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在此扮了元儉道長,引沈淵來到這土地廟,分明是早早謀劃好的,至于那寶劍失竊之事,眼下想來或許也與這蘇婉兒脫不開幹系。
沈淵如實想着。
不過,蘇婉兒大費周章引他至此,所爲何事,卻是沈淵無論如何也猜不透的。
蘇婉兒瞧着沈淵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不由掩嘴偷笑,随即一把撤去僞裝,恢複了本來面貌。
沈淵心裏頭不自覺的松了口氣,同時嘀咕道:“如此看着,當真舒坦多了”
蘇婉兒頑笑道:“終究咱們也算有一段師姐弟的情分在,雖然沒兩天,但也不至于如此生分,乖,叫一句師姐聽聽。”
沈淵眉頭緊皺,看着蘇婉兒這般輕佻,又想起鍾不負來,暗暗替他大哥不值。
于是肅然道:“蘇婉兒,莫要頑笑,天羅幫的副幫主特意引我來這土地廟,自然不可能隻爲戲弄我來,說罷,到底有甚麽事,還是說我攪了你們天羅幫的好事,故而魏墨那厮派你來殺我的?”
蘇婉兒聞言撇一撇嘴,咕哝道:“真不識趣!”
随即正色道:“你可知道,你這一路行蹤都在天羅幫的監視之下?”
沈淵一怔,點一點頭,又搖一搖頭。
“你莫非是個憨子不成,這又點頭又搖頭的?”
蘇婉兒白了眼沈淵,回身看了角落裏又一把椅子,遂走了過去,撣了撣土,往中間移了移,這才坐了下去,接着說道:“天羅幫視你爲眼中釘,你壞了我們的事,自然要殺你,隻是身邊跟着公冶和,一時間對你沒奈何罷了。”
沈淵聽了,冷笑一聲道:“如今我形單影隻,正好遂了你們的意,”随即左右看了,喊道:“此處還埋伏了何人,不妨現了身,我沈淵不躲不藏,任憑爾等殺來,哼哼,到最後誰能走出這土地廟,就各憑本事罷!”
“倉啷”一聲,北冥劍出鞘,拿在手中!
若是天羅幫的殺手,沈淵還當真不敢掉以輕心,天羅幫的手段陰詭,這一點早已在崆峒山上領教過。
沈淵眼珠四處探查,隻是左看右瞧了片刻,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最後目光落在蘇婉兒身上,隻見她怔然呆立,随即彎腰大笑。
沈淵問道:“你笑什麽?”
蘇婉兒笑的不停,隻是擺了擺手,道:“說你憨,你還這的憨,沉不住氣,你這城府連那小太監也不如哩!”
“嗯?”
沈淵不解,“你方才所言,不是要殺我,那是何意?”
“是天羅幫要殺你,并非是我蘇婉!”
蘇婉兒指着他,詳怒道,“我冒險與你送信,你卻與我這一介女流叫起了闆,當真是好大的本事!”
沈淵将信将疑,北冥劍歸入背後鞘中。
問道:“你休要與我兜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婉兒嘴角一揚,又戲道:“你叫聲師姐,我便與你說。”
沈淵闆着臉,面無表情盯着蘇婉兒,也叫她不自在。
“罷了罷了,也不與你這沒趣的人頑笑了。”
知道徒勞,蘇婉兒也正經了起來,“魏墨要治你于死地,自然要知道你的所有行蹤,天羅幫是做刺客買賣的,盯梢追蹤,隐身藏形那都是看家的本領,自然不會讓你輕易察覺。或遁于市井。或藏于山林,甚至朝廷官衙裏也有我們的人。”
沈淵聽了倒是點頭稱是,整個六扇門都是天羅幫,可見蘇婉兒并非吹噓。
“那頭寶劍的劉二麻子,也是你們的耳目?”
蘇婉兒點一點頭,“那劉二麻子是個爛賭的,欠了不知多少銀子,早些年仇翁路經此地,知道此人可用,便給了他些許恩惠,替他平了債,讓那劉二麻子給仇翁辦事,無論大事小情,隻要辦得了便有銀子。”
“如此說來,”沈淵聽得出言外之意,“天羅幫籌謀不軌已是多年喽!”
