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劍來往,鐵扇開合!
眨眼之間,鍾不負與裴元海竟過了二十餘招!兩個人你進我退,我攻他防,相持不下!
鍾不負神色愈發凝重,隻因裴元海的武功太過詭異:鐵扇功雖有些崆峒派的影子,但細細瞧來,那一招一式卻被改的面目全非,更似西域的武功路數。
那鐵扇一掃,好似刀法,時而劈掃,時而拖割,那鐵扇展開揮動,仿佛開了花一般,倒是十分的好看;而再瞧其下盤穩健,動作迅速,左右騰挪,前後閃避,毫無花俏,倒是極爲實用的招式。
“堂堂黃河俠盜,竟然就這些低微本事?枉我如此重視于你,當真是‘相呼已到無人境,何處玉箫吹一聲’,哎!罷了,待我結果了你,也好慰籍這一番知己難求的心思!”
二人你來我往時,隻聽裴元海漫不經心的見招拆招,一副失望模樣,說了這一番話。
卻惹得鍾不負一陣嘲笑,道:“這好詩從你這臭嘴裏念出來,當真是狗屁不通!”
說着,右手反手持劍,轉身斜刺,裴元海側身避過,那鐵扇同時朝着鍾不負肋下反掃而來!
鍾不負料定了這一招不成,随即淩空一躍,避過鐵扇,腳尖點在扇面之上,用力朝下一蹬,裴元海大意之下,隻覺手上一沉,帶着身子向前踉跄了幾步,再一回頭,隻見鍾不負已躍到身後,作勢殺來!
方才二人都存了試探之心,二人心知誰也沒用了全力。
此刻并非比武切磋,自然不用給對方留甚麽顔面,而眼下裴元海出言相激,鍾不負又豈會再留手!
“神行術”詭秘莫測,神機百變,瞬間,鍾不負的身影由一變成二,由二變成三,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叫人難以分辨!
裴元海珠子放光,嘴上大笑道:“厲害!厲害!”
也不再藏私,鐵扇一抖,左手成掌往這扇面上一拍,“呼”的一聲,熊熊火氣,再瞧裴元海橫着一掃,烈火濃煙,竟瞬間破了鍾不負這一招‘移形換影’!
“我這招,叫做‘烽火連三月’!”裴元海咧着嘴,大叫着,“便是你能變幻出八個人,我也一并将你燒成灰燼!”
鍾不負見此,雖有些意外,但并未有一絲慌亂。
退了一步隻道:“杜少陵的詩,從你這腌臜貨的口中念出來,簡直是辱沒了先賢!”
一刻不停,隻見鍾不負雙手反持短劍,宛若離弦之箭,壓低了身子,避過火焰,朝着裴元海的下盤掃來!
同時正色喝道:“那你便嘗嘗我這一招‘家書抵萬金’!”
“嗯?”裴元海聞言手上一滞,瞬間便落了下風,不過見鍾不負方才那神色甚是鄭重,不似戲言,心中不禁疑猜道,“還有如此巧合,我這一招是烽火連三月,你便與我使了家書抵萬金?”
鍾不負胡亂編了個名字按在自己的招式上,不想這厮卻當了真,惹得他在心底暗暗發笑。
雖說與這裴元海互爲敵手,但鍾不負不得不驚歎此人武功絕頂,至少不比自己弱上絲毫!方才趁他大意,占了上風,卻也沒有傷得他絲毫。
隻瞧他腳下騰挪,鐵扇一合,做了短棍,與他糾纏在一起。那烈火也随着鐵扇開合,忽燃忽滅,叫人眼花缭亂!
而鍾不負也不甘示弱,手上短劍靈活多變,時而輕柔如水,時而迅猛如雷,剛柔并濟,來往之間,隐約帶着生生龍吟,招招緻命!
這“龍尾殺”乃是鍾不負依托“神行術”而創的上上乘的刺殺功夫,凡能自創上乘武功者,又豈有善與之輩?武功造詣無一不是登峰造極!
隻是幾十合下來,鍾不負是越打越心驚,暗道:“此人的氣力怎的如此雄渾?好似不知疲累!”
忽然裴元海氣勢一變,方才如烈火熊熊,眼下卻如森森九幽!
拆了幾招,鍾不負便發現裴元海再未展開過手中鐵扇,而是左手時以扇骨爲盾,擋下短劍;時而則以鐵扇做短棒,右手拳掌來回呼應!
片刻功夫,鍾不負便看出端倪,看似裴元海一招一式沒個章法,實則卻是使了一套他從未見過的詭異拳法!
這拳法狠毒無比,散出的真氣陰寒至極,亦是招招要害,招招奪命!
而此刻,鍾不負的刺殺之術,卻漸漸落入下風。
同是招招要人性命的武功,“龍尾殺”勝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招式靈巧多變,剛柔并濟。雖爲刺殺之術,卻也是堂堂正正!
然裴元海這拳法,卻是極爲陰邪毒辣,暴虐刁鑽,處處透着一股邪氣!
