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名奕劍堂弟子把守在開陽閣正面,忽然其中領頭之人将手按在劍柄之上,緩緩拔出劍來,雙目緊盯着對過假山後的幽幽曲徑,面色凝重!
旁的人一見如此,亦紛紛拔出劍來,如臨大敵。
幾個喘息過後,一道袅娜身姿漸入衆人眼簾,雖一副小斯打扮,但仔細一瞧,還是遮不住那清麗脫俗之貌。
那領頭的心頭微微一怔,暗道:“她如何在此?”随即右手垂下劍來,左手一擡止住旁的弟子。
又聽此人朗聲問道:“林師妹,你何故這般打扮?又何故出現在此啊?”
旁的弟子此時也認出了來者是誰,不禁面面相觑,盡皆想着:“天音堂的不是都被軟禁在山下了麽,怎麽林月瑤會出現在此處呢?”
方才這人所言,立刻引得兩側玄空堂、奪命堂的弟子好奇心大起,紛紛側目。同時躲藏在閣後牆頭的沈淵與鍾不負二人相互使了眼色,當即縱身一躍!
這開陽閣後身守衛薄弱,不過才五人守着,而此時又被前頭對話吸引了注意,這五人隻顧去看林月瑤,渾沒發覺身後已是刀劍相向。
也是因爲林月瑤姿色秀美,平日裏這些師兄師弟,有幾個對林月瑤沒甚想法的?
哪個見了林月瑤都是分外的殷勤,不過林月瑤潔身自愛,任誰對她好,她也總念着同門情分委婉拒之,都是一般對待,一視同仁,以至于這些師兄師弟對她更是憐惜。
眼下天音堂出事,這些人最不想見到的,也正是林月瑤。
可眼下林月瑤出現在此地,卻是讓他們皆大吃一驚。
那五個奇兵堂的弟子應當是武功最差的,但他們手中卻分别是連弩與火器,威力之強絕不容人小觑!沈淵與鍾不負不敢怠慢,二人腳下無聲,慢慢貼了上來。
随即幾聲悶響,這五個人應聲欲倒,沈淵、鍾不負連忙張臂伸腿,将這幾人接住,不聲不響地拖到了房後牆根兒下。
前頭奪命堂的一個弟子似有所察覺,回頭看去,卻什麽也沒見,遂搖一搖頭,隻當自己錯覺。
“劉師兄,你又何必明知故問,”林月瑤說話聲從前頭傳到沈淵、鍾不負二人耳中,那聲音柔婉,但不難察覺這語氣裏強壓着怒氣!
隻聽她接着問道:“劉師兄,月瑤隻問一句,我師父可在這開陽閣中?”
那劉師兄歎息道:“師妹,我也不瞞你,柳師伯就關在此處,不過……”
劉師兄稍稍一頓,“即便師妹知道師伯她老人家就在這閣内,又意欲何爲呢?”
聽着林月瑤沒再做聲,鍾不負知道時機已到,朝着早已候在另一頭的沈淵比劃了一下,沈淵心領神會,當即竄了出去!
同時鍾不負身形一動,直奔着那七個奪命堂弟子而去!
說來也巧,崆峒派這奪命、追魂二堂亦是輕功、短兵見長,偏重刺殺搏命的招數,與鍾不負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鍾不負乃是江湖一流的高手,倘若是那黑無蹤或是白無影來,或許還有一戰之力,至于這幾個奪命堂弟子,又豈是鍾不負的對手。
這幾個隻覺眼前人影一晃,接着便是頸後吃痛、亦或者胸口一悶、再就是被點了穴道,還不待這七人反應,兩眼一黑便失了知覺。
不過另一側卻不似鍾不負這般利落,雖說沈淵的武功與鍾不負相差不大,但若論這偷襲的經驗,還是照鍾不負有所不如。
原本這數名玄空堂弟子全然不查,隻是沈淵想着自己這北冥劍沉重,用劍身将這數人敲暈也就罷了,可卻一時疏忽,那寶劍一揮,砸暈兩人同時,竟是扇出道風來。
餘下幾人當即便察覺不對,猛一轉身,就瞧着那烏光掠過,那幾人瞬間吃痛,暈死過去,雖說皆在這兔起鹘落之間,可這須臾間的疏忽還是造出了些許響動,引得前頭那些奕劍堂的轉頭來看!
