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死在波斯人手裏的阿拉伯人或塞種人,他們在靠近海灘漢軍營地的時候先後倒下,其中就包括伊本.阿蔔杜勒。
向前沖會死,向後退也會死,差别就是死在誰的手中,炮灰沒有了生的希望之後精神崩潰了。
知道死定了的阿拉伯人要說現在最怨恨誰,是認爲本來可以帶來生的希望的漢人。他們是被伊本.阿蔔杜勒告知,隻要去了漢人那一邊就能活下去,但實事卻是在展現一件極度殘酷的事情,漢人根本沒将他們當一回事。
很多時候有什麽想法是先取決于自己的需求,自己想要得到什麽樣的結果,别人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就生出了怨恨的情緒。
從來沒有漢人給予這一批阿拉伯人什麽承諾,一切的一切隻不過是阿拉伯人在絕望之下自己産生的奢望。
“有點沖鋒該有的樣子了。”劉銘都能看到那些向這裏奔跑的人臉上的猙獰:“弱小既是原罪,無論是在哪裏都不會例外的。”
被夾在戰場中間并且活着的阿拉伯人一直都在變少,塞種人的數量則就更少。
波斯人因爲距離的關系,再加上海上的漢帝國炮艦進行炮火延伸,早早就沒有在射箭了。
漢軍的弓弩手是在命令下停止放箭。
“讓他們試一試防線。”陳展目測正在逼近防線的人僅是剩下不足一千:“總是要試一試的。”
大多數的阿拉伯人都瘋了,他們嚎叫着奔跑,臉上帶着明顯的絕望。
戰場上的炮聲依舊在轟鳴,隻是被炮擊的是波斯軍隊。
阿拉伯人發現沒有箭矢射來之後,一些人是立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們深深記得伊本.阿蔔杜勒的交代,立刻大吼:“偶使阿臘搏人!”
一些漢軍士兵聽到了喊聲,因爲口音的關系,其實有個别人還是聽懂了。
“阿拉伯人是什麽人?”
“不知道。”
“怎麽覺得他們認爲我們不會殺阿拉伯人一樣?”
“聽命令吧。”
阿拉伯人是什麽人,隻有少數的漢帝國高層知道罷了,對于漢人來說還是一個非常陌生的民族。
漢人對于有多少其他民族的興趣并不高,大多數漢人的感官中隻有兩種人,一種就是與自己一樣的漢人,另一種則就是異族。
如果說漢人需要區分異族有哪些的話,當前狀況下則又會區分出路人類異族和敵人類異族。
屬于敵人類的異族,大多數漢人隻知道有羅馬人和波斯人。會比較清楚這兩個民族,還是因爲羅馬和薩珊帶頭組織了反漢軸心,是屬于隻要漢人還有能力都必須消滅的兩個國家。
至于阿拉伯人?最爲清楚阿拉伯人的是劉彥和王猛。
劉彥對阿拉伯人的印象比較直接,隻分爲土豪和Waaaal兩類。
王猛會熟知阿拉伯人則是因爲出使的經曆,他所知道的阿拉伯人也是分爲兩類,一種是站起來反抗波斯人的統治,另一種是麻木地接受奴役。
陳展就是屬于不知道什麽是阿拉伯人的漢人,不過就算知道也不會有什麽額外的想法。他現在隻有一個責任,就是守好這一片營地。
靠近到一個籬笆牆的阿拉伯人和塞種人,他們臉上是帶着狂喜,不斷地對遠處靜立不動的漢軍歡呼和招手。
“即将接觸!”饒立德抽出了腰間的佩刀,高喊:“準備!”
