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打,打不打得過,對于目前的漢帝國來說都不是關鍵問題。
是打了之後,尤其是打赢了,漢帝國該怎麽去進行處理。
“我們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問題。”紀昌滿臉的疲憊,深皺眉頭:“昌說的不止是國内建設,還有關于社會問題。”
那一次娛樂性質的燒烤到天放亮才結束,劉彥幹什麽去沒人能幹涉,衆臣工各回各家。
他們之所以需要回家而不是幹脆等着上班時間到,是怎麽都需要梳洗一下,衣服也應該換一換。
沒有達到根本目标的他們,視對事态的憂慮程度而能不能入眠,個别僅是小小休憩了一小會,更多是待在浴池裏面很久。
重新來到宮城之後,又該是進入忙碌的時刻,今天各部主官需要忙碌的事情并不多,昨晚也才能徹夜陪伴劉彥“放松”,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早就拟定好的名單下發。
辦完了應該幹的事情,屬下面見是隔天的事情,昨晚參加燒烤會的人不約而同到了位處建章宮的長明台。
由于缺乏睡眠,每個人都有着明顯的眼袋,不需要過多顧着風度,該怎麽懶散就是什麽模樣。
長明台是建章宮的休閑場所之一。
按照諸夏對某個地理位置取名字的習慣,長明台要麽是一個用來讓人保持理智的地方,要麽就是一個每時每刻都有光亮的地方。
長明台的前庭有着一個水泥材料卻是鼎狀的設施,裏面每時每刻都會有火焰。
鼎看上去非常碩大,内在的構造也不簡單,安裝了一些輸油管道,利用水壓原理不斷提供用以燃燒的燃料,才讓火焰能夠時刻燃燒。
燒的是一種植物油,還被特意進行加工,似乎是放了一些香料之類的材料,導緻會讓周邊彌漫着香味。
精神不是多好的衆人,對管理長明台的女官提出要求,今天就被換成了薄荷香。
“我們的先輩融合的對象是白皮膚系,以時長而言一直是占了多數。”紀昌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抿放下茶杯:“沒有找到相關的記載,能猜測至少用了一千年,才有了我們現在的單一膚色。”
一些記載明确提到過一點,古時候的東亞并不止有黃皮膚系,黃河流域周邊是有着各種膚色,甚至是白皮膚系遠比黃皮膚系和其它膚色的人口多。
像是什麽各種狄、各種戎、各種夷和鬼方,甚至是遠古時期的羌,他們按照記載都是屬于白皮膚系的人種。
到了東周之後,黃河流域以南基本上是黃皮膚系占了多數,黃河流域以北則依然是白皮膚系占了多數。
華夏大陸真正進入黃皮膚系紀元是從春秋末期開始,但白皮膚系依然是在草原和靠近草原的黃河流域相當活躍。
到了戰國末期的時候,黃皮膚系與白皮膚系關于生存空間的競争都還沒有停止,例如趙國到了始皇帝一統之戰時還在對北狄進行融合,燕國也是與東胡的戰争沒有停止。
“統一之戰時,原本依附趙國的狄人被秦國收服,他們參與了滅趙之戰。”謝安平時不怎麽講話,今天大多數人相對沉默寡言,他又知曉一些白皮膚系的曆史,話多了一些:“滅趙之戰後,被秦國收服的狄人被安排在代郡和上郡以北,随後史官不再對狄人進行記載。應該是滅于匈奴或月氏之手。”
李牧死後,那一支白狄人就不再服從趙國,剩下的四千多人是被秦人收編,也的确是如謝安所說的那樣被送去草原。
秦一統天下期間,恰好是匈奴人崛起的時刻,那個時候大多數遊牧民族是歸于冒頓麾下,那批白狄人不是被消滅就是被收編了。
“東胡雖然被匈奴人擊敗并衰弱,分支卻是一直繁衍到(東)漢末年,乃至于(西)晉之初也依然活躍。”謝安是從多方面來進行歸納:“鮮卑、烏丸、夫餘、曲沃、慎……他們都是東胡的分支。”
關于胡人有白皮膚系和黃皮膚系在史書上沒有任何好争議的地方,曆代史官一直試圖搞明白胡人之間的區分,到司馬遷之前還是分别得很明确。
司馬遷之前的史官,他們認爲黃皮膚系的胡人要麽是上古時期外逃的諸夏分支,要麽就是後面胡化了的華夏人。他們也明确指出白皮膚系的胡人是從更北邊或是更西邊遷移而來,例如東北的白皮膚系是從冰原(北極之類)的人,北邊和西北面則是從昆侖山以西的人。
要是按照現代考究的基因普,西漢之前的史官還真的大部分都猜對了,有錯誤的地方很少。
司馬遷譜寫《史記》,他當時所處的年代非常特别,恰好是到了諸夏産生民族概念的時刻,同時漢帝國與匈奴的戰争也進入到關鍵時期。他可能是有自己的猜想或是服務于政治,不但是不斷給匈奴的相當部落王找個諸夏的祖宗,連攣鞮氏(既匈奴單于家族)也沒有例外。
那是時期因爲漢軍不斷在戰場獲取勝利,匈奴可能是找一些戰敗理由什麽的,漸漸越來越多的人相信自己的祖先與漢人的祖先,是一個大部落分裂出去的不同分支。
匈奴分裂之後,相信自己與漢人有共同祖先的那批匈奴人選擇“認祖歸宗”,就此匈奴有了南北之分。
