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堂主,現在該如何是好?”禾南絮氣鼓鼓的,邊走邊道,“汪直一旦居然搬出朝廷來做擋箭牌,龐大人他們看來此次是兇多吉少了。”
趙汗青腳下一頓,正色道:“龐大人他們有功無罪,沒想到這西廠竟也是這般無恥歹毒,既然求情不成”
“莫非趙堂主想劫人?”禾南絮聞言一驚。
趙汗青點點頭道:“趙某在山西一代還算是有些威信,這幾日我便提前動身,沿途監視,隻待他們一出平陽府境内,我便率人劫囚!”
禾南絮“那豈不是很危險?”
趙汗青負手前行,道:“兇險自然是有,可趙某絕不敢違背天地良心,眼睜睜的看着好人被冤枉,這件事,趙某是管定了!”
“不行,趙堂主,”禾南絮急忙制止道,“此時還找鍾大哥他們商量商量,絕不可輕易冒險。”
“也好,多個人多個主意,走,咱們先回去瞧瞧單神醫那邊醫治的如何了?”鈥斺
“花斑鳌、草烏、人參、荜茇、大風子、幹姜”藥鋪掌櫃一頭疑惑,不免問道,“客官,敢問這些藥是何人所開,又是給甚麽樣的病人服用啊?”
去買藥的乃是虎嘯堂的弟子,聽得掌櫃所問,有些不耐煩道:“你這掌櫃倒是奇怪,叫你抓藥怎的如此多嘴?”
“不是啊,”那掌櫃知道對方是虎嘯堂的,連連擺手,生怕有言語上得罪,“隻是這十幾味藥都是大熱之藥,在下隻怕這病患服了這些藥,會中熱毒而亡啊!”
那弟子一遲疑,道:“多事!叫你抓藥便痛快抓藥,你不做這生意,我便卻别家去抓。”
藥鋪掌櫃連忙作揖,道:“抓抓,在下這便抓藥。”
虎嘯堂的弟子,辦事極爲勤快,沒多久便抓藥而回。才回到沈淵、鍾不負所在的院子,恰好碰見趙汗青與禾南絮。那弟子将藥鋪掌櫃的疑惑如實相告。
聞言之後,趙汗青與禾南絮對視一眼,亦是心中打鼓,可單子胥号稱“藥死人”,更是天下第一的神醫聖手,他開得藥又怎能回有差錯呢?
眼下鍾不負所在的西廂房房門緊閉,裏面何止暖意洋洋,簡直是酷熱如夏。十幾個燒得極旺的炭盆将鍾不負圍在中間,鍾不負光着上身盤坐于地上,汗如雨下。
單子胥也是大汗淋漓,手上金針晃動,不停刺在鍾不負上身要穴之上!
片刻之後,單子胥吐出一口濁氣,察覺到門外有人,張口對門外說道:“藥抓來了麽?”
“單神醫,藥抓來了。”趙汗青回道,“隻是這藥”
話沒說完,隻見單子胥鐵青着臉開門走了出來,反手又将房門關上,語氣不善:“怎麽?你們懷疑我醫術不濟,亂開藥不成?哼,既如此,我這便回函谷關!”
話一說完,隻見單子胥雙手環抱,側過身去,也不理人。
“單兄,單神醫!”趙汗青忙拱手道,“是趙某失言,還望莫怪!”
“哼!”
單子胥脾氣上來,也是不依不饒。
禾南絮眼波流轉,莞爾一笑道:“單神醫,莫要動氣,這天下間要數醫術第一,那就莫非單神醫你喽。方才趙堂主隻是想說,該如何煎藥罷?哦?是不是呀,趙堂主?”