蘇婉兒不置可否,也不理會,隻是接着說道,“此番你與天羅幫結下梁子,正好又用上了此人,仇翁知道你們會在此落腳,便使人給劉二麻子傳信,讓他想辦法混進标行裏,好巧不巧,碰上那個胖子,更巧的是标行裏又缺人手。”
話已至此,沈淵如何也都能明白了,至于那劉二麻子如何得知他寶劍藏在何處,必定是自己不小心漏了馬腳,現在想來,自己此前舉動,倒是有些欲蓋彌彰之嫌。
似是看出沈淵所想,蘇婉兒道了句:“那劉二麻子我也曾觀察過此人,他雖爛賭,但也是個伶俐的,察言觀色是把好手,否則也不會賺了些許銀子,風光過一段時日。”
“照你說來,那劉二麻子偷劍是引我自投羅網不成?”
“這倒不是,”蘇婉兒輕笑一聲,“那厮不過是臨時起意罷了,他隻是奉仇翁之命盯着你而已,我來此便是要與你說,仇翁在華陰縣已經布下天羅地網,隻待你們去了,到時候虎嘯堂、華山派還有你這個青雲莊的少莊主,應當都會折在此處。”
沈淵冷笑道:“倒是好大的手筆。”
擡眼看向蘇婉兒又問道:“你身爲天羅幫副幫主,送信給我,就不怕魏墨、仇翁他們發現?”
蘇婉兒道:“怕,怎麽不怕?不過”
“不過什麽?”
“我隻問你,”蘇婉兒沒有繼續說,卻問道,“鍾不負眼下如何?”
沈淵看了看蘇婉兒,道:“我以照你說的,将大哥送往單神醫處。”
“那姓單的不是好相與的,即便與他相識,他也不會輕易與人治病,”蘇婉兒不禁擔心道,“你能肯定,單子胥肯出手相救?”
沈淵想了想,點一點頭道:“他必會出手。”
“如此,我便放心了。”
蘇婉兒突然長籲了一口氣,勸沈淵道:“我勸你莫要去華陰,有公冶和在還能保你無憂,若是你此刻單槍匹馬往華陰去,才是中了圈套,隻怕會九死一生。”
沈淵細細觀察蘇婉兒的神色,不禁暗道:“算你還有些良心,也算是對得起大哥一番情意。”
不過聽得後面相勸之言,沈淵道:“那三柄寶劍對我很是重要,師父摯愛之物,豈能再落他人之手?況且既然仇翁想要将我等一網打盡,便不會輕易提前對我下手,小不忍而亂大謀的事,以魏墨、仇翁那般奸詐,又豈會想不到這一點?”
蘇婉兒站起身來,道:“那你也是太小瞧了他們。”
說着話,伸手解開衣襟,沈淵一見臉色一紅,忙轉過身去,慌張喊道:“你,你這是做甚!”
“呸,你這登徒子,想甚麽美事!”
蘇婉兒啐了一口,同時脫下道袍,露出裏面那一襲紅衣,“老娘裏頭沒光着!”
沈淵聞言雖暗自松了口氣,卻還是不敢轉過身去,隻道:“多謝今日提醒,不過那寶劍我一定要尋回,隻是趙大哥那也須提前打個招呼。”
“你個憨子,老娘化作元儉模樣就是要給你們送信去,不想夜裏碰上了劉二麻子,那厮眼下已經被我殺了,劍就藏在這土地廟裏。”
說着,移步至土地公泥象之後,将那三柄劍拿了出來,“劍已拿了來,快快回去,也省得本姑娘親自跑一趟了!”
沈淵接過劍來,忙道:“沈某承了你的情,他日必作報答!”
蘇婉兒道:“能救活鍾不負,我已是不做他求,你快去罷,不要往華陰去。”
“可欲往潼關,最快的路便是經華陰縣”
沈淵遲疑,并非因爲懼怕,而是擔心旁人會因此受到連累。
可正當他還欲張口說話時,便聽見外頭一聲冷笑:“沒想到哇,沒想到!沈淵,咱們當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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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