“不錯。”甯雁離翻手放出兩支淬毒的飛針。
毒針沒入大腿,莫思歸悶哼一聲,聽她道,“這是特别爲你準備的見面禮,望你能喜歡。”
莫思歸扯起嘴角,忍受從腿上蔓延的疼痛。
“半月之後我會再找你。”甯雁離兀自定了下次相見之期,轉頭看了劉痕一眼,“我們走!”
“甯醫。”劉痕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劍柄,想要殺了莫思歸,但未敢私自動手。
甯雁離頭也不回,“他若死在你劍下,從此以後你我恩義兩斷!”
劉痕咬咬牙,狠狠收回鐵鏈,跟着甯雁離。
莫思歸硬挺着,直到看不見那兩人的身影,身子微微一晃,伸手扶住身旁的枯枝。
“好強的毒性。”莫思歸臉色蒼白發青,眼睛卻格外亮,竟是隐隐透出興奮。
作爲一個癡于醫道的人,他經常會拿自己試藥,因爲沒有誰能夠自己更能體會藥性的細微差别,對于甯雁離的挑釁,他欣然接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