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當日細雨紛紛,山花嬌俏。
夜裏沈淵獨闖天台峰,玄虛道長也并未再說些什麽,隻是一早起來後,囑咐了一句,叫沈淵多多留心,切莫節外生枝。
沈淵與蘇婉兒各自收拾妥當後,用了早飯後,便跟在玄虛道長身後,慢慢往主殿去了。
昨夜沈淵回來後不久,仇翁便來給蘇婉兒送了消息。而起早的時候,蘇婉兒又無意間瞧見沈淵換下來的衣裳,胸口處帶着些血迹,便知他必然受了輕傷。
于是此刻蘇婉兒眼含深意,瞧着沈淵,直教他渾身不自在。
不過沈淵心虛,隻道是蘇婉兒或許知道了自己昨夜外出,不好與其對視。
這時蘇婉兒面露戲谑,擡起手來直接拍上沈淵胸口,同時說道:“師弟今日好似精神不佳,可是哪裏不舒服?”
那手掌募一拍到傷處,沈淵險些疼的跳腳,忍不住擰着眉毛,倒吸了一口冷氣!
蘇婉兒輕呼一聲:“呦!師弟是怎麽了?”
“無事。”
沈淵強忍着疼,故作鎮定悄聲說道,“師姐,男女授受不親,還望自重!”
蘇婉兒掩嘴輕笑,隻不過眼下扮作男兒身,這般模樣卻不經意露出了媚态,實在叫人受不了。
玄虛道長在前頭輕咳了一聲,蘇婉兒這才收斂。
好在沒有旁的人瞧見,否則不知别人往後當如何看待武當派元儉道長了。
隻因今日午時,崆峒派與峨眉派将在玄空堂大殿爲各路群雄舉行接風大宴,故而午時之前,各門各派必将接踵而至,齊聚于此。
崆峒派作爲地主,崆峒八堂的堂主也早早便齊至主殿,在殿外恭迎各派人士。
玄虛道長行至大殿時,已然有一些門派率先到了此處。
沈淵在身後,遠遠便望見秦山關與付連城,仔細想着昨夜應當沒有被他們瞧見眼下這副真容,松了口氣。
駱飛鴻見到玄虛,忙迎了上來,躬身行禮道:“玄虛前輩,如何不多歇息歇息,晚些時候再來也不遲!”
随即又與眼前的“元儉道長”和“洞陽子道長”拱一拱手,以示禮儀。
玄虛道長撫須笑道:“上了年紀,本就睡不了多少時辰,早早便起了來,實在是無事,還不如早早過來,見見老友叙叙舊。”
駱飛鴻笑道:“正是,正是,”同時随即招來其餘七堂堂主下,“諸位堂主,還不快來見過玄虛前輩。”
七人躬身齊道:“見過玄虛前輩!”
秦山關、付連城沈淵昨夜便見過了,餘下五人,沈淵前些時日在此打探消息,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那端莊素雅的婦人便是天音堂主柳四娘。
另一位白衣勝雪,姿色絕美、卻是冷若冰霜的婦人,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定然便是那追魂堂堂主白無影。
而他身邊一身黑袍,面容冷峻的男子,不用說便是其夫,奪命堂堂主黑無蹤。
這二人的姓名連起來便是無影無蹤,可見都是以身法輕功著稱,又是追魂奪命,隻是這般念出來也叫人聞風喪膽。
沈淵一邊觀察,同時駱飛鴻也在逐個介紹着。
隻見駱飛鴻指向七人裏最爲魁梧壯碩的一人,道:“玄虛前輩,這位便是神拳堂堂主嶽化龍。”
玄虛道長微笑打量,隻見此人四十餘歲,粗眉圓臉,鼻孔粗大,唇邊一圈短須,身寬體壯,穿栗色直身,于是客套說道:“嶽堂主身形魁偉,果真是威風八面。”
傻子都聽得出來,玄虛道長不過是沒話找話,随便恭維了一句。
若是常人,在這武林泰鬥面前,必然謙虛謹慎。
可不想這嶽化龍面露得意之色,大笑道:“玄虛道長慧眼識英雄,說句不中聽的,倘若玄虛道長與晚輩若是一般年紀,恐怕也非是嶽某對手罷!哈哈哈哈!”
