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擺出了漢帝國皇子的譜,就要承受這個身份所帶來的特别,李匡不管是出于掌管軍隊的需要,還是出于政治方面的考慮,肯定不能讓劉慎繼續待在軍中。
沒指揮官願意一支軍隊裏面有一個能夠抵制和違反自己軍令而難以處置的人存在,哪怕那個人是一名皇子。
看管的漢軍兵力得到增漲,巴羅多斯和帕勒斯經過讨論,認爲隻有這樣才算正常,要是兵力沒有得到增加才是不正常,畢竟他們接下來的行軍區域是山地。
“我總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帕勒斯又說不出奇怪在哪裏,隻能是猜測:“他們應該是發現了什麽,要不然就是有什麽問題是被我們忽視了。”
“那個賽裏斯軍侯非常年輕!”巴羅多斯猜測道:“他應該是高級貴族的子嗣,身邊時刻有二十人以上的護衛。如果我們行動之後可以挾持他,也許可以依靠他成功逃脫。”
“我應該是忽視了這個!”帕勒斯怎麽說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對巴羅多斯的說法卻給出了不同的意見:“我們都知道,與火藥和燧發槍相比起來,一名高級貴族的子嗣并不算什麽。不是嗎?”
巴羅多斯換位思考了一下,承認自己的确是想法欠妥。
事實就是那麽一回事,目前隻有漢帝國掌握火器相關的制作方法,一旦不再是獨家擁有,勢必會造成新一輪的洗牌,比這個相比起來一個高級貴族的子嗣根本就顯得無足輕重。
“或許還是應該嘗試一下!”帕勒斯解釋道:“雖然沒有什麽用處,不過拖延一些時間還是能夠辦到的。”
巴羅多斯難堪地看了一眼帕勒斯,覺得這個家夥怎麽好像不給自己面子?
山區橫向長度百裏左右,厚度大概是三十來裏的樣子?
這裏的山地與漢帝國境内相比,是完全看不到什麽青山綠水的模樣,反而是看不到有多少樹木和植物,目光所能看到的是一片的土黃顔色。
可能是由于海拔高度的原因,他們還能看到大多數不是高得太離譜的山體被雲霧所籠罩。
要是以現代的地理位置來辨識,他們是已經進入到了阿富汗地界。
阿富汗那個地方到處都是山區,極少才有地勢平坦的區域,并且很久以前就是一片荒蕪到植物極少的地方。
漢軍當然不會是選擇到處都是山區的阿富汗地界,他們隻是因爲地理環境的約束,不得不涉足一下下,穿過這個山區然後向北進行移動,抵達一條波斯人稱呼爲阿姆河的大河邊上。
一旦抵達阿姆河,這一支漢軍會再次進行停留,構築起另外的一個橋頭堡,等待後續的部隊抵達,才會正式向薩珊境内進軍。
大軍開進山區,受于地形的影響,隊伍的長度再次被拉長,并且需要分作幾個箭頭來趕路。
“沒有辦法在一天之内穿過山區嗎?”李匡覺得這個并不是什麽好消息:“山的那一頭,有什麽異動沒有?”
“我們先行穿過山區的部隊是在出口臨時設立營地。”宋平比前幾天看上去竟是憔悴了不少,可見事務是有多麽繁忙,以至于沒有足夠多的休息時間,還要耗費非常大的精力:“斥候向周邊探索,五十裏之内隻是發現幾股少于百人的敵軍活動痕迹。”
兩人已經進入山區,所在的位置恰好能夠看到劉慎所部。
劉慎麾下的兵力增強之後是達到了三千,火器部隊依然隻有一千,冷兵器士兵則是達到了兩千。
行軍的時候,是漢軍的冷兵器士兵與羅馬奴兵混編行進,裝備爲火器的士兵則是與劉慎一起走在隊伍的後方。
這一個變化令巴羅多斯和帕勒斯感到失望的同時又出現不安。
每一個羅馬人身邊至少有兩個手持冷兵器的漢軍士兵,并且不用過多的觀察就能發現漢軍士兵對他們虎視眈眈,像是隻要有一個羅馬奴兵敢有什麽異動,漢軍士兵就會毫不遲疑地抽刀砍死。
山區地形複雜,對于巴羅多斯和帕勒斯來說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隻是看管他們的漢軍變成了手持冷兵器的士兵,真動手還要赤手空拳地沖開很多手持冷兵器的漢軍士兵,才能沖到漢軍的火器兵種那邊。
“做不到。”帕勒斯不知道該放松還是緊張:“賽裏斯人太謹慎了!”
