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原是往北走去尋安久,誰想沒到一刻便迷失了方向,一通胡闖亂撞,未曾辨明方向卻發現了一個被标記過的墳頭。
幾人立刻認出這是地圖上匕首的标志,梅亭君拿到的地圖上有完整的路線,所以想去取匕首,但因幾個人辨不清方向,不知道這匕首屬于哪一張地圖,梅亭竹想先動手去拿,結果與梅亭君打起來。
梅亭瑗和梅亭春上去拉架,然武功不敵那兩人,遭了池魚之殃。
“梅三!”梅亭君怒道,“你敢跟我搶!”
梅亭竹冷笑一聲,“怎麽,惱羞成怒了?憑什麽好東西就得是你的?”
“姐,你冷靜點,他是我們親哥啊。”梅亭瑗很急躁,“連我都能看出這是個陰謀,是老太君爲了試探我們故意挖的坑,你一向聰明,怎麽會看不出?”
“誰說我看不出。”梅亭竹道,“你既然知道是試探,能猜出答案是什麽嗎?”
答案很簡單——絕對服從命令。
安久曾經無數次履行,生命的最後一次依舊在履行。
“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梅亭竹盯着他們一字一句的道,“控鶴軍中隻有前仆後繼,沒有退路,你們若是沒有做好這種準備,就不要去送死!”
她微微動腳,擺開架勢,“來吧,誰打赢就是誰的!”
梅亭春抿了抿嘴,往後退幾步,“我武功不行,我……我退出。”
梅亭竹看向梅亭瑗,“你呢?”
梅亭君與梅亭竹的武功不相上下,高出平輩的人一大截,梅亭瑗自然也不是對手,但也她不想失去進入暗學的機會。
“都是梅十四!”梅亭瑗眼睛通紅,一跺腳轉身站到梅亭春身旁,也放棄了,可她嘴上卻不甘,“若不是梅十四拿了那兩片地圖,我們都能通過!”
一群飯桶!
梅亭瑗的話讓安久不得不在心裏給出這麽一個評價。他們四個拿到的地圖拼在一起,能夠很輕易的判斷出她手上這份地圖是最南邊那一片,既然如此,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就算挨個墳頭找都能找的見了!
事實上,這倒是安久冤枉他們了,梅亭竹也想到這一點,但是這裏沒有任何方向标示,沒有受過方向感專門訓練的人很容易迷失。
“大哥,得罪了!”随着說話聲音,梅亭竹袖中甩出一條長鞭,直卷梅亭君脖頸。
勁風襲來,梅亭君不敢直接,身形微一晃間解開腰間軟劍,旋手舞出一朵劍花如靈蛇反擊。
那一鞭抽到了對面墳丘,啪的一聲,帶起漫天枯草,墳頭上的土揚起,如雨般嘩嘩落在枯草叢上,安久距離十丈遠竟也被波及。
普通一鞭不可能有這種力道,肯定是與所謂的内力有關,她越發興奮起來。
卻說梅亭君的劍逼至梅亭竹身前三寸,被她側身避開,與此同時手中長鞭卷攜着排山倒海的氣勢再度攻上來。
梅亭竹平時少言寡語,看起來性柔,然而偏偏一節軟鞭讓她使出了長劍的鋒利。
梅亭瑗緊緊攥起手,焦躁不安的挪動着腳步。梅亭竹平時絕不用兵器,此時竟然出手便是長鞭,可見對那匕首勢在必得。
“時間就快要到了。”梅亭春也皺起眉頭,回頭打量那個插了木牌标志的墳頭,與其他墳頭一樣,也是長滿荒草,不知匕首放在何處。
“是啊!”沒有月亮亦無計時工具,梅亭瑗隻是估計時間差不多。
枯草被梅亭竹鞭風不斷掃起,從上空飄飄灑灑,
梅亭春見那兩個人打的難解難分,暗夜之中辨不出身形,便道,“我們先找找匕首吧,否則等他們分出勝負也全都不會合格。”
梅亭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你那是什麽眼神!我連你都打不過,不會拿着匕首先跑!”梅亭春惱怒道,“你們兄妹三人全都來了,結果一個沒過,回去不怕旁人笑話嗎!”
梅亭瑗一聽也有道理,“好。”
兩人說着,便開始仔細搜尋這座墳頭。
一個墳包能有多大點地方,就算一寸一寸的摸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兩人仔細找了兩邊,竟然一無所獲。
“怎麽回事?”梅亭春道,“難道要掘開墳墓?”