玄虛道長聞言,一陣愕然,随即搖頭苦笑。
同時崆峒派其他堂主臉上皆是尴尬之色。
嶽化龍這番言語,實在不妥,無論是有心無心,這話說了出來,無疑是在打武當的臉面!
而此刻沈淵身爲武當弟子,又豈能坐視不理?
隻聽沈淵忍不住向前站了出來,罵道:“蠢貨!家師不過客套兩句,你這夯貨倒是當真了,若是家師與你一般年紀,想來三個你疊在一起也不是家師的一合之将!”
嶽化龍登時火冒三丈,也不分這是何時何地,張牙舞爪的喝道:“你是個甚麽東西,我與你師父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
玄虛道長此時面色一沉,可自恃身份,卻不便與他計較。
這是隻聽元儉站出來說道:“原來嶽堂主竟可以與家師平起平坐的人物,貧道失敬失敬!”
嶽化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先前的确失了禮數,可就這般認了過錯,自己豈非丢了顔面?嶽化龍渾然沒有一代宗師的風度,聽得眼前這位元儉道長如此譏諷自己,竟是惱羞成怒,大罵道:“你們這兩個臭道士,膽敢辱我,看我非教訓你們不可!”
玄虛道長冷哼一聲,道:“貧道也是臭道士,怎麽,嶽堂主也想教訓貧道不成?”
“這”
見玄虛道長動了真怒,嶽化龍也是有些不知所措,那眼神亂瞄。
駱飛鴻、付連城等其他堂主見狀不妙,一邊大罵嶽化龍,一邊對玄虛道長、及沈淵二人賠不是。
這時,一直不曾說話的奇兵堂主公羊叟,湊到跟前,躬身道:“玄虛前輩,還有兩位道長,嶽堂主向來口無遮攔,又是個直性子,實在是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東西,若是說他憨傻也不爲過。實在是沒什麽壞心,還望玄虛道長、還有元儉、洞陽子兩位道長不要與他一般見識!待此次大會過後,我崆峒派自會懲戒嶽堂主,駱堂主,你說是也不是!”
駱飛鴻忙點頭道:“公羊兄所言甚是,三位道長,不必與嶽化龍一般見識,我們自會好好教訓他。”
沈淵上下打量這公羊叟,隻見此人五十多歲,身材精瘦,眼露精光,山羊胡,外面披着鶴氅、裏頭穿着寶藍色直裰,頭戴方巾,打眼一瞧就是一個日子清苦的隐士書生。
這時玄虛道長擺手說道:“罷了,元儉、洞陽子,且不與他計較,莫要讓崆峒派在此丢了顔面,待屠魔大會時,再叫嶽堂主好好領教領教我武當的功夫。”
駱飛鴻松了口氣,忙道:“多謝玄虛前輩,還有兩位道長體諒,請!”
說罷,駱飛鴻引着玄虛三人拾階而上,往大殿走去。
玄虛道長忽然問道:“眼下都有哪些門派來了?”
駱飛鴻道:“少林派、華山派,峨眉派,還有平陽虎嘯堂,皆是才到未久,眼下正在主殿飲茶休息,其餘的門派都還未至。”
沈淵乍聞虎嘯堂,眼神一亮!
暗道:“趙堂主定然認不出我來,我當尋個機會,跟他表明了身份!也不知趙堂主有沒有遇見義兄!”
崆峒派掌派駱飛鴻正在主位招呼着,一見來人,忙道:“玄虛道長,快請!”
同時峨眉派掌門青雲子率十數門人,華山派掌門賀沖雲、長老譚真智領着一衆弟子,紛紛起身行禮。
少林寺方丈海覺大師與羅漢堂海遠大師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随即隻聽海覺大師道:“許久未見,道兄近來安好?”
玄虛道長領着沈淵二人還禮,玄虛說道:“還算安好,隻是近來多憂,不禁費了些神思。”
“老衲也是,阿彌陀佛!”
“福生無量天尊!”
這時平陽虎嘯堂趙汗青也帶着十幾個弟子起身行禮,其中一人不禁引起了沈淵主意,那人雖也是喬裝穿着虎嘯堂的衣裳,混在十幾個人之中,但沈淵定睛仔細去瞧,心中不禁一喜:“原來義兄是與趙堂主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