第一道籬笆牆邊上的漢軍以大部分裝備冷兵器爲主,少量是臨時轉換爲擲彈兵的角色。
劉銘這些裝備了火器的士兵并不在第一道籬笆牆,他們是身在第三道土牆後面,與遠程兵種應該處于第二道有些不同。
第一個接近籬笆牆的不是阿拉伯人,是一個塞種人。他臉上的喜悅是被一柄槍頭給終結,那張開雙手要擁抱什麽的姿勢被定格,然後成爲屍體摔在地上。
兄弟?這個世界上能夠成爲兄弟的隻有漢人自己,并且不是所有漢人都相互有愛。
漢人曆經的悲慘才過去幾年?正是處于最不信任異族的時候。要說對全部的異族都有強烈敵意倒是沒有,但絕對不會存在什麽信任,友善也僅僅給予極少數的一些異族,比如聽話的倭人。
不知道那裏蹦跶出來的阿拉伯人,有過交戰的塞種人,他們在漢人的認知中是屬于那種哪怕殺錯都沒什麽的角色。
現在是這些漢人士兵擔負拱衛營地的任務,面對沖過來的未知異族,絕對不會因爲對方喊了幾句有嚴重口音的兄弟,捅出兵器的時候就會出現什麽遲疑。
對于這一幫被波斯人拉來的炮灰來說,他們是在短暫的半個小時之内曆經了兩次心情的大喜大悲。第一次自然是距離稍遠的時候被炮擊和箭雨覆蓋,他們那個時候多少是會思考漢人是不是沒聽清楚自己在喊什麽。第二次是距離足夠近了,他們也很努力表現出沒有敵意,一個個是露出笑臉張開懷抱準備迎接新生。
漢人的确是給予了這一幫炮灰新生,不過是幹掉他們,送他們去可能存在的輪回殿。
“漢人的确狠!”西羅帕爾看着沖上去然後被漢軍士兵利索收割性命的那些人,着實忍不住嘴角一抽一抽:“我們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就失敗了。”
三千多被驅趕沖擊海灘漢軍營地的炮灰,的确絕大部分是真正的炮灰,不會還是有接近一百是波斯人安排的人手。他們要是能夠成功混進漢軍的營地,就會成爲内應,合适的時間進行破壞或是裏應外合的行爲。
爲什麽會特意從北部弄來阿拉伯人?除了真的需要炮灰之外,不就是知道漢人的确是投資了阿拉伯人,打算用漢人會利用阿拉伯人的心理,方便安插一些人手嗎?
“是他們洞悉了我們的計劃?”羅斯帕尚無比困惑地問:“還是他們根本不在乎自己殺掉的是什麽人?”
這個問題西羅帕爾可回答不出來。
海灘的漢軍隻有一千人左右,幾乎是在波斯人眼皮子底下建設營區,用極快的速度拉起了一道籬笆牆,随後用了兩天造起了至少七道土牆。
漢人對于土木工程的建造速度非常快,看得是波斯人有些目瞪口呆,不過波斯人稍微想一想傳說中的漢人,很快就釋然了。
在波斯人的理解中,漢人一直是強大的存在,并且在土木工程方面有着極高的造詣。
要是翻一下波斯人的史書,大概是在四百多年前吧?波斯人就有那麽一段記載,講的是漢人出現在西域方向,不到三年的時間竟然建造起了長達千裏以上的城牆。
那是發生在西漢時期的事情了,霍去病打通了河西走廊逼近西域,不但對匈奴人來說是一個大新聞,對于知道正在與匈奴大戰的漢人的其餘民族來說也是大事件。
那個時候的帕提亞人已經從大月氏人那邊知道西漢帝國的存在,隻是對于西漢帝國有多強并沒有太深刻的認知。
帕提亞人還是知道匈奴面對西漢帝國一敗再敗,考慮到匈奴人能夠橫行西域,并且匈奴人連康居和大宛都能打服,側面推算了一下知道西漢帝國絕對是個強國的事實。
短暫三年之内建造起了長度超過千裏的城牆,帕提亞人一再的思考過後得出的結論是自己絕對辦不到。他們并不知道漢人是怎麽辦到的,但是不妨礙他們對漢人有了對土木工程非常拿手的理解。
西漢在西域邊上建造邊牆,三年之内長度超過千裏是真實的事情,隻不過代價是附近的異族幾乎全部消失,尤其是各種各樣的羌人。
可以說,那一道長度超過千裏的長城,每一米的地下都有一具建造者的屍體,隻不過因爲不是同族的關系,史書上并沒有像始皇帝建造長城那樣大書特書。
