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奴公公冶和”
姓丁的見沈淵變了臉色,吓得連說話也開始磕磕巴巴的,“大俠、少俠、少莊主,小的不過是個傳話的”
沈淵放開了他,呼了一口氣,穩下心來問道:“這屠魔大會在清明什麽時候舉行?”
丐幫這位丁執事見沈淵氣息神色皆恢複如常,也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來。
于是又伏在地上道:“崆峒派與峨眉派合發屠魔英雄帖,丐幫作爲天下第一大幫,自然也接到了幾張帖子。那上面所寫,是在寒食過後,也就是第三日開始,直到第五日方能結束。”
“照你這說法,莫非殺我師父,還得殺個三天三夜才能叫你們這些所謂名門正派、正道中人解了心頭之恨嗎?”
沈淵語氣不善,那話裏話外透着一股子寒意!
而那丁執事一聽這“屠魔大會”要屠得魔竟然是眼前這位殺神的師父,心下恍然,暗道:“怪不得那殺起人來,連眼也不眨,原來是劍奴的徒弟!小魔頭啊這是!”
而嘴上卻說:“小的并無此意,并無此意!小的并不知那魔劍奴前輩是沈少莊主的師父,求少莊主開恩啊!”
沈淵冷哼一聲,也不理會!他雖然氣公冶和一去不返,總是說些氣話狠話,可在得知臭老頭的消息後,還是忍不住替他擔心受怕!
十三年前,公冶和一路教導開解,遊山玩水,有福同享,有難他當。
危機時刻,不顧身中劇毒,又舍命相救;錢塘江中,拼着最後一絲清明,将自己救上了岸!
還有那普陀山下的重逢,這一幕一幕,對沈淵來說,至今仍舊曆曆在目,恍如昨日!
試問,這天下間,還有誰能如此待他!
他心裏知道,公冶和不辭而别,是怕瘋病一犯會害了沈淵,故而趁着頭腦清楚,将一些安排好,便悄然離去,不作沈淵的拖累,也免得沈淵受了無妄之災!
這慈愛之心,沈淵怎能不懂?
好容易得知公冶和的消息,卻是被人所擒,受人折辱,如今更是要在諸派面前被人屠戮!
他沈淵身爲弟子怎能答應!
沈淵暗道:“師父身爲一代宗師,眼下神志不清、瘋瘋癫癫,不一定被這些小人以何種手段相害,如此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徑,叫我師父如此受屈受辱,他們這些人枉稱正派之士!”
頓時,沈淵一雙朗目如炬,渾身上下透着豪氣,望着那一片蒼茫,堅定道:“師父受辱,乃弟子之過!便是踏破崆峒山,也要将師父救出來!”
鍾不負道:“如此一來,你便是與天下武林爲敵。”
沈淵大笑道:“那又如何?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天下武林視我爲敵,我又何嘗将這些僞君子放在眼中!”
轉過頭來,看着鍾不負又道:“鍾大哥,你我便再次分别罷,我此去崆峒山兇險萬分,定是要與整個江湖作對,沒必要将你也連累。”
“賢弟還是将鍾某小觑了!”
鍾不負負手而立,搖頭大笑,一時豪氣幹雲!
沈淵自覺言語有失妥當,拱手道:“鍾大哥誤會了,我并非此意,隻是覺得當真沒必要連累你。”
鍾不負擺手道:“能與天下武林爲敵,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我鍾不負豈會錯過?莫非賢弟是想一個人出這個風頭不成?”
“隻是”
鍾不負連忙打斷道:“賢弟不必多言,你我自芮城相遇,便一見如故,自平陽府重逢至今,更是一同出生入死!怎麽眼下遇到了事,鍾某自當與賢弟同進同退,怎能袖手旁觀?”
沈淵心中感動,募地抱拳躬身拜道:“鍾大哥,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鍾不負面容凝重,扶起沈淵道:“賢弟,但說無妨!”
“自平陽重逢,古廟夜談之後,小弟便一直想與鍾大哥結爲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隻是不知鍾大哥能不能瞧得起小弟!”沈淵話一出口,不禁有些讪讪,自古義結金蘭,必是志同道合之士,他心中實在拿不準鍾不負當是甚麽反應。
隻聽鍾不負朗聲大笑:“鍾某早有此意!”
說着,眼神看向這丐幫的丁執事,又道:“不過結拜一事,待打發了此人之後也不遲。”
沈淵看向這姓丁的,道:“也好,有此人在,實在是對天地不敬。”
鍾不負忽然轉過身問那丁執事道:“如你所說,看來這屠魔大會還有别的節目,是也不是?”
