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妙常前輩的徒弟,”沈淵回過神來道,“隻是夜裏穿成這樣在山中走動,不知情的還以爲是甚麽妖精!”
沈淵對蘇婉兒的美貌心有餘悸,更是對她身上這歪門邪道的媚術心有餘悸,看向妙常道長,眼神也有些不自覺的冒出一絲鄙夷之色。
于是這說起話來也不客氣。
隻見妙常道長倒是不以爲意,隻是蘇婉兒卻是不肯吃虧,眼光狡黠,張口說道:“深更半夜,在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面前隻穿着一件裏衣,敢問羞恥何在?”
“嘶!”
沈淵這才想起,方才情急,就這般沖了出來,在女子面前的确有些不妥,惹得沈淵一陣語窒,原本是眼前這蘇婉兒不再理,怎的她三言兩語,自己便成了理虧之人了?
沈淵又是一陣心悸:“莫非又着了道了?”
随即暗暗否認,因爲自己并沒有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于是臉色微微發紅,用劍柄指了指開口說教道:“你這女子,小小年紀竟會如此強詞奪理!”
“噗嗤!”
蘇婉兒聽得沈淵說話,不禁惹得一陣嬌笑,就連妙常道長也是笑意盈盈。
隻有那小道童和沈淵不知這師徒二人因何發笑。
沈淵微惱,皺起了眉頭。
這時妙常道長笑道:“沈淵小友,莫要動怒,你看我這女徒弟似芳齡幾許?”
沈淵不知爲何有此一問,裝作漫不經心的瞧了瞧,道:“至多十八年華,或許是臉上有些風塵之色,再往下減個一兩歲應是差不多的。”
此言一出,蘇婉兒笑得更是花枝亂顫。
沈淵登時火起,冷着臉問道:“好笑麽?”
妙常道長看向蘇婉兒道:“婉兒,有些失禮了。”
蘇婉兒輕咬薄唇,忍着笑意,點了點頭道:“是,師父。”
妙常道長道:“沈淵小友,莫要見怪,我這女弟子調皮了些,不過我沒記錯的話,婉兒今年當時二十有八了罷?”
随即歎了口氣,妙常又道:“就是這把年紀還不嫁人,小心将來嫁不出去喽!”
蘇婉兒俏臉一紅,跺腳羞道:“師父!”
沈淵頓時怔住,不敢相信。
再瞧蘇婉兒輕輕颔首點頭,沈淵與小道童瞠目結舌的相視一眼,心中不約而同的冒出了兩個字:“妖精!”
沈淵輕哼一聲,道:“罷了,既然是前輩徒弟,我便回去接着睡覺,你們師徒三人好好叙舊罷!”
眼下頗爲尴尬,發覺自己一個外人在此處亦不太合适,索性回去繼續蒙頭大睡。
言罷,輕輕揉了揉小道童的腦袋,自顧的回了房去。
“師父,方才那小子是誰呀?”
蘇婉兒乖巧的站在妙常道長身側,問道。
妙常道長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蘇婉兒,道:“爲師好友的弟子。”
蘇婉兒又問:“師父,不知是您哪個好友啊?既然是師父的好友,婉兒自當拜見。”
妙常道長笑道:“你這妮子,爲師的事情也要管麽?”
蘇婉兒微微一怔,亦笑道:“方才徒兒惹了那個愣頭青,恐有失禮,若是那個小子告了狀,徒兒不想叫師父在好友面前丢了面子罷了。”
妙常道:“那也不急于一時,明早再說也不遲,童兒,你還沒有拜見你師姐吧?”
那道童心有餘悸的看着蘇婉兒,隻覺得眼前的女子漂亮的不像話,又像畫,既讓人歡喜的緊,又叫他害怕的緊。
但是師父讓他來拜見,他又不敢不來,隻得硬着頭皮拱手道:“師姐。”
“真乖!”
