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林月瑤當即取出随身帶着的一杆玉箫來,放在嘴邊,接着便聽得嗚嗚箫聲響了起來。這曲子起先和緩悠揚,猶如大海浩浩渺渺,萬裏無波;可轉瞬之後,遂聽箫聲婉轉,宛若海潮漸湧,魚躍鷗飛!
公冶和一聽此曲,頓時一怔,雙目發直。細看之下眼眸之中竟有迷離之色
隻頃刻間,公冶和便從那迷離之中脫離出來,目光暴怒,漸漸泛紅!同時聽得其喉嚨裏隐隐響起“呼噜呼噜”的聲音,極是瘆人。
如此情形,林月瑤箫聲更是不停,且節奏卻愈發快了起來。忽而如潮汐洶湧,忽而如海妖興風,随即隻見公冶和才舉起劍來,便頓時頭痛欲裂,再握不住劍柄,“咣當”一聲将寶劍扔在了地上,伏低了身子,雙手抱着頭,極盡痛苦之色!
接着又聽他不停低吼,猛一擡頭,那雙目發赤,咬牙切齒,嘴角流涎,那磨牙的聲音就猶如九幽惡鬼,可怖至極!
便是作惡多端、陰險惡毒的何有道見了眼下公冶和發瘋的模樣,亦是不自覺的蜷了蜷身子,打了一個冷顫!
随着箫音起伏不斷,變幻多端,公冶和那低吼聲音也漸漸小了起來,曲子自高亢激昂漸漸歸于輕柔婉轉,又似大海平複,潮汐退去。
再看公冶和,眼中赤色漸退,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不濟,“噗通”一聲便跌坐在了地上!
見此情形,衆人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沒想到,天音堂的‘碧海潮生曲’,竟是發病之後公冶前輩的克星”白無影捂着腹部傷處,慢慢走近道,“可笑當初自以爲是能擒下公冶前輩,若非僥幸,隻怕當時我等又能有幾個人能活着。”
聽了這話,沈淵心中暗道:“這是自然,如今天下間能有幾人勝過師父?”
不過這話總歸是說不出口,隻是解釋道:“師父發起瘋病來,常有兩種,一是如當時在崆峒山被你們生擒時那般,二則是如現下一般,不過多虧月瑤妹子在旁,師父這瘋病也算是暫時有了解決的法子,若是犯了前一種,隻需哄一哄,再等個半個時辰,也就好了;但若是第二種,以前都是趁着沒發病先捆起來,待發病了之後在解開繩索,後來有一次發病時沒來得及将師父捆起來,又恰巧月瑤妹子吹起了碧海潮生曲,沒想到竟是誤打誤撞,尋到了如此良方。”
白無影聽了,不住的點頭,道:“如此甚好,如此深厚,她師父泉下有知,這一脈傳承并未斷絕,也算是能瞑目了。也可見,月瑤内力不濟,倘若内力深厚者能習得此曲,想來前輩這瘋病便是痊愈也未必不行。”
沈淵聽了,心中頓時明悟,暗忖:“果然先人武功絕頂,尤其是這當年中原五絕隻東邪,武功隻怕比師父還要強,否則又怎會創出如此神奇武功來!話又說話來,倘若我要習得此曲,是否能将師父的瘋病給治好?哎呀呀,怎的此前卻沒有想到這個法子呢!”
