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西域人自己做主時期和匈奴人在西域當家作主的時候,西域人各民族互相殺起來遠比外來人入侵更加的血腥。
被他們逮住的這一支疏羯人是逗留在捐毒區域的一個疏羯部落。
這股疏羯人察覺到西域都護府的異動,沒有過多的猶豫就已經展開了逃亡,并且做出了應有的準備,集中部落裏的青壯試圖攔截追兵。
接近八百個疏羯騎兵,他們先被一什的漢軍斥候發現并進行襲擾,後面僅是來了一隊漢軍遊騎兵。
足足八百多的疏羯騎兵竟是被六十名漢軍給擊敗并擊潰,丢下了兩三百具屍體,其餘的疏羯人着實是膽氣盡喪,不知道是誰先跑,随後全給四散而逃。
那些潰散的疏羯騎兵自然會有漢軍去追擊。與追擊潰散敵兵相比,尋找并逮住正在逃亡的疏羯部落對漢人比較重要。
一旦能夠找到那支部落的位置,代表着一個異族部落又将被掃進曆史垃圾堆,同時漢人也會獲得大量的牧畜和女人。
漢人在西域采取酷烈手段,很大一部分其實是被逼的。
自劉彥建國并消滅羯族之後,得到了相當數量的典籍,其中就包括西漢的衆多正統史書和野史。
研究下來發現了一點,原來西漢收複河套之後就不再隻是爲了複仇而開戰,他們會計算戰争可能獲得的收益,除了一些時候不打不行,大多數時間要開啓一場戰争首先要保證不會虧本。
之所以說說漢人在西域使用殘酷手段是被逼無奈,自然是有足夠的原因。
首先就是西域人實在是太多了,安居于西域的漢人數量卻是太少。
再來就是關于支出和收益的因素,不過收支平衡什麽的比較次要,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西域人的數量需要被減少。
西域都護府鼓勵甚至是慫恿被征募的漢人多帶西域人随扈,擺明了就是拉西域人随扈當炮灰,不管是跟着自己混的西域人随扈,還是本來就要對付的西域人,死越多其實是越好。隻是相對而言,除非必要不會去惡意消耗跟自己混的西域人就是了。
“其實西域人還是挺能打的。”李冰注視着前方的拼殺,評價道:“至少站在我們這一邊的西域人表現很骁勇。”
想要讓一場戰争出現結果,就要先曆經一場殺戮,沖鋒上去的卻會是軍隊攜帶的西域人。
阿巴提就是漢人的随扈之一,他的妹妹嫁給了一名漢人做妾,不過西域人并沒有“妾”這個詞,按照他們的說法是給漢人當了第三妻子。
有一個漢人當妹夫之後,阿巴提享受到了許多的好處,不用擔驚受怕哪天家裏沖進兇神惡煞的漢人隻是一方面,一些優惠政策也不是最重要的,能跟着漢軍一塊出征才是最大的收獲。
“給我去死啊!!!”阿巴提騎馬沖鋒刺出了手裏的長槍,槍頭捅進了對手的胸膛:“再殺四個,我就能得到良民證了啊!”
阿巴提不知道自己是屬于什麽民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祖輩是屬于哪個國家,他懂事的那一刻起就生活在疏勒這個國家的國境之内。
幹掉了一個對手,阿巴提側身下馬在屍體旁邊蹲下去,長槍被放在了地上,抽出了别在腰間腰帶上的匕首,一隻手擰起被殺對手的頭發,另一隻手握着匕首就那麽割起了腦袋。
人的頸部左右兩邊各有一條動脈,那是身軀向腦袋供血的血管,割破的時候會産生一種血管内部的沖壓,血管破的那一瞬間血是直接噴了出去,後面就是大量的黑色鮮血湧了出來。
阿巴提被噴出的血濺了個滿臉,他摸了一把眼睛上的血迹又繼續割,由于匕首不是那麽的鋒利,割起來其實是有些困難,費了老大的勁可算是成功,用那顆腦袋上的頭發綁在腰帶上面,滿臉愉悅地重新翻身上馬。
那樣的一幕幕發生在很多地方,有些時候還會數個西域人因爲産生争議去争搶一顆首級,一切隻因爲敵人的腦袋對于他們來講就是财富。
一千三百多的西域人随扈對上三百左右的疏羯人,差不多是四個打一個的局面。
再次組織過來拖時間的疏羯人,他們之中男女老少都有,皆是抱着必死的決心隻爲了再争取一點點的時間,好讓家人能夠有更多的時間來逃跑。
因爲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疏羯人的表現一點都不懦弱,相反是表現出了絕對的悍勇。
要是在以往的西域人互相争鬥情況下,此等狀态的疏羯人早就該吓得對手退卻。
不過話又說回來,強橫崛起并占據了西域西面邊角的疏羯人,他們過去很難得才會出現不拼命會沒命的糟糕局面,什麽抱着必死決心隻爲了多拖一點點時間,是不存在的事情。
疏羯人的悍勇是将西域人随扈給吓到了,但被驚吓到的西域人随扈下一刻卻是表現出惱羞成怒的一面。
“知道我是誰嗎!?我的姐夫可是漢人啊!!!”