丁執事伏地點頭道:“正是,正是,大俠實在英明!”
“少說廢話,挑要緊的講。”
鍾不負實在是聽不慣這些奉承話,掏了掏耳朵。
“是,是!”
丁執事得了令,繼續道:“自然有别的目的,屠魔大會隻是壓軸。頭兩日乃是各門各派借此機會相互切磋,同時也是爲了調節崆峒、峨眉兩派與昆侖派七劍的恩怨。”
鍾不負倒是奇了,道:“峨眉、昆侖兩派素有恩怨,江湖上少有人不知,隻是崆峒派向來與昆侖無甚瓜葛,如何結下得梁子?”
“這小的實在不知還請二位大俠恕罪!”
姓丁的臉色惶恐不安,生怕那句話說得不對,以招來了殺身之禍。
他伏在地上等候發落,渾身顫抖,動也不敢動!
此刻他知道的盡然全說了出去,對于沈淵,鍾不負二人來說,更是沒了一丁點的價值。
而就是這種時候,生死往往就是眼前所站之人,一念之間的事情!
“噼、啪。”
那燒着的圍氈仍然大火熊熊,不過照先前還是弱了一些,也不知是甚麽燒得裂了,響了一聲,打破了片刻的寂靜。
沈淵眼神淡漠,看着他道:“将這厮屍體扔到火裏,你便滾吧。”
姓丁的一聽,如蒙大赦,如釋重負!
連連磕頭,草地上都能聽到那“咚咚”的響聲,也足以證明這厮磕頭磕的是有多賣力氣。
也顧不得惡心懼怕,一手捧起房威的頭顱,另一手拖着屍身的一直腳踝,徑直往那大火走去,将房威的頭和身體都抛進大火之中後,忙不疊的往那籬笆牆外飛快跑去!
沈淵忽然叫住他道:“站住!”
那厮腿一軟,登時摔了一個狗啃泥。
隻聽沈淵緩緩道:“莫要忘了我叫你傳的話。”
那厮回頭打躬拜道:“小的一定把話帶到!小人告退!”
話還未說完,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股腦跑了沒影。
特木爾見二人将人放了,嘴裏嘀咕道:“就這麽将這畜生放了?”
沈淵看了看特木爾,沒有說話,也不理會特木爾的不滿。
當然,特木爾也不敢再多言。
隻聽鍾不負打着哈哈道:“特木爾兄弟,莫非你還想留着那厮,給你當箭靶子不成?你是沒聞到,太臭了!”
見着二人并未追究,特木爾也是嘿嘿一笑。
此時沈淵朝着老漢走了過去,拱一拱手道:“老伯,不知可否借你寶地,容我二人結拜?”
那老漢笑這點頭,手上豎起大拇指,又比比劃劃,那女人解釋道:“阿爸的意思是說,兩位恩人在此結拜爲安答,是我們一家的榮幸,有何需要,盡管提出來,讓特木爾趕快去宰羊殺牛,好慶祝一番!”
沈淵搖頭,淺淺笑道:“不必如此,隻須拿出兩個碗來便好。”
回頭沖着鍾不負道:“你我撮土爲香,天地爲證,可好?”
“天地爲證!”鍾不負大笑一聲,“好!”
女人捧出兩個碗交與二人,二人當即跪在地上,将面前之土聚爲三小堆,替爲香火;随即兩隻碗倒滿了酒,鍾不負遞給沈淵一柄匕首,二人分别在手掌之中割了一道,将血滴在兩隻碗中!
二人捧起碗來,對着天地喊道:“我鍾不負,我沈淵!今日結爲異姓兄弟,自今往後,互爲手足,契若金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刀山火海,進退與共!不求”
忽然鍾不負笑着打斷道:“這句就免了,我歲數稍長,就算是死也比你早上十年,若是同死,叫爲兄以後再黃泉路上如何過意的去?”
“不說這句,行嗎?”
鍾不負點頭道:“自然行得,放心便是!”
沈淵琢磨了一下,道:“那好,便依兄長。”
二人又繼續道:“天地爲證,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碗裏的酒,在說完之後,隻見二人同時仰起頭來,一飲而盡!
碗一摔,“嘭嘭嘭”二人朝着天地連磕了三個頭,相視拱手,開懷大笑!
“大哥!”
“二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