蘇婉兒瞧着眼前的道童那扭捏模樣,十分可愛,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道童粉嘟嘟的小胖臉。
小道童正想躲開,忽然聞見一股幽香,實在好聞,便也不躲了,那葇荑纖細而溫柔,小道童一臉享受,感覺又像姐又像娘。
這時蘇婉兒從腰間銀絲錦袋中,拿出一個小紙包,打開來,挑出來兩塊芝麻糖,塞到小道童手裏。
小道童從沒見過這個,懵懵懂懂的看向這位憑白出現的師姐。
蘇婉兒笑道:“這是糖,可甜了,吃吧!”
小道童揀出來一塊捏在手裏,将信将疑的舔了一下,頓時眼睛發亮,又舔了兩口,心裏想着有這麽一個師姐,真好!
隻見小道童有些害羞,扭捏的将糖塊又包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藏在胸口。
蘇婉兒看着,笑得溫暖。
妙常道長此刻很是慈祥,道:“童兒,去給你師姐将娘娘殿收拾出來,今晚你師姐就暫住于此,明日再收拾出來間房,供你師姐居住。”
“是!”
小道童得了甜頭,忙不疊樂呵呵的就去忙了。
這時蘇婉兒問道:“師父甚麽時候收得這麽一個小弟子啊?虎頭虎腦的,招人喜愛。”
“五年前。”
“師父這把年紀,還拉扯個孩子,也忒不容易。”
妙常輕哼了一聲:“你師父我再活四十年沒問題!”
蘇婉兒笑道:“是是是,師父您老人家長壽萬年。”
“鬼頭鬼腦,說你師父是王八。”妙常道長輕敲了蘇婉兒的腦袋殼,“與你小時候一個樣。”
妙常問道:“此次回來,能待上多久?”
“師父,”蘇婉兒低下頭,有些羞愧道,“屠魔大會之後,徒兒就又要回去了。”
“怎麽,”妙常眼神深邃,不緊不慢的問道,“六扇門也盯上了此處?”
蘇婉兒點了點頭。
妙常道長道:“罷,江湖事老朽早已不再過問,隻是作爲師父還是要囑咐你一句,莫要誤入歧途,事事也要多加小心。”
蘇婉兒一怔,微微失神,随即應了聲:“是,師父。”
片刻的沉默後,蘇婉兒看向沈淵那屋子,又問道:“師父,那小子的師父也來了?”
妙常道長不動聲色的想了想,道:“嗯,來了許久了。”
蘇婉兒有些好奇師父的這位好友是否是她所知道的幾個之一,于是道:“那明日一早,徒兒一定要拜會一番,同時與那位師弟陪個不是。”
妙常不語。
片刻後,小道童跑了回來,指了指娘娘殿道:“師姐,床鋪好了!”
蘇婉兒又輕輕捏了捏小道童的小臉蛋,朝着妙常道長拜了一拜,道:“徒兒先去歇息了。”
妙常道長點點頭,道:“早些睡吧,明日再叙。”
待蘇婉兒退下了後,妙常道長卻是睡意全無,打發小童兒進屋睡去了後,他自己卻是走出觀外,立于山頭之上,望着莽莽蒼蒼,一時出神。
“妙常兄,怎麽,小徒弟回來了,高興地睡不着?”
不知何時,玄虛道長也跟了出來。
妙常道長也不回頭,隻是歎息一聲:“自然高興,當年在六扇門,一共收了十個徒弟,卻被天羅幫殺了九個,我上山下海,也尋不到天羅幫一絲線索,心灰意冷之際,出家做了道士。
如今獨剩她一人,卻仍在六扇門裏挂職,爲得就是查明天羅幫的嫡系,并将将天羅幫一網打盡。我曾勸她離開六扇門,可這丫頭倔強,定要替她九個師兄報仇雪恨,也因此與我生了嫌隙。
如今瞧着她活的挺好,而有生之年還能與這丫頭再見,我又怎能不高興,便是今日叫我閉眼,我也能瞑目啊!”
玄虛唏噓不已,道:“你若是想瞑目,也須明日一早用你的奇門易容之術将沈淵換了面貌,再閉眼瞑目不遲!”
妙常道長笑罵道:“呸呸呸,你這個老牛鼻子,不盼着人好!占便宜沒夠,你這是近墨者黑!”
玄虛道長道:“萬物分陰陽,有黑便有白,哪須近公冶和那塊臭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