與漢人成了親戚,人就能變得更屌嗎?對于那些有女兒或是姐妹嫁給漢人的西域人來說,他們會回答的确是變得更屌了!
試想一下,因爲有個漢人女婿或是姐夫、妹夫,生活圈裏誰不是要對自己尊重一些。
再因爲有那層原因在内,平時漢帝國的收稅官過來收稅也能腼着臉過去交談幾句。這樣的行爲在其餘西域人看來可是一件值得羨慕的事情,自個兒也覺得倍有面子。
偶爾的時候能從漢人親戚那裏獲得其餘西域人根本得不到東西,拿出去炫耀一番是大多數西域人會幹的事情,又是被羨慕嫉妒了一番,慢慢就覺得自個兒與其餘西域人不一樣了。
瑣瑣碎碎的生活日常養成了心氣,底氣足了人自然也就抖了起來,膽氣也就壯了。
膽氣十足,有十分的力氣就能發揮出十二分的實力出來,再加上遠處有漢軍壓陣,膽兒就更肥了,還怕一幫看着兇悍,其實是絕望下抖着膽子拼命的疏羯人?
“咱們不參戰嗎?”
“一千三百人要是打不過對方三百左右的老弱病殘,他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對于那些四散而逃的疏羯人,帶隊的軍官一點都不着急去追殺。
遊牧民族哪怕是逃命都不會放棄自己的牧畜,必要的家當也舍不得丢棄。要是沒了牧畜就等于沒了食物,家當沒了也不好再弄,失去了那些人要是活着也等于死了。
四散而逃的疏羯人基本都是有一輛馬車,還是那種十分古老款式的馬車,跑起來一點都不快速,别說還有牧畜群的牽絆,到處都是平坦的草原,就是讓他們先逃兩三個小時又能真的逃了?
作爲漢人的随扈,西域人的裝備已經夠簡陋,比他們更不堪的是那些疏羯人。
遊牧民族不會缺乏優質戰馬,可是他們極度缺少鐵器,疏羯人是近十來年才崛起的一支遊牧部落,是有得到匈尼特人的一些支持,可真正獲得好處的隻會是那些大部落。
與西域人随扈拼殺的疏羯人,三百個之中不知道有沒有二十個手裏的家夥帶點金屬?
一千三百西域人随扈,超過六百人手裏的家夥能夠稱之爲鐵質兵器,他們要擊中目标也就罷了,一旦擊中目标對于疏羯人來說就是非死即傷。
木棒、木棍和削尖木頭是能殺人,問題是與金屬利器相比起來絕不是一個樣,西域人随扈挨了幾棍子,隻要不是腦袋受到重擊,也就是覺得很疼罷了。
那也是明明許多西域人随扈被疏羯人拼命的勁頭給吓到,大多數西域人随扈卻大多數惱羞成怒,基本上沒感到發怵的原因之一。
“真是一幫廢物。”
“他們不是廢物,哪會被咱們輕易光複整個西域。”
“聽說有人要對這一類的西域人展開訓練?”
