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道老奸巨猾,滿腹狡詐,公冶和這般一問,他便知道自己這命保下了。
“解藥?”
何有道搖一搖頭,嘴角輕笑了聲,又搖頭遺憾:“實在不巧,這頭七的解藥晚輩這身上當真沒有。”
公冶和聽罷,手上微微使了力氣,道:“既如此,留你無用了。”
說話便要抹了何有道的脖子,這時候就聽得何有道大叫一聲:“且慢!若是我死了,莫說是請來那單子胥,便是你請來大羅神仙,你徒弟沈淵的性命也是保不成!”
公冶和手上一頓,想了想道:“總歸是個死,讓你陪葬,也算是全了我徒兒的心願。”
說罷公冶和再用了幾分力氣,眼瞧着那劍刃上順着流下血來,何有道吃了痛,知道公冶和并非說說而已,使勁朝後梗着脖子,可那斬蛟劍卻是緊緊的貼着何有道。
何有道被齊根斬斷了右臂,此刻正是強忍着劇痛,可他還不想死,少隻胳膊總比丢了命強,忙不疊求饒道:“老前輩莫動手,晚輩隻說是身上沒得現成的解藥,隻要前輩能讓我活着,晚輩便能保證沈少俠祛了身上頭七之毒,命數長久!”
聽罷這話,公冶和将劍往旁邊移了移,道:“你這厮一肚子壞水,話也不說通透,罷了,還是殺了你,免得留了禍害!”
何有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慌慌張張道:“前輩繞我一命,晚輩已然是個廢人,折騰不出甚麽花樣來,那頭七本就沒甚麽現成的解藥”
擡眼看了眼,接着伏下身子道:“不瞞前輩,往常的确是用不上解藥,那些中了毒的死也便死了,故而晚輩”
說着話何有道臉色讪讪,“不過配着解藥倒也不難,隻是需要幾日時間方可。”
公冶和垂着眼看着,用劍身輕輕敲着何有道的後背,能看到何有道後脖頸子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需要幾日方能配得?”
那老鸹一般的聲音在夜裏這麽響,更是瘆人。
“.須須得三日方可。”
此時何有道說起話來,聲音都打着顫。
公冶和蹲了下來,問道:“将頭七的解藥配方與我寫出來,還有他身上中得另外一種毒,解藥也掏出來。”
何有道知道他說得另外一種乃是指的虿煙,忙道:“丁勝過來,将虿煙的解藥給前輩奉上!”
丁勝聞言不敢怠慢,湊到跟前,幫着何有道從衣服裏頭掏出一瓶汝瓷的瓶子,遞向公冶和。
又聽得何有道解釋道:“此藥爲我百毒門獨門的解毒靈丹,鬼獅雄黃丹,專解蛇蟲之毒,雖不能萬能之藥,但虿煙乃蛇毒所煉,正是此丹可解。”
丁勝雙手捧着瓷瓶,可公冶和并未輕信,道:“你這小畜生的東西,輕易接不得,免得裏頭有詐,”就看公冶和朝着丁勝努一努嘴,“你且來試試,可會吃死人?”
丁勝慌慌張張瞅向自己師父,隻聽何有道說道:“莫要前輩疑心,你不試難道還要爲師的試不成?”
依言服了兩粒,見丁勝無事,公冶和這才接過手來細細打量了一番,突然問道:“當年老子貪心中了你的無常散,這鬼獅雄黃丹可解否?”
此前那位平涼城的神醫黃柏先生曾說他這無常散之毒并未散盡,且他這瘋病與此毒又很大關聯,因此公冶和便想着,若能用這藥祛了無常散的殘毒,想來自己這瘋病不敢說痊愈,至少也能好上一半來,往後也免得拖累别人。
何有道忙回了話,說道:“無常散乃我這一門鎮派的毒,本無解藥,但此毒亦是以蛇毒爲君,故而鬼獅雄黃丹能解三成、五成的毒,算是有些效果。”
聽罷了話,公冶和微微點一點頭,将藥瓶子揣進懷中。
隻是公冶和現下看不見,這何有道伏着身子,那眼睛裏頭盡是陰險狠辣之色。
“不過”
何有道欲言又止,誠惶誠恐,
公冶和問道:“不過甚麽?”