巴羅多斯的臉色則是非常陰沉。
白天過去了,夜間部隊停止行軍,是被命令就地休息。
一堆堆的篝火被點燃,要是從外面看去,山區裏面出現了幾條由篝火形成的長龍,每一條長龍都是十數裏的長度,使畫面看上去頗爲壯觀。
這個地理位置是白天悶熱晚上寒冷,可能是因爲山脈地形的關系,西北風是順着山谷吹來,篝火的火焰被吹得傾斜向另一邊,人要是沒有足夠的保暖必定是要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
“你去跟賽裏斯人商量一下?”巴羅多斯是真的被風吹得一陣陣的顫栗,他自己都是這樣,很清楚那些吃不飽的族人會是怎麽樣:“我們現在算是賽裏斯人的财産,他們肯定不願意看到出現财産損失,去要一些毯子。”
帕勒斯點了點頭站起來,他這一站起來立刻吸引了多名漢軍士兵的注視。
“你想幹什麽?”
“夜裏太寒冷,這一邊的風也太大。”
“坐下!”
“能不能讓我去找你們的長官,商量一下分發一些毯子用于保暖?”
也就帕勒斯能磕磕絆絆地說漢語,要不根本就無法進行交流。
刑臨眼對眼看着帕勒斯,再看看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羅馬奴兵,那些羅馬奴兵都是是在注視這一邊。
“我們還有用。”帕勒斯非常誠懇地說:“我們每一個人都經過嚴格的訓練,是很好的戰士。一旦上戰場會殺死很多很多漢帝國的敵人,不應該這麽無意義地死去。”
“坐下,别亂走動。”刑臨想了想,往下說:“我會上報。”
帕勒斯看見刑臨态度堅決,無比失望地重新坐下。他想要讨要毯子是真,也想要依靠走動給予那些知情的羅馬人發出信号,示意現在不是輕舉妄動的時機。再來是,他想要走動觀察一下,老是待在一個地方着實限制太大了。
刑臨隻是一名伍長,通傳消息是需要一級一級的上報。
關于羅馬人的請求傳達到劉慎手上的時候,都過去大概二十分鍾了。
“還有足夠的毯子嗎?”劉慎問的是徐光這個别部司馬,随隊的後勤辎重是由徐光在負責管理,得到的确還有足夠毯子的答案,詢問意見:“你認爲呢?”
“那看殿下是怎麽想的了。”徐光見劉慎露出意外的表情,說道:“分發毯子必然會造成一些動靜。若是羅馬人不安份,可能就會立即動手。殿下要是想要主動誘發他們動手,應當發放毯子。”
劉慎剛才忽視了這一層,一時間有些沉默下來。
他們對羅馬奴兵的看管非常嚴格,隻要羅馬人沒有失去理智,不會在這種條件下動手,會一直蟄伏到漢軍的看管放松下來之後。
到現在,他們也沒有實際的證據能夠表明羅馬人的确是假意臣服,一切隻是出于一種猜測。這個也是爲什麽沒有主動采取行動的原因。
“你去彙報校尉。”劉慎沉默了大概五分鍾,一臉堅毅地說:“以其因爲我們的疏忽而導緻羅馬人動手,不如安排妥當引誘他們動手!”
徐光像是早猜到劉慎會是什麽選擇,立刻答應下來。
另一邊,楊銳見到徐光并了解詳情,臉上的意外一閃而逝,爽朗地笑了一下,開懷地說:“不愧是殿下!”