這一看卻不要緊,隻見沈淵、鍾不負分從兩側包抄而來,那劉師兄當機立斷,撕破臉皮大喊道:“中計了!林月瑤裏通外賊!”
話音未落,這位劉師兄已然舉劍沖向林月瑤,其他弟子瞧見劉師兄已不念同門情分,也顧不得猶疑,當即分做兩撥,一撥三四人随劉師兄去擒林月瑤,還有六人分别去抵擋沈淵、鍾不負二人!
這劉師兄到底有些急智,心道:“三堂弟子必被二人所害,可見武功之高,我等絕非對手!”
随後喊道:“諸位師弟,莫要上前!”
說話間,自己也距林月瑤也不過丈許之遠!
幸虧林月瑤心裏頭早有準備,臨危不亂隻見她不退倒進,提掌迎上!
而此時迎上左右,去抵擋沈淵、鍾不負那四人聽了劉師兄所言,當下心中一沉,沈淵二人一左一右來勢兇猛,幾乎眨眼間便至眼前,已是退無可退!
同時林月瑤也與劉師兄和另外四人交上手來!
不過林月瑤來得倉促,身上并沒有兵器,隻得以拳掌武功與眼前五人相拼!
遂見林月瑤身姿飄逸如玄女臨凡,出手便是一招散花勢,雙掌擊來,好似落英缤紛,掌法虛虛實實,這五人眼前竟是出了好幾道掌影!
劉師兄五人哪裏領教過桃花島武功的精妙,皆是大吃一驚!
隻是林月瑤雖然武功根底要強于五人,但終究不曾在江湖上實際出手過,當然,這些秘傳的武功也沒有她與旁人交手切磋的機會。
劉師兄一馬當先,幾招便破了林月瑤的招數,但見她絲毫不退,緊接着化掌成指,又攻向五人!
這些招式變化精巧,讓劉師兄五人目不暇接,隻聽那劉師兄喝道:“你們天音堂的果然是叛出了崆峒!”
說罷,隻見五人腳下位置變化,攻勢更猛!
林月瑤掌、指連番變幻,欲從五人圍剿之中脫身問話,可眼前這五人劍招綿密,根本沒有可趁之機!
再加上劉師兄本就武功不弱,林月瑤未撐片刻,便失手被擒!
劉師兄一手拿住林月瑤,一手将劍橫在她肩頭,再擡眼一看,不禁驚詫莫名!
這幾日沈淵之名可謂江湖盡知,但奕劍堂這幾人皆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并未認出這偷襲之人,便是風頭正盛的沈淵,還有那黃河俠盜鍾不負。
他正要喝止二人,卻驚見沈淵一劍刺出,劍身微晃,一記黃莺穿柳,烏光閃過,三名奕劍堂弟子當即倒地不起!
同時鍾不負一手爲刀,身形如流星飒沓,滿地殘影,不過一息,另三人便是癱在地上,不省人事!
劉師兄目瞪口呆,登時有些慌了神,立刻喊道:“二賊休要妄動,否則莫要怪我劍下無情!”
聞言,鍾不負面帶責備之情看向沈淵,沈淵亦是自責不已,隻因自己下手疏忽,這才使得林月瑤身陷險境。
見沈淵二人果不再往前一步,劉師兄手中長劍也稍稍松了一松,不知不覺這手心兒裏竟出的全是汗!
心道:“這二人武功高強,我絕非敵手,好在……”低頭瞄了眼林月瑤,知道這二人在意,便再顧不得廉恥。
于是冷笑一聲,朝沈淵二人喊道:“兩位朋友,不知哪路的豪傑?何故如此下作,犯我崆峒!”
林月瑤知道沈淵、鍾不負擔心她的安危,隻恨自己學藝不精,拖了後腿,遂言道:“兩位兄長不必在意月瑤,去救家師要緊!”
林月瑤掙紮一番,隻見劉師兄手中長劍緊了一緊,貼上林月瑤那張膚白勝雪的臉蛋上,稍一使勁便硌出了一道紅印,眼瞧着便要被劉師兄毀了容貌,當即林月瑤便不敢再動!
劉師兄狠笑道:“師妹這便對了,若是亂動之下不意傷了臉蛋,那便可惜了這副美人的胚子!休怪師兄無情,師兄也是無奈爲之,迫不得已!”
見狀,沈淵立時大急,喝道:“住手!”
