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聞這消息,禾南絮隻覺不可思議,忙問道:“趙堂主,你可知是何緣故?”
四大金剛與沈淵、禾南絮可謂不打不相識,走了這一遭,衆人又是齊心合力,一同進退,這其中情義自然也不同以往。眼下聽聞這消息,她心下定然擔憂。
似趙汗青這等忠肝義膽的大俠,更是不解汪直爲何這般作爲,故而得了消息後急匆匆的跑來報信。
“這卻不知,我隻是聽下人們說,方才汪大人來此之前,便聽聞他們所住的院内便是劍拔弩張,勢同水火的,聽動靜好像是王海大人突然劫持了汪公公,意圖行兇,這才将人拿了。”
禾南絮面露疑色,道:“這卻不該,王大人一向沉穩持重,因何與汪直撕破了臉?莫非”
“莫非什麽?”趙汗青不知她想到了什麽關鍵,屏退了門外下人,才道,“南絮姑娘不妨直說。”
“等等,”單子胥起身擺一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我先出去,最是不愛聽這些腌臜事,小魚,去叫人抓藥,越快越好,我去西廂房等着。”
話音還未盡落,人已是出了房門。
禾南絮點點頭,将他們出京之前袁彬大人與他二人囑咐的話,告訴了趙汗青,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還有這些故事,龐大人他們回來後,這屁股還沒坐熱,便被汪直命人拿下,豈不是說汪直已是按奈不住,要殺人滅口了?”
禾南絮回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沈淵,輕歎一聲,道:“汪直既然如此,必不存什麽好心,隻可惜淵弟身負重傷,一時又醒不過來”
“不行!”
趙堂主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轉身便要出門而去。
禾南絮怕趙堂主沖動,忙道:“趙堂主留步!你要去做什麽?”
“南絮姑娘,趙某已是近半百之人,自然分得輕重。”趙汗青歎道,“隻是四大金剛赤膽忠肝,人所共知,老夫心中實在不平,盡管人微言輕,亦要找汪直理論一番,最不濟也要替龐大人求個情,我信龐大人絕非不查時務之人,隻将李子龍這事爛子肚子裏便好,汪直根本不必趕盡殺絕!”
禾南絮點頭稱是,道:“趙堂主所言極是,隻是我這心中總覺得此事不會這麽簡單,罷了,趙堂主,我與你一同去!”
“也好,”趙汗青點一點頭,“南絮姑娘與汪直怎麽說也有些交情,有南絮姑娘同去,也好說話些。”
汪直被單子胥拱了一肚子火,一路上面色不善,韋英緊随其後,陪着他回了别院,才進了屋子,便聽有人禀報道:“啓禀廠督,趙堂主、禾姑娘求見。”
“大人,他們此刻前來,是不是聽說了龐、王二人的消息?”韋英拱手問道。
汪直臉色露出一絲玩味,冷哼一聲,道:“聽說了又如何?”
那來傳話的校尉不敢多問,隻單膝跪在地上候着。
韋英瞧了瞧,道:“那院外二人,大人還見麽?”
“見,爲何不見。”
那校尉得了令,正要起身去傳,忽聽汪直一聲:“慢!”
校尉轉身又半跪在地,道:“大人還有何吩咐。”
汪直背着手,思索片刻道:“罷了,還是不見了,你就去說,咱家勞累,恕不見人,打發走便是。”
那傳話的校尉才說了聲是,便聽外面傳來禾南絮那清澈如水,宛若莺啼的聲音,微微含怒道:“汪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隻憑幾句話,便将本姑娘打發走麽?”
順着聲音,汪直一擡頭,忽見禾南絮身如飛燕,踏牆而入,落在汪直跟前。趙汗青緊跟其後,一躍落在禾南絮身旁。
禾南絮越想越氣,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汪直,質問道:“汪直,本姑娘問你,你爲何無故關押龐大人、王大人?”
趙汗青一旁不禁腹诽:“明明她勸我不要沖動,眼下卻是比誰都按奈不住性子。”
這些時日禾南絮隻覺的自己與往常想比,實在大有不同。以前的她古靈精怪,敢想敢做,說她膽大妄爲也是不爲過的。更不似尋常大家閨秀一般溫柔如水,知書達禮,反而更多了一絲刁蠻任性,倒也可愛。
直到遇見沈淵,仿佛自己變了一個人,仿佛自己心中也有了主事的,且沈淵又一直陪在她左右,凡是遇到了事,大都是沈淵擋在她身前做主,而她呢,當真就像尋常女子一般,越來越乖巧溫柔。
隻是她自己還不察覺,直到方才在汪直那院子外面等了許久,便來了氣,想起自己若是以前早就闖了進去,必要問出一個青紅皂白!
