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吧?”
“這樣不好吧……”
“太熱了。”
波斯臨近阿三大陸的勒克,夏季的天氣是又悶又熱,便是海邊的風吹着也絲毫沒有感受到半點的涼意。
氣候幹燥悶熱,環境看着沒有半點沃土的樣子,劉銘有那麽些沒明白這樣的地方打下來要幹什麽用。
劉銘沒有出國前,聽到的傳聞是外域的土地充滿了各種美好,似乎是走兩步就能撿到一塊狗頭金,至不濟也能到森林裏砍伐一塊價值不菲的木頭。
或許南洋和中南半島真如傳聞中有那麽多的機遇,可是被描述到富得流油的阿三大陸其實并沒有那麽美好,他們沒有去過華氏城,看不到極盡的奢靡,海岸邊以及其它區域看到的隻是原始以及荒涼。
波斯薩珊是已知世界中的三大帝國之一,漢人關于波斯的傳聞并不少。
傳聞中波斯薩珊是一個疆域無比龐大的國家,東部以及中部的環境并不好,北部則是高原狀态,南部是一個叢林密布的地方,主要的經濟發達區是在西部。
“幸好我們不用去波斯腹地,要不然還能活嗎?”
“什麽意思?”
“我們所在的位置是波斯的西南部,都這樣的嚴酷以及悶熱。到處都是沙漠的東部和中部,又該是熱到什麽程度?”
“艦隊那邊的人看了溫度計,說是氣溫有三十九度。”
“你找一下本土,有什麽地方的溫度能到三十九度?”
劉銘還是忍受不了脫掉了上衣,全身上下隻剩下一條褲衩子。
漢軍的軍裝有分春、夏、秋、冬,不過是要看在哪裏的軍隊,有些地方一年四季都是穿春季軍裝,有些地方則是一年四季要穿冬季軍裝。夏季的軍服就是短上衣和短褲,平時的常服材質是麻,禮服則是用錦,作戰服則是毛呢。
毛呢是元朔十四年之後的産物,一開始還算稀奇,算是奢侈貨。可是随着大批大批的人前往草原加入紡織業,再加上少府大批量地生産,很快就變成了尋常物。
但是毛呢穿起來其實并不舒服,不過漢軍隻規定軍裝外表,裏面穿什麽是不管的,很多人會自己準備絲綢或是錦、帛的内衣。
事實上也就現如今的漢帝國才會這麽講究,某方面也說明了軍方是不缺錢的主,不但是軍方不缺錢,士兵兜裏也有足夠的金錢,要不再往上數十年身上有件衣物都算是富足人家了。
漢軍的富裕并不止是體現在穿着的講究方面,軍方下發個人的标配除了衣物之外,鐵皮水壺、鐵制餐具、毛毯、肥皂、皮帶……種類超過十種,口糧亦是不會缺少肉類和奶制品,
除了軍方下發的标配之外,士兵還有運輸份額,普通士兵是五斤,職務越高運輸份額就越高,同時爵位也會帶有加成。他們的這個運輸份額可以是從本土攜帶物品,也能是從本土之外向本土進行郵寄運輸。
出國征戰的士兵,他們的運輸份額通常是被用來郵遞一些戰利品。這樣一來就不用身邊總是帶着一大幫東西。
運輸是每月進行一次,就是貨物什麽時候能郵遞給想要接收的人,基本上就沒有一個準确的時間。
連士兵都給安排運輸份額太奢侈?會這樣想恐怕是沒有考慮到更深層的意圖。
看似奢侈的運輸份額,盡管運送回去的東西是屬于士兵私人所有,可是那些東西畢竟是在本土,它們也必然會成爲本土的一部分。
說白了,軍方那麽奢侈的給予運輸份額,實際上就是默許軍隊在國境之外進行劫掠。
這樣的行爲在現如今也就是漢帝國做得那麽的有次序,相較起漢帝國而言,其餘國家并不是不存在劫掠,隻是他們幹得沒有漢帝國這麽有程序罷了。
“他們就這麽圍着我們?”
