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和一劍斬出,那劍氣雖然無色無狀,卻又隐隐可見其形,可覓其蹤!
劍氣淩厲,來勢兇猛,即便是地上那青石闆也挨不住這一下,瞬間便聽得“砰砰砰”幾聲巨響,應聲而斷!
見此情形,魏墨頓時驚慌失措,忙橫劍于胸前,腳下連退!
駭然同時,心中也有了判斷:“這一記斜斬,不過是最基本的劍招,如此尋常至極,居然能有這般威力,劍氣所至,分金斷石,那隔空殺人更是不在話下,如此高深的武功,顯然早已到了随心所欲、返璞歸真的境界,想來離那劍聖之境,也不過一步之遙!”
心思百轉也不過一瞬之間,二人本就相距不遠,即便魏墨身法再快,也比不過這一股劍氣眨眼便至!
既然避不得,就隻能拼上一拼!
隻見魏墨腳下猛踏,渾身一震當即停住,内力運及周身,瞬間便瞧那真氣鼓蕩,低喝一聲,猛然揮劍橫掃,迎上劍氣!
“轟”一聲,魏墨腳踩禹步,臉色猙獰,正拼了命舉劍與這劍氣相抗,可那氣浪翻騰,劍氣宛若薄刃,四散激蕩,霎時間便讓他冠發皆落,連衣衫也被割破了幾道口子,隐隐泛出血迹來!
彈指之間,魏墨再也立身不住,忍不住一聲悶哼,随即便轟然倒飛出去,狠狠砸落在地上!
一招即敗,知道公冶和武功深不可測,可誰也沒料到竟是如此厲害,沈淵更是看得雙目放光,羨慕不已!
公冶和呼出一口濁氣,挽了個劍花,藏劍于背後,面容肅然。
擡眼再看向魏墨,隻見他撐起身子,緩緩站立起來,可身上卻是破破爛爛!
方才一道劍氣掃過,右側臉頰馬上吃痛,眼下擡手一抹,
“嘶!”
魏墨倒吸一口冷氣,隻覺黏膩濕潤,好像還摸到一塊人皮垂在臉上,放在眼前一瞧,果然是滿手血污。
又摸上人皮,想要粘回去,可試了幾次均不能行,隻得作罷。
沒人知道魏墨的真實面貌,即便臉上掉了一塊皮,除了能從那人皮面具的破損之處能隐約見得一撮髭須之外,依舊沒有任何可供辯别之處。
魏墨臉色狼狽周章,心有餘悸,方才這一摔劍已不知丢在何處,左右瞧了這才拾了起來,轉頭看向仇翁,見仇翁就在不遠,心下思量:“眼下逃命要緊,雖然自己并無大礙,但再與劍奴糾纏,我必敗無疑,實屬不智!”
定了心思,魏墨再不猶豫,體内真氣灌于劍身,猛然插在地上碎石縫隙之内,随即向上奮力一挑,當下碎石翻飛,朝公冶和激射而去!
同時身形飛快,側身掠至仇翁身旁,不待仇翁反應,一把抓起,奮力一躍,隻見魏墨空中連踏數步,徑直翻出牆外,倉皇而去!
随後聽得魏墨話音狠辣,自山間傳來,繞梁不止:“今日之恥,他日必報!”
衆人面面相觑,不禁全都松了一口氣,且不管今後如何,隻說這眼前危急已然迎刃而解,再無隐憂。
公冶和立在當間,臉色突然一陣泛白,身子微晃,搖搖欲墜,當即使着北冥劍撐在地上,這才站穩。
沈淵大驚,不管身上疼痛,連忙跑至跟前,一把攙住,驚惶問道:“師父,你這是怎麽了?”
公冶和咧嘴一笑,罵道:“他娘的,這些時日少吃少喝,身體虧空的緊,若非方才老子強撐着,隻怕還真難将那二人唬住,眼下那厮逃了去,老子索性也就不他娘的裝蛋喽!餓死老子了,快弄些酒肉來!”
聽罷,沈淵隻覺哭笑不得,好在師父無礙,也能教沈淵放心。
此時放眼望去,這玄空堂一片狼藉,那七草酥骨散的毒性,至少要翌日午時才可自行消解,而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大哥的安危,一念及此,沈淵又是愁眉緊鎖。
這時蛇婆婆驅散了蜂群,羅五方、春秋散人、馮仕軒、以及尉遲平紛紛看向已然不成人樣的付連城,不禁覺得大快人心!羅五方又湊近早已不省人事的嶽化龍,蹲下身子,探了一探鼻息,見其還有一口氣在,冷哼一聲道:“這厮真是命大!”
啐了一口,當即拎着後腿,使着勁将嶽化龍拖到付連城一旁,與在旁調息的柳四娘道:“這兩個狗賊,乃是你們崆峒派的叛徒,全交由你們崆峒自行處置罷!”
柳四娘恨意滔天,恨不得現在便殺了二人,但回頭看向白無影,歎息一聲道:“妹子,這手刃仇人的事,便交由你了!”
殿外有玄虛道長主持善後,殿内之人也已然知曉外面情形,見強敵已退,心裏這石頭也都落了地。
隻是衆人瞧向駱飛鴻時,也不禁心中悲切,有些感同身受,世事無常,前一個時辰還在一處說話,眼下卻是陰陽兩隔,實在令人唏噓。
駱飛鴻請錦衣衛将他扶出殿外,欲與白無影等人聚在一處,這事兒乃是順水人情,汪直自然應允。
待駱飛鴻見了嶽化龍、付連城二人,亦是恨不得生啖其肉,隻請人将這二人綁了,待明日毒性一解,再來處置他二人!