劉師兄嘴角一揚,朝着身旁同門言道:“去禀告師父和掌派,隻說天音堂叛變崆峒,證據确鑿,請掌派帶人來剿滅外賊!”
鍾不負突然冷笑一聲,道:“你以爲他走得了?”
此話一出,那正要報信去的奕劍堂弟子頓時停了下來,看向劉師兄。
劉師兄心道:“我以林月瑤爲質,諒他二人也不能翻出花來!”
隻見他胸有成竹,仿佛瞧笑話一般,回過頭來朝着那弟子說道:“不必理會,”同時左手猛的拽了一拽林月瑤,右手許是舉着劍久了,說話間便垂了下來,“你且去便是,林師妹在我等手上,他們豈敢造次!”
林月瑤咬牙切齒,啐道:“卑鄙!”
任林月瑤唾罵,劉師兄根本不以爲意。此刻那欲去報信的弟子才應了一聲,還未及轉過去,便勃然色變,擡手指着劉師兄身後,瞠目結舌!
劉師兄見他如此神色,頓覺不妙,猛然轉身,當即大驚失色!
他卻不知,沈淵、鍾不負皆是在等着他一時松懈,這一線之機便是救人的關鍵!二人心照不宣,當這位劉師兄轉過頭時,沈、鍾二人已然與其餘那三名弟子交上了手!
原本劉師兄還以爲能夠抵擋片刻,不過還是低估了沈、鍾二人,倘若他知道這二人是誰,隻怕也不會掉以輕心了。
不過喘息之間,奕劍堂這三人便被沈淵、鍾不負放倒在地,幸虧二人并未起了殺心,否則此刻這開陽閣之外隻怕早已是血流成河,滿地屍首了!
随即這位劉師兄隻瞧着鍾不負,前一眼還在身前,下一眼便到了身後,方才這一瞬之間,唯覺着身旁疾風掠過,自己也隻瞟到一道人影罷了!
沈淵忽然大喝一聲:“往哪裏看!”
劉師兄方才又是一陣慌神,被這一聲驚吓得險些失了魂,頓時狠了心,提劍便要毀了林月瑤!
沈淵瞳孔驟縮,手中北冥劍當即脫手飛出,一招飛劍式,直朝劉師兄右手長劍而去!
随即隻聽“铛”的一聲,就看那玄色劍鋒撞在劉師兄那劍身之上,劉師兄右手吃重,被震的發麻不說,更是使劍崩脫了手去,掉在地上。
再瞧沈淵腳下一招“風送紫霞”,緊随北冥劍之後,還不待寶劍掉落,便接住了劍柄!若遠處相看,這呼吸之間,北冥劍仿佛是在空中停頓等候沈淵一般。
接過劍後,電光石火,隻見沈淵淩空飛踹,當即将這劉師兄踢出丈許之遠,救下了林月瑤。
但沈淵适才一瞬間察覺出此人不念同門之誼而欲下毒手,故而隻見沈淵根本不與對方喘息之機,手腕一抖,北冥劍當即斜刺而出,這其中真氣蓬勃,正是一招“定陽針”!
随即隻聽“噗”的一聲,那玄鐵的劍身從前心應聲而入,從後心而出,直接穿了一個通透!
見狀,林月瑤又是花容失色,忍不住責備道:“你何苦害他性命!”
一轉過頭,見得鍾不負早已将那個要去報信的擊暈,這才又松了口氣。
沈淵聽了她這話,不禁眉頭一皺,道:“方才這姓劉的可是要殺你呢!”
“可……”林月瑤喃喃細語,“可他畢竟是爲同門……”
沈淵一聽,頓時變了臉色,不再言語。林月瑤知道自己方才這話不太妥當,忙給沈淵賠了不是,隻道:“沈大哥……我并沒有别的意思,隻是這兩日見你殺人利落果斷,月瑤有……有些……”
“不必再言,”沈淵哼了一聲,隻道,“倒是因我疏忽,才讓你受了一番罪,否則也不必殺人。”
這時鍾不負走過來道:“也不能怪你,以一敵七,若非動手之人極谙輕功還有刺殺偷襲之術,能夠不作出一絲聲響來,絕非易事!”
瞧着沈淵面色有些讪讪,又接着道:“既然眼下開陽閣外已清掃幹淨,咱們三人不妨進了開陽閣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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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後事情繁重,沒有按時更新,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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