“靠近了會被艦炮轟,他們沒那個膽子。”
這一支漢軍是占據了勒克的海岸線,沒有進行深入的行爲,僅是在海灘範圍構建起營地。
短暫的三天過去,慢慢聚集過來的波斯軍隊應該是有個三萬五千左右?他們一開始還會嘗試對海灘的漢軍營地發起攻擊,每次進入漢帝國炮艦的射擊範圍就要遭受炮擊,後面就隻進行圍而不攻的包圍了。
波斯軍隊的包圍圈是在漢軍營地之外的二十五裏左右區域,可能是不同地區的部隊,或許是他們想要誘因陸地上的漢軍主動發起進攻,三萬五千左右的波斯軍隊并沒有聚在一起,是分爲至少二十股形成一個半圓的分布。
登陸的漢軍原先是接近三千,後面撤回了海上兩千,隻是留下不到一千人在海灘的營地,劉銘所在的這個隊就是其中的一批。
他們原本以爲會遭遇狂風暴雨一般的反擊,老實說以不到一千面對三萬五千左右的敵軍還是有些緊張,看到敵軍屢屢被炮擊就退卻,組建知道敵軍的成份。
目前的炮擊是聲勢遠要比殺傷更強,那是炮彈本身所決定的事情。
其實要是不畏生死發起沖擊,波斯軍隊絕對是能沖到漢軍營地邊上,一旦他們靠近漢軍營地,海上的炮艦防止誤傷肯定要停止炮擊,但波斯軍隊顯然并沒有足夠的決心。
陸陸續續還有波斯的軍隊從不知道什麽地方聚攏過來,越是後面到來的波斯軍隊,他們身上的穿着就越混亂,看模樣并不是什麽常備軍,應該是臨時從民間湊出來的武裝?
敵軍隻是圍而不攻,并且看不出敢于逼近的模樣,導緻的是營地内的漢軍從高度的戒備轉爲常态警戒。
劉銘這一什今天屬于不值班的狀态,他們要是願意甚至都能回到海上的戰船,隻不過天氣着實是太炎熱了,回到海上非但不比陸地舒适,甚至會因爲沾了海上的鹽水再被太陽暴曬而更加痛苦,自然是選擇留在陸地上。
海灘上的漢軍營地并沒有多麽講究,外圍是一條臨時拉起來的籬笆牆,靠後一些是每隔十米一共六道高矮不同的土牆,并沒有挖掘壕渠。
再看營地内的設施,缺乏就地取材的前提下,房屋什麽的是造不起來,隻能看到一排排的白色三角帳篷,大一些的帳篷則是食堂或是倉庫。
“有動靜了!”周楚波霍地站起來,擡手指向東面:“看那邊!”
幾乎是周楚波提醒的下一刻,營地裏被敲響了鼓聲。
海灘漢軍營地的東面二十裏外,遠遠看着能看到波斯人正在成群結隊地向前推進,隻是他們每一個人之間的距離都有些遠,離得最近也是超過了五米。
梁敏剛才是在喝冰葡萄釀,聽到陸地上傳來鼓聲站起來放下杯子,拿起望遠鏡進行觀察。
荥陽号是被桓溫留下的兩艘炮艦之一,另一艘則是京口号。
作爲艦長的鮑卿和梁敏都被桓溫明确告知一點,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證劉銘的安全,一旦事不可爲必須将劉銘撤到船上,護衛海灘部隊則是另一個主要任務。
“數量三千,敵軍是散兵隊形。”蕭昕在荥陽号當情報官已經有兩個年頭,經驗充足之下隻是拿起望遠鏡一掃,立刻判斷敵軍數量和意圖。他得到艦長梁敏的允許,走到傳聲筒邊上大喊:“副炮裝填破片彈,一輪點射!”
另外一艘京口号的炮兵也是得到相同的命令。
很快,海面上下錨不動的兩艘炮艦先後發聲,伸出船體的炮口一聲轟鳴之後炮身退回船艙之内,并不濃密的煙霧之中炮彈激射而出,它們經過一段飛躍進入陸地範圍,是從海灘營地一直向東,漸漸失去動能之後位置開始降低,内部的燃燒的引信觸底,彈丸發生了爆炸,彈片被激射出去。
“該死的波斯人!”伊本.阿蔔杜勒一步一個腳印在向前邁步,每走動一步身上就會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他們應該下地獄!”