越想越是有氣,于是禾南絮隻對自己暗暗道:“你可是禾南絮,爲何在這小太監門口受這個氣來!”
她雖然有氣,可卻不莽撞,眼珠一轉,腳下一點,輕輕一躍悄悄扒在牆頭側耳偷聽,連趙汗青也不及阻攔。而此時她也恰好聽見汪直叫人來打發他們,隻叫她登時發了火,不管不顧的直接躍進了院子,直接質問汪直。
汪直見禾南絮怒氣沖沖,就這般指着自己的鼻子,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厭惡,可臉上還是淡淡笑了笑,道:“不知禾姑娘爲何有此一說?在下實在不明,咱家實在是有些累了,不送二位,韋英送客。”
“二位,請。”
韋英站到前面,伸手送客,面無表情。
隻說了一句話,便下了逐客令,莫說禾南絮的刁蠻脾氣上來,便是趙汗青亦是暗暗惱怒。
“你!”禾南絮果然脾氣更勝,冷笑一聲,“好,既然你不承認,也無所謂,權當是本姑娘看錯了你這個人,龐青、王海二位大人,本姑娘救定了!”
“南絮姑娘,稍安勿躁。”
趙汗青勸了一句,錯身來到禾南絮身前,那态度不卑不亢,一拱手道:“趙某一介草民,本不該過問朝廷之事。不過,龐大人與王大人皆是忠義無雙的好漢,此役更是功不可沒!許是與大人之間有什麽誤會,在下想替他二位求個情,還請大人網開一面,放了他二人,趙某以性命擔保,有些話龐大人與王大人皆是知道輕重的。”
趙汗青這話意有所指,雖然沒有挑明,可汪直又豈會不知他所指何事?此刻心中厭煩至極,眼中那殺意一閃而逝。
汪直語氣驟冷,道:“趙汗青,别以爲此役出了些力氣,便能忘了你再與誰說話,本公公怎麽做事,還需你來指手畫腳嗎?”
趙汗青聞言,氣得雙手微微發抖,道:“草民不敢,不過汪公公也别忘了,山西境内多有匪患,公公回京路上可千萬小心,莫要出了差池!”
汪直眼皮一擡,陰陽怪氣道:“你是在威脅本公公?”
“不敢!”趙汗青雙手一放,哼了一聲。
“汪直,你一定要置龐大人他們于死地麽?”禾南絮杏眼圓睜,氣憤不已。
汪直一怔,暗道:“我亦不願多做殺孽,隻是在這朝中,唯有死人才會守口如瓶,誰又能信誰呢?可惜,他們卻不爲我所用!”
狠了狠心,卻是一副惋惜的模樣道:“本公公行事,乃是代表朝廷,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豈能由爾等随心所欲。龐青二人所犯乃是國法軍令,便是咱家有心相饒,也是無可奈何!咱家勸你們,朝廷的事你們還是少參與的好,小心招來橫禍!”
汪直這話,說的在情在理,即便二人懷疑汪直仍舊是敷衍,但他搬出了朝廷,搬出了國法軍令,趙汗青與禾南絮也隻得知難而退。
“既如此,草民方才無禮,還請公公降罪。”
趙汗青在此舉起手來,微微前傾,拱手道。
“罷了,念你們重情重義,咱家便不追究了。”汪直也是歎息道,又對禾南絮道:“咱家也是實屬無奈之舉,還請南絮姐姐理解一二。”
“哼!”
禾南絮心中有氣,也不理他,轉身便出了院子。
這時汪直道:“趙堂主,本公公再多叨擾三日,三日後,我等便啓程回京。”
“公公自便。”說完,趙汗青也退了出去。
待二人走遠,汪直臉色極爲猙獰,便是韋英也沒見過汪直如此神情,一時不敢出聲。隻見汪直緩緩走近韋英,伸手抽出腰間的繡春刀,平舉瞧着那寒光淩冽的刀鋒。
“呀!”
突然隻見汪直轉過身,舉刀猛劈!隻聽“嘭”的一聲,再瞧刀鋒,狠狠斜劈在院中樹幹之上!
那刀身嵌在木中一寸有餘,汪直手無縛雞,拔了幾次卻是徒勞無功,隻聽他大喝一聲,轉身回了屋子。
韋英看向那刀,微微顫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