趙堂主暗誇這姑娘鬼機靈,忙道:“對啊對啊,單神醫,趙某正是要問這些藥草該如何煎服啊。”
單子胥聽罷,這才臉色稍緩,道:“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擔心什麽,哼,不妨告訴你們,這些的确都是大熱之藥,那姓鍾的中了裴元海那一掌,打入體内的真氣極爲陰寒詭異,若不用大熱性猛之藥逼出他體内寒毒,用不了幾日,便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力。”
經這麽一說,趙汗青等人恍然大悟。
又聽單子胥道:“我以金針替他刺穴療傷,放盡毒血,傷勢已是好了一半。接下來隻将這些藥正常煎服便好,一日三次,堅持十五日即可見效。這寒毒十分厲害,隻得慢慢祛除寒氣。稍後我再開一個溫補的方子,十五日後,再以溫補七日,方可痊愈。”
禾南絮點頭道:“南絮記下了,趙堂主,看來這半個多月鍾大哥這裏還需你費心費力了。”
“小事,不足挂齒。”趙汗青一點頭,道,“我這便命人去煎藥。”
随後,吩咐了人去照顧鍾不負,此時又聽單子胥道:“走,去看看姓沈的小子。”
此刻沈淵仍舊卧在榻上,一絲蘇醒的迹象也沒有。見小魚姑娘在旁寸步不離,一副擔心關切的神情,禾南絮心裏頭不知道爲何有些不舒服。
忍不住道:“小魚姑娘,你且去休息罷,這裏有我就便好。”
小魚卻道:“禾姑娘,小魚不累的,恩公大恩,小魚無以爲報,隻能盡心侍候,已報恩德。”說罷又依舊站在床榻一側,以便随時伺候。
禾南絮心裏就是有些不痛快,可又不知如何反駁,隻得暗暗跺腳。不過這一幕卻讓趙汗青瞧得清楚,暗暗笑道:“這便開始吃起了飛醋,沈兄弟日後啊,逍遙日子算是沒喽。”
單子胥走了過去伸手搭脈,捋着胡須,片刻之後道:“脈象穩定,氣息平穩,是時候了。”
禾南絮關切問道:“單神醫該如何救治淵弟?”
“沈小子這傷不需藥石,”單子胥胸有成竹道,“隻須我施展一次‘軒轅九針’刺穴之法,再以高深内力疏通奇經八脈,休息幾日便好。隻是切記,這《九字劍經》萬萬不可再使!禾丫頭,你必須時刻提醒,否則他走火入魔,輕則殘廢瘋癫,重則一命嗚呼。”
禾南絮慎之又慎,忙道:“南絮明白!多謝單神醫出手相助。”
單子胥擺一擺手,道:“眼下你們都出去罷,我給他行針,需要将他脫個幹淨,你們在反而不便。”
“趙某留下幫忙。”
單子胥道:“不用,行針之時你在這兒隻能添亂,待行針之後,如若我内力不濟,再由你來幫忙。”
一句話給趙汗青噎得不輕,應了一聲,隻得與兩女一同退了出去。
單子胥将被褥鋪在地上,又将沈淵衣裳盡褪,置在地上,擺出五心朝天的姿勢。随後從懷裏掏出針袋,平鋪在旁邊房中之上,點燃燭火,亦置于桌上。
呼出一口濁氣,雙手向下緩緩一壓,氣沉丹田!渾身真氣運轉,隻見雙手一翻,掌心朝天,幾個呼吸之後,集真氣于雙手,猛然以極快手法,各抽出兩根金針,朝着燭火一挑,那金針連着手指“呼”的一聲就燒了起來!
又是一個呼吸之後,單子胥雙手一震,火焰陡然熄滅,下一刻隻見金針飛舞,瞬間刺入任脈璇玑、膻中、氣海、關元;手法不停,一轉身又是抽出四根金針,引來燭火,又是燒了片刻,錯步繞到沈淵背後,單子胥手法如虛如幻,一刺将針刺入督脈百會、大椎、靈台、懸樞、命門五穴!
那針袋便是大大小小的金針不下三十六根,雖說已刺九針,但這所謂的“軒轅九針”并非隻刺九根金針。
隻見單子胥手上不停,又在奇經八脈刺了就跟金針!
這套“軒轅九針”乃是單子胥這一門針灸刺法之統稱,脫胎于《黃帝内經》中《靈樞九針》,此部經典将針具分爲九種,九針九形,功用也自不相同。
而藥王谷的“軒轅九針”之法與《靈樞九針》相比較下,乃是在九種針具之上,創出九種針法,不器于長短大小,亦不器于針具數量。
金針刺罷,但單子胥身法不停,手上連點沈淵身上十幾處十二正經要穴,緊接着盤坐于沈淵對面,擡起其雙臂,四掌相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