此時林月瑤上前見了禮,忙攙扶着白無影去一旁石凳坐下,面露慚愧道:“師叔”
白無影擺一擺手,安慰道:“不必多言,見你平安又與沈少俠一路,我也就放心了。”
“師叔,你怎會在此出現?”林月瑤問道。
白無影道:“自你出走之後,我便一路尋你,沈少俠南行,我便北上,好在遇見丐幫弟子,那些人正是現任幫主祝九袋的親信,便托了他們打聽你的消息。後來得知你險些遭了害,幸得沈少俠、趙大俠二人解救,又與沈少俠等人同行往潼關去了,便前來追你們,到了這地界,已是夜裏,一早出城來,恰好路過此地,又恰好遇見了公冶前輩叫嚷着要與蓬萊劍閣閣主姬萬裏一較高下,原以爲是姬萬裏前輩當真在此,沒想到竟然看見何有道與他那徒弟滿身血污,從後面宅子裏逃了出來”
說着,便看向何有道。
沈淵将那廟祝扶在一旁,也看向何有道,詢問道:“到底發生何事。”
何有道滿臉的苦笑,看了看自己斷臂,道:“老夫受傷實在不輕,早上醒來,隻不過讓丁勝扶着我出門方便一下,沒想到竟惹來殺身之禍也不知我哪裏像他姬萬裏,公冶老匹”
話說一半,便覺得一道犀利目光瞪向自己,擡頭一瞧隻見沈淵眼神不善,何有道忙改了口,接着說道:“劍奴前輩便持劍緊追不舍,隻沖着咱喊‘姬萬裏,老子今日必讓輸得你心服口服!’,然後丁勝爲了救我,險些丢了性命,我師徒二人狼狽逃竄,若非白堂主及時出現,引住了劍奴前輩,否則我師徒二人早已是劍奴前輩的劍下之鬼了。”
白無影點一點頭,道:“當時公冶前輩神志不清,隻擔心他誤傷無辜,故而出手,也是未曾意料,追了一半,他又趁機返了回來,若是遲了一步,那廟祝怕已無辜送命了。”
此時公冶和也清醒了過來,瞧着眼前情形,不禁有些懊惱。
沈淵見狀忙去攙扶,卻被公冶和一把推開,徑直走至何有道身前,問道:“老子是不是險些殺了你?”
目光落在何有道僅存的左手上,見他左手無恙,又道:“你且動彈動彈。”
白無影不知公冶和爲何對何有道如此關切,不由看向林月瑤,林月瑤輕聲與她說了沈淵中毒一事,白無影聽罷恍然大悟。
公冶和說話,見何有道并無除了昨夜裏受得傷之外,并無其他大礙,倒是丁勝如今昏迷不醒,不過對于公冶和來說,此人死活,他也并不在意。
隻要不耽誤何有道煉藥便好。
回頭又看了那廟祝,那廟祝也坐在地上,公冶和便蹲了下來,上下瞧了見其并無大礙,道:“老子并非有意,好在你也并無性命之憂。”
那廟祝就是個普通百姓,見着公冶和如見鬼神,又豈敢多言,隻是點頭。
“師父,你眼下覺得如何”
沈淵才開了口,又被公冶和打斷道:“老子無事,那何有道沒死便成,不能耽擱了替你煉藥。你将月瑤這丫頭與我留下,你自去與南絮丫頭彙合,這時辰不早,待你再返回了潼關過河而去,隻怕最快也要巳時末,莫要讓人家等得急了,老子就在此處這就着手讓何有道煉制解藥。”
聽罷,沈淵擡頭看了眼天色,還是有些不放心。
公冶和看得出沈淵心思,便故作有些不耐煩道:“你從何時變得如此婆媽,你那義兄在單子胥那裏生死不知,南絮丫頭又在風陵渡苦等,你在此陪我這老頭子又有何意義!”
沈淵看了看林月瑤、又看了看白無影,隻聽白無影道:“既然有約,便不能失約,此處有我等照顧,況且月瑤在此,你又有何不放心的?”
林月瑤也道:“沈大哥且放心去,莫要讓南絮師姐等得急切,也免得生了誤會,公冶前輩有我在,況且師叔也在身旁,必定無事。”
見衆人皆如此說,沈淵便點一點頭道:“如此,某先去了,待與南絮姐姐相遇,便回此處相見,那天羅幫此次折損三人,卻并未傷了多少元氣,一樣不能掉以輕心,請白堂主想方設法與趙大哥傳個信去,讓他與華山派諸人加強戒備,萬萬不可輕易下山,再聯系丐幫,請他們打探消息。”
白無影聽了,應了下來。
牽了馬來,沈淵一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便往潼關渡口而去,心中想着:“南絮姐姐,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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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