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沖天,便是三十裏外也能看得清楚,崆峒山下,彈筝湖上隻如白晝。
風助火勢,借着陣陣東風,大火瞬間便将桃林屋舍吞沒!時時冒出的火星點點,在空中不斷飄搖,又轉瞬消逝,如同落英缤紛,隻是沒了桃花幽香。
青龍、朱雀二人立在桃林之外,看着如此傑作,臉上卻無動于衷。
隻聽青龍道:“沒想到柳四娘到底有幾分真本事,堂堂朱雀竟然險些壞在這婆子的手上。”
說罷側眼一瞧,隻見身上衣衫破裂,血迹斑斑,就連頭上面罩也被打裂,那血水順着脖子往下淌着,頭頂四角也斷了一根。
朱雀瞥了一眼青龍,沉聲道:“是我輕敵,沒料到這位柳堂主居然有如此武功,天音琴果然名不虛傳。”
青龍不再戲谑,突然正經起來,說道:“在玄空通一戰,她并未有天音琴在手。”
朱雀聞言,點了點頭道:“我不該輕視柳四娘,更不該輕視你們三人。”
“你知道便好,”青龍輕拍朱雀肩頭,接着說道,“困獸之鬥,往往比平常要兇狠的多,方才那琴聲殺意滿天,受傷難免,好在最終是你殺了她,而不是她殺了你。”
片刻無聲,朱雀突然轉頭看向青龍,問道:“那個叫林月瑤的女子還是沒有找到,小心斬草不除根,日後麻煩。”
青龍點頭,說道:“那聽潮軒裏外翻了遍,哪裏還有别的人影,除非那屋子裏另有密室未曾叫我等發覺。再者說來,不過是個丫頭,還讓她翻了天去?。”
随即擡手指了指眼前大火,接着道:“況且,即便找不到又能如何,這一場大火之下,隻怕全都成了灰,豈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這一番話并非沒有道理,隻是朱雀心中不知爲何,突然有些不安,思來想去,也的确如青龍所言,當真是沒有理由反駁。
定了定神,道:“既如此,咱們也撤吧,眼下這山上,華山派、昆侖派都未離去,見了火光定會派人下來,目的已然達到,沒有必要再在此處逗留。”
說罷,火光之下,兩道人影縱身而起,消失在密林之中。
崆峒山上,駱飛鴻聞訊大吃一驚,當即與秦山關率衆弟子往山下奔去。
此時武林各派早已陸續離去,包括峨眉派也在傍晚時分下了山。唯有華山派和昆侖派暫居此處,兩派本打算明日一早啓程,可山下大火的消息,頓時傳遍整個崆峒山,賀沖雲、莫問空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
賀沖雲身邊眼下隻剩下大弟子荀伯骥、四弟子公孫正以及五弟子吳奇,便全都派了出去,就連譚真智也派出弟子前去救火。
昆侖七劍同駱飛鴻一并而去,急難之時,倒是沒有一個含糊人。
除了這些人,真乘寺的海慧大師也得了消息,此刻少林寺方丈海覺大師正在此處養傷,海慧大師年事已高也實在不便下山,羅漢堂首座與那懷遠小和尚也挑了水桶,往山下跑去。
另外這崆峒山上道觀廟宇不少,亦有些許修行或隐居之人來此相助!
大火無情,來勢洶洶,稍有不慎就恐蔓延滿山,如此大難之際,頓顯衆志成城!
此時沈淵見到火光之後,立刻便登上房頂,遙遙相望隻見大火之處,正是天音堂,于是忙叫人去請來衆人。
白無影見狀,心頭一沉,當即道:“事不宜遲,我須立刻趕回崆峒。”
沈淵忙道:“且慢,天音堂有難,我等不能不管,趙大哥,借些人馬,我同白堂主同去。”
趙汗青二話不說,當即讓手下弟兄全都跟了去,白無影瞧了,躬身拜謝,随即二人率衆疾行,不多時到了岸邊,尋了渡船往對岸撐去。
待撲滅了火,天色也已是大亮。
一場大火将這天音堂全都燒成了焦炭,看着眼前廢墟,誰能想到昨日此處還是一處世外桃源?