波斯人是在帕提亞人的屍體上建立起了強大的國家,他們繼承自帕提亞人的東西挺多,包括疆域、文化和曆史等等,連帶帕提亞人渴望成爲漢人盟友的執念也被繼承了下來。
“這裏的漢人數量不多,并不是他們的主要入侵方向。”西羅帕爾看了看遠處隻是黑點的海面:“海上的船隻不多,也說明了這一點。”
薩珊對于漢帝國會從海上入侵是帶着十足十的警惕,勒克這邊稍微有風吹草動立刻做出了最激烈的反應。
波斯人當然知道勒克這邊并沒有值得漢帝國入侵的大城市,純粹就是反應過于激烈才在短暫的四五天之内調動了三四萬軍隊。他們會有這麽大的行動,不過是因爲勒克成爲漢軍第一個從海上入侵的地點。
“他們留下這些船隻,更多的船隻向北邊去了。”羅斯帕尚看向了北邊,說道:“離勒克最近的大城市是米爾布爾。”
薩珊的海岸線非常漫長,沿海的大城市同樣不算少,靠近兩薩特拉普方向的區域其實是沒有什麽大型沿海城市,是靠近海灣(波斯灣)的區域才有更多的大型的沿海城市。
與世界上所有國家相同的是,薩珊的沿海一樣是經濟發達區域,并且薩珊因爲各區域環境變化太大的關系,沿海城市對于整個國家的經濟比重甚至要更誇張一些。
“我們原本是要集中重兵前往東部應對漢帝國可能開始的入侵。”西羅帕爾滿臉的蛋疼,要是沒有發現漢帝國組建了遠征艦隊,他就是會到東部的将領之一:“新訓練的三十萬大軍,有接近二十五萬是緊急分散布置到沿海的大城市。要是今年漢帝國從東部入侵,真要像傳聞中那樣直接退到沙漠地帶了。”
沙普爾二世真沒瞎嘩嘩,說招募百萬大軍就真的在那麽幹,并且是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拉上羅馬組建反漢軸心就開始在那麽做了。
波斯薩珊是在知道漢帝國很重視人口普查,大概是在漢帝國的元朔十四年自己也搞了一次,隻是由于沒有相關的經驗,再來是薩珊也不是一個中央集權國家,前後拖拖拉拉又是經過一陣子的中央與地方博弈,是在元朔十六年完成了一次不知道數據真假的人口普查。
曆經将近三年的人口普查,彙集給沙普爾二世的波斯本族人口數量爲六千三百二十七萬餘。這個數據并不帶薩珊境内的其餘族裔,要是算上應該再加上一千四百來萬的人口。
人口普查時進行人丁隐匿是每一個國家都會發生的事情,沙普爾二世得到的數據當然是充滿了水份。
事實上薩珊的總人口絕對有九千萬以上,隻是和衆多的封建王朝那樣,國家有多少人口都不可能全部爲中央所用。
現在是公元三五九年,還不是波斯薩珊人口最多的時候,再過上十來年,等待沙普爾二世徹底攻下中東地區,波斯薩珊的總人口将會突破一點二億,同一時期的羅馬人口則是從一億出頭下降到不足八千萬。
現階段其實是波斯薩珊高速崛起的時期,要是沒有劉彥的漢帝國插了一腳,沙普爾二世會在這一時期一再擊敗羅馬人,并且将阿拉伯人的起義給鎮壓下去。
就是這個時期的波斯薩珊,沙普爾二世也不止一次暴兵百萬,最多的時候甚至是暴兵到了一百六十餘萬。
真實情況是,波斯人從來都對暴兵不陌生,早在數百年前一樣是波斯人統治的帝國,幾代大流士就先後有過暴兵百萬的例子。
“東線戰場的兵力不會低于一百二十萬,他們要是無法頂住漢軍的攻勢,會撤到沙漠邊緣,或者撤到沙漠一邊。”西羅帕爾還是有些迷惘,搞不明白爲什麽那些大貴族會認爲一百二十萬的兵力會頂不住漢軍:“這一邊的兵力也會達到五十萬。算上北線的兵力,我們的總兵力超過兩百萬了。”
兩百萬的兵力聽着很誇張?但這卻是波斯人的獨有操作,連喜歡玩大兵團的諸夏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