徐光知道楊銳的話是什麽意思。
上位者可以不夠聰明,可是遇事要有當機立斷的決心和勇氣,遇事猶豫不決不應該出現在上位者身上。
“既然殿下有決斷……”楊銳思考了一下,對徐光說:“我等自然是要配合。”
徐光行禮緻意,得到楊銳的允許轉身離去。
很快李匡也收到了消息,他有足夠的資格在聽到消息時露出欣慰的表情:“我們的這位殿下,很不錯啊!”
宋平卻是皺眉遲疑說道:“山區地形複雜,夜間調兵更加困難。”
“無妨。”李匡充滿自信地說:“隻要殿下不親去一線,以周邊的兵力能夠在羅馬人有異動時輕易進行包圍,不會放走一個。”
“這樣的話……”宋平不再遲疑,是換上了略略猙獰地表情,說道:“以其留下隐患,不如徹底解決!”
李匡早就有類似的考慮,猜測那些羅馬人想要幹些什麽,哪怕他們的猜測是錯誤的,目前三千羅馬奴兵已經在無形中限制了兩倍于他們的漢軍士兵。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要不是有一些些顧慮,如考慮到漢帝國的名聲和劉慎的感受,他們早就想要布局,哪怕是羅馬人沒想幹些什麽,也能造成他們要幹些什麽的事實。
隻要是将羅馬人殺光,事後死人是絕對沒有辦法複活過來,還不是漢人想将事情做怎麽定義就怎麽定義。
“殿下有此決斷,很好。”李匡對宋平點頭:“便徹底解決!”
大概是一個小時之後,帕勒斯得到了回複,漢軍會給他們每人分發一件毯子,隻是需要他們分批前往自行拿取。
“賽裏斯人真是太謹慎了!”巴羅多斯既是郁悶也是感感歎:“那麽強大,還這麽謹慎,這樣的賽裏斯才是前所未有的大敵啊!”
“沒有錯。”帕勒斯也有自己的看法:“強大而有自大的人并不可怕,他們會因爲自己的自大去忽視一些什麽,還總是會幹出一些蠢事。強大又謹慎的人,會極力掩飾自己的破綻,使人完全找不到機會。”
漢軍願意給羅馬奴兵分發保暖用的毯子,羅馬人知道之後一個個都是松了口氣。他們之中已經有被凍到渾身反而覺得暖和的人,那并不是一個好現象,羅馬人也不是愚昧的野蠻人,清楚出現那種狀況是離被凍死很近了。
“我先過去。”巴羅多斯倒沒有多想,祝福帕勒斯:“你時刻準備,要是領毯子的地方是在他們存火器的地點,我會立即動手。”
帕勒斯略略遲疑,随即狠狠地點頭。
他們行軍的山路并不寬,很多人是在矮小到一米不到的路上随意坐着。
整段的地勢更是各不一樣,有些地方十分的陡峭,也存在能夠讓數十上百人待着的緩斜面。
巴羅多斯是與另外九個羅馬人被六名漢軍監督着在走路,路過一個狹小并且很陡的坡地,剛剛拐了彎走出去,卻是湧出一大堆漢軍沖上來,幾乎都來不及吼出什麽,被淹沒之後捂嘴捆綁起來。
“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要是不想死,将你們真正目的說出來。”翻譯停頓了兩秒的時間,繼續說:“願意配合就點頭。”
被捆綁起來并堵住嘴巴的十個羅馬人,大多數是一臉的驚恐和茫然,真沒明白自己那麽配合了,怎麽還遭受如此的命運。
巴羅多斯是既驚又怒,他是真沒有想到漢軍會搞出這麽一件事,懷疑是不是有知道行動的自己人出賣,又不斷思索自己應該怎麽辦。
“沒人願意配合嗎?”翻譯得到示意,對羅馬人下最後通牒:“五秒,你們不願意配合,生命隻有五秒!”
十個羅馬人之中,立刻有六個不斷點頭,卻是不包括巴羅多斯。
“帶到洞窖。”楊銳是這裏的負責人,吩咐:“要是糊弄我們,讓他們不要輕易就死去。”
六個點頭的羅馬人就被拖着離開。
巴羅多斯剛才看的很清楚,六個點頭的羅馬人之中不包括計劃的知情者。他還在猶豫,卻是看到有四個漢軍士兵抽出兵器在逼近,下一刻是狂點起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