白無影面無表情,語氣冰冷,隻道:“公羊叟逃了,還有天羅幫的人隻殺這二人難消我心頭之恨,天涯海角,我也要将公羊叟揪出來,千刀萬剮,與天羅幫不死不休!”
此言一出,殺氣森然,就連羅五方等人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暗道:“果然,惹了誰也不能惹了女人,尤其是這種平日裏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女人”
想到此處,看向公孫夫人,不禁又暗自念道:“還是夫人好,性子又直又烈,對老子的口味!”
此時海覺大師仍舊昏迷不醒,令各派皆是憂心不已,公冶和先是看了眼完顔疏,随即又走近海覺大師,此刻玄虛道長也在錦衣衛攙扶之下,行至此處。
“海覺方丈傷勢頗重,這玄冥神掌曆來古怪,陰寒至極,若無至陽之氣替他療傷,隻怕這内傷難愈。”
玄虛道長說道,“海遠,今日先扶方丈歇息,待明日内力恢複,貧道再以武當九陽功替大師療傷。”
海遠雙手合十,謝過玄虛道長,這時公冶和一把推開海遠,海遠面色不善,正要發怒,卻見公冶和伸手搭脈,片刻之後,強提了一口内力來,從後背命門、腎腧穴打入真氣!
《混元真氣》講究的是陰陽調和,人體經脈皆分陰陽,真氣順陽經陽脈而走,便是以陽爲君,以陰爲臣,反之亦然。
眼下公冶和正是以真陽之氣度入海覺體内,片刻之後收了功,臉色不禁慘白,當即盤坐在地上,可嘴上卻是戲谑道:“有我這股真氣護持,老秃驢性命無虞了,倒是累了老子,玄虛啊,你們武當山那真武養元丹可是個好東西,滋陰補陽,給老子弄兩顆來先墊墊肚子!”
玄虛道長聽罷,心裏踏實下來,若非公冶和,隻怕今夜海覺是何情形,還真是難說,但瞧公冶和一副無賴模樣,又不禁笑道:“我算知道,令徒口舌是學得誰了!”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枚青瓷瓶來,撥開撒子道出兩粒烏黑藥丸,遞給了公冶和,公冶和張嘴便服下,閉目調息起來,未用的片刻功夫,氣色便恢複了七八分。
沈淵歎道:“這藥果真神奇。”
海遠禅師心下觸動,當即拜在公冶和身前,雙手合十道:“多謝施主出手相救!”
公冶和不屑道:“去去去,老子與你家方丈相識的時候,你他娘還不知道在何處和泥巴呢!”
玄虛道長忙于海遠說道:“不必介懷,快去扶方丈大師前去歇息罷。”
海遠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這時完顔疏獨自走了過來,霍騰見狀也跟在身後,玄虛見了忙拱手稱謝道:“多虧完顔教主仗義相助,救我等于危難之際,雪中送炭之情,中原武林不敢相忘!”
完顔疏躬身還禮,忙道:“道長言重了,中原武林人才濟濟,高手如雲,若非遭小人暗算,區區幾個蟊賊,豈在話下?況且,我等雖是夷狄,但也素來知道教化,路遇不平之事,又豈能視而不見,何況我這位霍騰兄弟與沈少俠亦是好友,如此更不能袖手旁觀。”
一番話謙遜有禮,頓時讓人好感大增,玄虛聞言也道:“完顔教主,過謙了。”
沈淵也抱拳言道:“正是,若非完顔教主與霍兄及時趕到,隻怕今日我等皆是在劫難逃。”
完顔疏正要擺手否認,便聽得紮克丹走近說道:“哼,便隻有霍騰麽,難道我們三人皆是擺設不成?你們中原人都是瞎子不成?”
聽得此人語氣頗爲無禮,神色更是狂傲,沈淵臉色一沉,冷笑道:“呵,若是真瞎了,便也瞧不見有些人隔岸觀火了!”
紮克丹臉色一紅,登時大怒:“你們中原人便是這般忘恩負義不成!今日我紮克丹定要與你大戰三百合!”
“住口!”
完顔疏怒斥道,“休再聒噪!”
紮克丹心中不服,指着沈淵還欲說話,突然聽得一聲冷哼,隻見公冶和盤膝在地,抄起地上石子,頭也未擡,眼也未睜,便朝紮克丹投去!
眨眼之間,隻聽一聲悶響,紮克丹登時便捂着嘴巴,疼的跺腳,将手攤開一看,竟是砸出了血來!
霍騰搖頭長歎,完顔疏眉頭緊皺,訓斥道:“不可無禮,紮克丹!”
紮克丹滿腹委屈,但見得完顔疏面色肅然,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隻得壓下火來,轉頭不再出聲。
完顔疏歉然道:“沈兄弟,紮克丹兄弟向來口無遮攔,我也惱他,還望沈兄弟,與各位前輩海涵!”
沈淵見其如此誠懇,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說無事。
随即又見完顔疏輕移兩步至公冶和身前,恭敬道:“久聞劍奴前輩大名,晚輩鬥膽,想向前輩讨教幾招,不知可否!”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大驚!
公冶和擡眼相視,付之一笑,随後說道:“你這刀法當真不壞,但要與老子比試還差了些意思。”
完顔疏眉眼一挑,問道:“敢問前輩,如何才可與前輩切磋一番?”
公冶和想了一想,正色道:“你是用刀的,先赢了燕北刀王楚狂人再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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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