“那‘頭七’之毒的解藥方子,倘若真給了前輩,那晚輩豈會還有命活?況且即便給了前輩您這解藥方子,即便是配了出來,也是無用!”
何有道低聲說道,此刻也渾不忌諱,這話說得倒也不假,公冶和聽了冷笑一聲,道:“本就沒打算留你性命,隻是不知你後邊這半句,怎講?”
“前輩不知,那頭七之毒源自我的百毒神掌,若解毒須得服用之前,用晚輩所學《毒典》之中的獨門内功來運導真氣作引,才能解毒,否則單服解藥,隻怕會立時斃命!”
聽了何有道解釋,公冶和隻覺的肚子裏憋屈的緊,罵罵咧咧道:“他娘的,甚麽狗屁的毒,恁的麻煩!且暫留你狗命,便三日之期爲限。三日後我徒弟身上的毒若能盡祛,老子答應你,再放你一馬,若是你敢耍甚麽花招,老子便将你剁碎了喂狗!”
說罷,公冶和在何有道身上連點了幾處大穴,封了他的内力,讓他耍不成花招。加上此刻何有道也是斷臂重傷、失血極多,身子也是虛弱得緊,故而公冶和倒也放心,量這何有道師徒也翻不出甚麽花來。
公冶和耷麽着眼皮,微微擡了擡瞟向丁勝,丁勝頓時渾身一個激靈。
那丁勝此刻如同豬頭,忙跪在地上伏低了身子,隻差趴在了地上,公冶和的劍從何有道的身上移了下來,又挪到了丁勝的背上。
雖隔着衣裳,丁勝亦能感覺到那劍上帶的冰冷徹骨的殺意,而那劍身搭在自己身上,更是如有千斤之重,壓得他立刻便透不過氣來。
若是再不濟些,隻怕丁勝早已是屎尿齊流,肝膽俱裂了!
“小畜生,你若敢動歪心思,”
說着話的功夫,隻看道旁一株碗口粗的小樹,那公冶和提劍橫斬,劍氣淩空,随即便聽得“咔嚓”一聲,樹幹應聲而斷,砸在地上,動靜不小,驚了走獸飛禽。
随即公冶和接着說道:“你脖子上喘氣兒的物什,便同此木,老子倒是想知道,是你這脖子硬,還是這樹硬。”
丁勝頭如搗蒜,懼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擒下何有道、丁勝師徒,公冶和便押着二人去尋沈淵,待沈淵見到仇人,當即拔出劍來就要殺人!
結果公冶和鐵青着臉,“啪”得一聲,一巴掌呼到沈淵臉上,從這聲音便能聽得出來,這一巴掌有多重。
沈淵踉踉跄跄,瞬間便覺臉上如烈火灼痛一般,而且也暈頭轉向的,定了定神,捂着臉嚷道:“臭老頭,你打我做甚,我報仇雪恨你也攔我!”
“放屁!”
公冶和也嚷道:“殺了他,你也不活了麽!他娘的,中了毒也不知會老子,翅膀硬啦!你若真有本事,别他娘的讓老子來救!慫貨,你他娘要死,不用等七天,老子這便全了你的意!”
說話間,斬蛟劍脫手而出,紮在沈淵身前土裏。
沈淵面露慚愧,沉默不語。
公冶和一把奪下北冥劍,再道:“莫要忘了,你當初答應老子的話!你這般模樣,哪裏配得上北冥劍!”
一時沉默之後,沈淵垂着頭,腦子裏想起十三年前師父贈劍收徒,還有在潼關那客棧之中師徒二人說過的那些話來,遂單膝跪在地上道:“師父,徒兒知道錯了。”
公冶和不語,隻是将北冥劍插進了沈淵背後綁着的劍鞘之中,又将鬼獅雄黃丸倒出來一粒,塞入沈淵口中,道:“老子帶着這兩個狗東西先回去,咱那幾把寶貝莫要被人撿去!方才給你吃的是虿煙的解藥,你在此運化藥力,待好了後,在去那宅子與老子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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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