衆人無不惋惜,廢墟之中的屍體隐隐泛着焦臭氣味。
慘不忍睹,翻來找去,整個天音堂竟無一人生還!
走在焦土之上,這場變故如同晴天霹靂洪災衆人頭上,不僅是駱飛鴻、白無影和秦山關,這昆侖、華山以及海遠禅師等人,皆是悲從中來,怒由心生。
天音堂傍水而建,若是走水,絕不會任這大火變成如此态勢!
而見着地上屍體,隐隐能見到身上刀割的傷口,由此可見,這分明是有人爲之!
逞兇者不用多想,稍加推測便能猜到是何人所爲!
天音堂向來少問江湖事,能有瓜葛的,能下此毒手的,除了天羅幫,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
見得如此慘狀,沈淵更是觸景傷情,當年的青雲莊,想來也是這般罷?
念及此處,不禁雙拳緊握,恨恨說道:“天羅幫,該殺!”
海遠禅師與那懷遠小和尚相視一眼,默念了一句佛号,隻聽海遠道:“除魔衛道,刻不容緩,這武林之中已然漫着血腥氣,想要平靜,隻怕難比登天。”
此言無論是荀伯骥還是莫問空,亦或者駱飛鴻等人皆深以爲然。
“唇亡齒寒,天羅幫這是要給天下人一個下馬威。”荀伯骥憤憤道,“立盟主,正爲此時。”
莫問空也道:“不錯,天羅幫雖爲一派,可如今誰也不知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馬,更不知藏身何處,高手幾許?可他們卻對我們了如指掌,七大派尚且遭此暗算,更不用說那些尋常門派、幫派!”
“鏟除天羅幫,當集全武林之力!”
聽罷荀伯骥與莫問空所言,駱飛鴻緊接着便說道,“不過,眼下關鍵還是要找柳堂主的蹤迹,方才一路走來,柳堂主與月瑤皆不曾見。”
莫問空開口問道:“已然燒得面目全非,還能瞧得出來?”
不過剛說完此言,頓時覺得不妥,忙道:“駱堂主、秦堂主、白堂主,莫某并無他意。”
駱飛鴻擺一擺手,隻說無妨,同衆人一齊往深處走去。
這時聽沈淵道:“玄空堂上,與天羅幫作對的,想來都是他們要殺之人,此次是天音堂,下次或許便是我,亦或者是羅五方,我須盡快回去,與玄虛道長說明此間情況,然後便要東去,追上羅五方等人!”
“如此說來,馮師弟豈不也是岌岌可危?”
說話之人,正是華山七宿中排行第五的吳奇。
此人年紀約莫二十七、八歲左右,身形高大圓潤,白白胖胖,面相也是憨厚樣貌,乍一看就能讓人生出親近之感。
沈淵點頭,道:“吳兄所慮亦我所慮,我沈淵欠了你們華山派的情,馮兄等人的安危,便交到在下身上。”
荀伯骥拱一拱手,道:“沈少俠好意,華山派心領,不過我華山七宿也絕非浪得虛名,沈少俠,五師弟,安心便是。”
衆人邊走邊說,不多時便尋道聽潮軒,外頭那一片桃林剩下焦枯。
忽然隻聽着白無影一聲驚呼,随即往裏走了幾步,隻見地上一張瑤琴已燒成木炭,再舉眼尋去,隻見七步之外橫着一具屍體,雖然已是面目全非,但身邊一支玉箫卻是無損。
白無影湊近一瞧,連退兩步,驚呼道:“柳堂主,找到了!”
衆人聞訊而來,隻見柳四娘實在是慘不忍睹,身上數道割傷,皮開肉綻,如今又燒成這般凄慘模樣,實在不忍去看。
白無影拾起玉箫,不禁失聲痛哭。
可誰也不知道,不遠處地下密室當中,林月瑤将上面的話聽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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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