另一頭,錦衣衛得了龐青示意,早早退到一旁,虎視眈眈;沈淵、趙汗青等人亦是不敢松懈。
隻見單子胥滿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讓溪老大等人散開,指着天駝老道:“我治好了他,你們欠我一具新鮮屍體。”
溪老大他們雖說常常不在中原走動,但從裴元海那裏也聽說過“藥死人”的規矩。
甯鐵手也不言語,徑直從不遠處拎來一具喽啰的屍體,“嘭”一聲扔在單子胥身前,道:“兩清。”
單子胥一陣愕然道:“倒是痛快!把這老婆子放了罷。留着她回去下崽不成?”
“單子胥,你不得好死!”蛇婆婆最是受不得這些侮辱,一臉猙獰,此刻更是可怖,隻聽她叫罵道,“老身要将你碎屍萬段!”
“還不放人?”單子胥搖一搖頭,又看向溪老大道。
溪老大左右尋思,點了點頭,鷹王作勢一推,将蛇婆婆推了過來,蛇婆婆見自己脫了身,擡手便朝着單子胥飛出幾根銀蛇針,隻是此刻她氣血不暢,身負重傷,那銀針之威,也大打折扣!
隻聽“叮叮叮”幾聲脆響,那單子胥頭也不回,反手亦是投出幾根金針,将蛇婆婆的暗器一一打落!
“你這瘋婆子,真是亂咬人!”單子胥無奈轉了身,又是幾根金針飛出,直接封了蛇婆婆的幾大穴道,蛇婆婆登時便動彈不得,隻得幹睜着眼,惡狠狠的瞪着單子胥。
“你們幾個,還不将蛇婆婆請下去?”
單子胥瞧了眼沈淵他們,淡淡說道,說罷再不理會,徑直蹲在天駝老身前,左瞧瞧右瞧瞧,抓起天駝老的手腕把起了脈。
見蛇婆婆脫了險,沈淵不敢耽擱片刻,隻與王海将其攙了下來。龐青挑了幾個錦衣衛出來照看着。
這般結果當真叫沈淵松了口氣。
“還打不打?”
眼下這情形,叫那巨筆翁摸不着頭腦,出了這一檔子事,兩邊人便都停了下來,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總歸是叫他渾身難受。
不待沈淵等人說話,那單子胥道:“要打别處打去,倘若惹得我眼煩,我讓這老駝子死得更快些。”
一聽這話,溪老大卻不幹了,擡手指了指沈淵等人,叫喊道:“他們若是來殺我等,我等便要憑着他們打殺不成!”
單子胥皺皺眉頭,擡眼瞧了瞧沈淵、龐青一衆人,對他們說道:“在我這,隻有病患,眼下我定個規矩,救治之時兩邊都不得動手打鬥,誰若壞了我這規矩,我即刻便回函谷關。”
沈淵他們自然知道單子胥所言之意,自不會輕舉妄動。沈淵、龐青顧忌單子胥不去救治呂紅,而趙汗青則不同,他生平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雖然天山五絕并非中原人士,其中又有天駝老這般的惡人,但眼下情形,他是絕不會違背内心,而去做這趁人之危的勾當。
隻聽趙汗青開口道:“爾等莫須多慮,便是面對千軍萬馬,我且不懼,莫說是爾等宵小,便是你五人齊全,若敢撒野,憑我這口金刀,也叫你有來無回!我等給爾等喘息之機,又豈會趁人之危?放心便是!”
一番話讓溪老大他們聽得别扭,又是那巨筆翁說道:“你們中原人盡是些花花腸子,誰知道有什麽陰謀詭計,似那何有道”
溪老大咳嗽一聲,巨筆翁會意,撇了撇嘴,暗道:“差點說漏了嘴。”
别人沒聽清,可單子胥和沈淵倒是聽得清清楚楚,不過,經溪老大這麽一點,再指望巨筆翁說些什麽,卻是難了。
趙汗青此時并未在意這後半句,但是巨筆翁這前半句話倒是叫他不忿,隻聽趙汗青冷哼一聲,道:“信與不信,皆在爾等!哼!我巍巍華夏,多得是光明磊落的英雄豪傑,又豈是爾等可知?”
這番話,卻叫沈淵汗顔,暗道:“這等氣量方爲英雄,我不如他!”
不遠處,鍾不負與裴元海已是昏天暗地,不過仔細瞧來,鍾不負竟大有勢窮之意,若非有那“神行術”的絕技,想來鍾不負撐不過十招!
沈淵目光投去,暗叫不妙:“片刻之間,鍾大哥便隻有招架的份,裴元海的招式怎的這般詭異?”
裴元海拳掌交替之間,帶着鬼哭狼嚎,掀起陰風陣陣!
見勢不好,沈淵低聲囑咐了龐青,要他防備着天山五絕。
自己則提氣奔向鍾不負,同時裴元海大喝一聲,鐵扇架住鍾不負右手短劍,右手則搪開鍾不負的左臂,瞬間鍾不負中路打開,裴元海緊接化掌成拳,那真氣陰寒迫人,一拳重重擊向鍾不負心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