“沒有的事。”
“也對,有司馬氏的例子在前,便是有人提議也不會被通過。”
西晉是怎麽變成東晉?事情的發生也就是在數十年前,就算是漢人再怎麽健忘,對于剛剛發生的浩劫也不會在那麽短的時間之内就給遺忘了。
之所以會發生神州陸沉和衣冠南渡,不就是西晉自己作死,不但大肆抓捕異族奴隸,也接受主動内附的部落,甚至還搞出訓練異族武裝和提供兵器、甲胄的蠢事出來。
如果西晉真的強大,也許會成爲一個羅馬的東方版本。
羅馬人長期就是國内異族比本族人口多的現狀,某段時期的比例甚至達到了一比三十。他們之所以那麽久沒有被異族掀翻,有羅馬人遭遇異族反撲時知道先放下各自争議的原因,更多的是那邊的異族和東方這邊比不了。
玩了那麽久的羅馬人,他們現在已經開始在遭遇日耳曼人的抵抗,曆史何其相似的是君士坦丁家族自相殘殺,才給了日耳曼人翻身的機會。
認真算起來西晉與當時的諸胡相比其實也并不弱小,隻是司馬氏的王爺太喜歡玩自相殘殺,才讓諸胡有了奪取中原的機會。
有那麽一個明顯的例子擺在那裏,别說是無法做主的人對武裝和訓練異族有想法卻諱莫如深,能夠對國策提出意見的人更是沒可能進行建議,實際上就是一件誰提了都要被用“關愛智障”目光注視的事。
耗費了将近一個小時,三百左右的疏羯人總算是被解決。
西域人随扈像足了被放出去咬人的狼犬那般,各自“叼”着戰利品回來,要是他們有尾巴的肯定會搖得很是勤快。
“我殺了三個。”
“我隻殺了一個。”
“我殺了四個!”
“我一個也沒有殺……”
别奢望西域人随扈會有什麽紀律性,他們回來之後是找到了各自的親戚,或是興高采烈擰着還在滴血的首級報功,或是垂頭喪氣地自怨自艾。
他們能用一顆疏羯人的腦袋去換五百枚五铢錢,是那種上交首級就能立刻得到賞賜的幹脆利索,絕對沒有任何的拖欠。
西域都護府對于炮灰的賞賜從來就是有一兌一,不但是西域人随扈這樣,平時頒布通緝令,或是想要哪個民族的腦袋,不管是西域人還是漢人将事情辦成了,該得到多少賞賜就是多少,一枚五铢錢的回扣都不會截留。
阿巴提擰着裝有一千五百枚五铢錢的布袋子找到了方論,無比恭敬地将錢袋子遞出去。
方論平淡地接過錢袋子按照規矩數了三百枚裝到自己的行囊,重新将錢袋子還給了阿巴提。
西域都護府不管是不屑還是受于規矩不會去截留,漢人從西域随扈那裏收取費用卻是一個規矩。
首先是喊人願意帶西域人随扈玩,他們才能随軍出來發财,那麽有抽成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吧?
其次是,漢人在約束西域人随扈的同時,對西域人随扈也有了責任。要是跟随自己的西域人随扈戰死,漢人後面還是要私家掏撫恤金。
讓漢帝國官方所鑄的五铢錢成爲西域唯一貨币是已經在強制執行的事情,限期一年讓持有其它貨币的人到規定的地點去換,一年之後再使用漢帝國官方指定貨币就會屬于犯法的行爲。
貨币該是怎麽一個兌換法,普通人就是再關心也不會覺得與自己是多大的事,他們隻知道相對比其它币種,五铢錢是一種看着就是優質的貨币。
“也是難爲他們了。”王勉說的是驅趕馬車裝着錢箱跟隊伍跑的那些後勤人員:“看那車轍子,到了濕地肯定走不動。”
方論翻了個白眼,實話實說道:“主要是西域人沒什麽自信心,都怕耽擱下來會拿不到錢,隻好是在戰場上進行交割。”
王勉拍了拍剛剛收上來的抽成,皮袋子被拍得一陣金屬磕碰響聲:“搞到最後随身攜帶數十上百斤的錢币,都算什麽事。”
有錢賺還閑麻煩?方論這一次連白眼都懶得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