梅亭瑗道,“不太可能吧,亂葬崗這麽大,我們找到标記就要花很久,手頭又沒有工具,天明也掘不開墳墓。老太君應當不會安排這種無理的任務。”
“再找找。”梅亭春繼續開始摸索。
梅亭瑗一邊嘀咕一邊從上到下仔細摸,到下面時,梅亭瑗發覺左腳落地是感覺軟綿綿的,與别處不同,她心裏一喜,猶豫了一下,沒有喊梅亭春,自己彎身去摸。
撥開草叢和上面一層浮土,梅亭瑗觸到了一個冰涼綿軟的事物。
她渾身寒毛直豎,卻因好奇心忍不住又小心的探索。
突然,那東西猛的一動,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使勁往裏面拽,整個墳頭上的土都在悉悉索索的動。
梅亭瑗吓得一時忘記呼救,待她反應過來時,半個手臂都已經被拉進去。
“五哥!五哥!救我!”梅亭瑗聲音走調,尖銳凄厲劃破沉寂的夜空。
梅亭春跳起來,竄過去看清情況,立刻拉住她的手臂往上拽。
“好痛!”梅亭瑗哭喊,“手臂要斷了!”
梅亭春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當下也慌了,連忙高呼,“二哥三姐,快别打了,過來救救七妹!”
梅亭竹與梅亭君聽見呼救,相視一眼,都看見彼此眼中的勢在必得,不僅沒有收手,反而連殺招都使出來了。
從安久這個角度看不見梅亭瑗那邊發生什麽危險,她也絲毫不感興趣,隻期盼着梅亭君二人繼續打。
那兩人也着實沒讓她失望,一招更比一招淩厲,動作很快,但以安久的目力能看得很清晰。她一邊看,一邊試着用梅嫣然教受的方法呼吸運氣,過了一會兒,隐隐感覺到丹田之中有一小點溫熱正在積聚。
内力是安久更要提高的東西,她索性不再看兩人惡鬥,專注的運起氣來。
耳邊打鬥聲,梅亭瑗的哭号聲,都不能動她心志分毫,她能感覺到丹田裏聚集的氣越來越多,如果說剛才感覺隻有芝麻大小,現在至少有黃豆那麽大。
安久專注聚氣,六識敏銳度降低,等到她疏導這股熱流在經脈中慢慢遊走時,才察覺身邊極近的地方有呼吸聲!
她穩住心神,辨别出那呼吸每分鍾大約十餘次,均勻平緩,一直保持在一處,應當暫時不會對她不利,于是慢慢疏導熱流遍布經絡,感覺渾身輕盈舒坦之後,睜開眼睛看向那個呼吸處。
那人蹲在在她身旁,一領寶藍長袍胸口處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一張俊容宛若古月生輝,滿臉興奮,星眸熠熠的盯着她,“女俠……”
安久倏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冷冷瞪了他一眼,威脅他不許說話。
熱氣噴灑在她手心,癢癢麻麻的感覺從手臂迅速傳到全身。
青年明白她的意思,立刻點頭。
安久松開手,神情古怪的盯着他嘴看了須臾。
青年摸摸嘴,心道,沒有什麽呀!
安久往那邊掃了一眼,看他們都還在忙亂,遂一把扯住青年的衣領将他拖走。
走出百丈,安久把他往地上一扔,“滾蛋。”
青年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安久打斷他,“我數一二三,再不走我殺了你。”
話音未落,匕首已經抵在他脖子上。
青年根本沒有看見她何時取出匕首,斷定自己遇到武林高手在這裏練功,“女俠,我迷路了。”
“一。”
“我們家是汴京大戶,你若是送我出去,萬金酬謝。”
朝廷赈災也不過是萬兩白銀,他一開口就是萬兩黃金,若是尋常人肯定明白他們家裏不是一般般的大戶,奈何他現在碰上的是一個壓根沒有一點金錢概念的人。
安久從前有巨額财産,每天吃的卻是組織裏提供的最簡便的食物,她從來沒有需要買的東西,“二。”
青年瞪眼,氣勢萬丈的道,“我姓華!”
安久手上力道驟增,青年吓得急急向後退,然而脖子上還是湧出血。
安久轉身離開。
“女俠救命,你若是不管我,我會死的!”青年捂住脖子,臉色煞白,小心翼翼的跟随。
她駐足,旋首冷然看着他,“想現在死,就盡管跟。”
青年站在原地看她決然離開,等看不見人影,才拉下臉來,憤然道,“妖女。”
啪!
一塊嬰兒拳頭大的石頭精準的砸中他腦袋,光潔如玉腦門瞬間鼓起一個大包。
青年一手捂着額頭一手捂着脖子,不敢再說話,漆黑眸子盯着安久離去的方向。
他想起方才那少女的鞋面上繡着一支梅花,眼睛微亮。
他見過不少号稱傾國傾城的美人,然而哪一個都不如方才那名少女,容色增一分過豔減一分太素,脖頸修長,身姿初顯婀娜,姿容絕俗不可方物,就連殺氣也别有一番風情。最令人矚目的是,她一雙眼睛幹淨極了,除了殺氣,别無它物。
青年沉思片刻,捂着脖子往東邊跑——再不包紮一下他真的會死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