伊本.阿蔔杜勒這個名字有點熟?他是被王猛資助過的其中一個阿拉伯首領,于半年前在伊拉克戰場被俘,一個月前被輾轉送到薩珊南部。
要是仔細辨認正在向海灘漢軍營地接近的人,光是看長相就能分辨出絕大部分根本不是波斯人,大部分是阿拉伯人,少量是塞種人,更少的是波斯人。他們要麽是戰俘,要麽是奴隸,剩下的那些則是監軍。
被俘的阿拉伯人基本上都帶傷,不是拼殺時的傷勢,是用鞭子打出來的傷痕,像是伊本.阿蔔杜勒的手臂、腿部和背部就滿滿都是鞭痕。
由于這邊天氣太過炎熱的關系,很多傷患的傷口早就出現潰爛,随便瞄一眼都能看出化膿。這樣的情況要是不緊急進行救治,一般是會在發炎中出現高燒,沒撐過去也就死了。
天上五六米的位置是不斷有炮彈炸響,每一聲爆炸之後的彈片飛射總是能夠至少掃倒一兩人,嚴重的時候甚至是能帶走十來人。
伊本.阿蔔杜勒看到一顆黑乎乎的玩意以非常快的速度飛過來,本能地卧倒在地上,下一刻爆炸聲是從頭頂傳來,一個舉起鞭子要抽打他的波斯人瞬間腦袋血花爆出來。
感覺到身上被什麽重物砸下來,伊本.阿蔔杜勒瞬間有點亡魂大冒的驚懼感,扭頭看到一顆流着紅白液體的腦袋立刻松了口氣。
伊本.阿蔔杜勒已經有發燒的迹象,不止是他,被驅趕出來進攻海灘漢軍營地的人,大多數身體狀況都非常糟糕,屬于那種就是再撐也撐不了多久的類型,才有波斯人的廢物利用。
“等一下靠近漢軍營地的時候,不要進行奔跑!”伊本.阿蔔杜勒知道有不少波斯人能聽得懂阿拉伯語,不過現在并不是在乎的時候:“馬上攻擊你身邊的波斯人,然後高喊‘偶使阿臘搏人’。一定要記住這句話!”
不斷有人回應伊本.阿蔔杜勒,有應允也有威脅,應允的自然是阿拉伯人,威脅和破罵的肯定是波斯人。
聽得懂阿拉伯語的波斯人已經開始在攻擊附近的阿拉伯人和塞種人,他們的行爲在營地漢軍看來就是在自相殘殺。
漢人其實無法從長相上分辨出誰是阿拉伯人誰是波斯人或塞種人,他們隻能明确地分辨出阿三和非洲的黑皮膚系。看到敵軍拖拖拉拉向營地迫進,半路上隻是挨了一次炮擊,卻是立刻陷入自相殘殺,不少漢軍士兵是一陣面面相觑。
沒有多久,一支波斯弓箭手做出了讓漢軍有點明白過來的行爲,波斯弓箭手是在向亂起來的不名武裝射箭。
“應該是戰俘或奴隸之類的。”劉銘已經進入作戰崗位,猜測道:“他們被逼着向我們發起進攻,然後選擇反抗。”
漢人對于這樣的情況并不陌生,對此是感到自豪。
“校尉有令!不得讓任何人靠近營地!”
海灘營地隻有一千名左右的漢軍,主官卻是一名校尉。
陳展就是這個營地的主官,他才不管反抗波斯人的是誰,又是來自哪裏,或者是想幹什麽,他在乎的是守住營地,哪可能去接收一些來曆不明的家夥。
重新爬起來又小跑向海灘營地的伊本.阿蔔杜勒,他看漢軍的營地是在看生的希望。
海上的炮艦已經不是在炮擊他們,是向後進行延伸,目前是主炮和副炮都在開火,炮擊的是進入到射擊範圍之内的波斯軍隊。
伊本.阿蔔杜勒怎麽都是一名首領,對于距離的目測必須要掌握。他接近到漢軍營地一百五十米左右,每向前邁動一步都認爲是在迎向生存。
漢軍營地這邊,一隊隊的弓弩手已經進入待射狀态,他們在口令聲中射出自己的箭矢。
伊本.阿蔔杜勒看到漢軍那邊射箭其實是沒有感覺到意外,腳步非但沒有停滞,甚至是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我們是阿拉伯人!”伊本.阿蔔杜勒扯着嗓子大吼:“親愛的漢人兄弟,不要射箭!”
不止是伊本.阿蔔杜勒在大喊,隻是漢語說的最标準的隻有伊本.阿蔔杜勒。
“他們在喊叫什麽?”
“管它呢,射箭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