有那麽一件事情,就是到王莽篡漢的時候,對于大部分的漢人……包括皇室都認爲王莽是衆望所歸,唯獨是南匈奴站出來進行反對。南匈奴當時的說法非常直白,他們不願意漢帝國滅亡,願意流血去捍衛漢帝國的存在。他們這麽幹的理由是王莽并不認爲匈奴人也是諸夏的一員,而這個對于當時的匈奴人來講是絕對不能忍的。
“史書的确是那樣記載的。”庾翼不是在爲謝安的說法背書,他僅是在複述曆史的記載:“漢室重新建立起來之後,源于一些政策的因素,對南匈奴的融合被中斷了。”
漢人……應該說西漢,他們對于融合異族有着自己的一套,成果就是将遼東四郡的大部分異族和西南夜郎、哀牢、滇……數之不清的異族給融合了。
要是再給西漢更多的時間,政策也沒有被改變的話,包括南匈奴、高句麗、烏丸(既烏桓)、諸羌,甚至可能還要再算上西域各族,可能盡數消失在世界民族之林,全部都變成漢人。
西漢沒有解決的那些民族,除了烏丸之外,後面都狠狠地在漢人身上插了無數刀。而這些都是因爲東漢沒有延續或是幹脆采取與西漢完全相反的政策,不但導緻融合過程中斷,還造就了反叛和獨1立。
當代漢人,尤其是身份和地位夠高的達官貴人,他們一再被劉彥要求多讀史書。
讀史可以使人明智,在劉彥之前的禦天下者,他們其實是不願意除了皇室之外的人過多讀史書,尤其是對禦天下者的記錄更是嚴防堵截。
劉彥知道那是因爲什麽,皇帝一言一行還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看,其實就是學***王心術”的材料。他讓官員多讀書,一樣是禁止曆朝曆代天子或是皇帝的記錄進行傳播,讓讀的是曆史進程。
因爲有史書的存在,一個國家或是民族在遭遇什麽之後,能夠從先輩的一些例子中得到啓示,甚至都能對成功案例去借鑒。
當前的漢帝國所遭遇的問題,有些是能從史書中尋找到相似的例子,有些則是先輩們所沒有遭遇到的。
“大漢對異族的融合,第一階段與先人遭遇的情況沒有什麽不同。”桑虞說的是融合南下的胡人,其中以羌、氐、鮮卑和雜胡的數量最多。他苦笑搖着頭:“先人卻是沒有接納本族群一半以上異族女子的先例。”
“不止一半。”冉闵對這個比誰都關注:“雜七雜八地算下來,止于元朔十二年已經超過六成的漢家兒郎家中至少有一個異族女人。”
目前的漢帝國總人口達到兩千五百餘萬,僅算成年男子是不到七百萬,剩下就是老弱與女性,又以孩子居多數。
漢人不但光複了漢家舊土,還對外進行開疆辟土,受困于本民族的适齡女性缺乏,對外掠奪女性人口是很自然的事情。
“半島三國以及中南半島已經不再是唯二能獲得異族女人的途徑咯。”冉闵闆着手指:“西域和阿三大陸這兩個不用說,大漢也與波斯、大秦……亂七八糟的人有了交往,以後必然能做到人手一個異族女。”
本來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是太多了又會變成不一樣的性質,那是漢人以單獨一方應對幾乎全世界,固然是漢家男兒的“種子”多方面的播種,可特麽生下來的竟然不全是黃皮膚系,這個就很糟心了!
“另外……”冉闵用着很是無語的表情:“某沒記錯的話,元朔十二年有記錄的奴隸就達到了六百餘萬,沒記錄的可能有兩百餘萬。這些奴隸沒有失去繁衍後代的能力,一些家夥好像在搞什麽配種方案?”
冉闵說的是中南半島那邊的一些家族,他們本着奴隸也是财産的價值觀,認爲奴隸生出來的奴隸也是财産的一部分,爲了獲得更優質的下一代奴隸,是在搞一些像爲家畜配種一樣的事情。
“大漢發現了非洲!”冉闵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在座的人都有派船隊過去那塊新大陸,依然是爲了獲取勞力。”
漢帝國的本土很繁忙,其它區域可也沒有閑着。
針對原來笈多帝國疆域的勞動力收割一直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并且是有了很大的成果,每個月本土都會接收到至少五萬的阿三,然後被送到各處勞動。
漢人開發費非洲的進程倒是慢一些,主要是人生地不熟不好幹活,可是近期已經有船隊在往返送來黑蜀黍。
“王猛回國,帶回了兩萬多異邦人。咱們的床鋪又增加了三千個名額,剩下的那些估計也沒跑。”冉闵是說真的,他所知道的是卓香被皇後示意又去對各國貴族女進行了甄選:“睡異邦女,某的确是從身到心感到了極度的愉悅。男兒在世不是如此?殺死敵人,睡其妻女,何其快活。可是……想到會有小崽子下地,某的心情很就很複雜了。”
已經沒多少人吭聲了,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糟心。
“可以接受異族女子……”桓溫笑吟吟地說:“如何講,依然是漢家血脈。但男人……,溫以爲可殺可閹。”
冉闵立刻就是擊掌而慶:“元子這話某愛聽。”,卻是看向了紀昌,又掃了掃另外的幾個人,沒有掩飾不滿地說:“就是他們顧慮那麽多!”
關于奴隸全面閹割的話題已經有過讨論,就是反對的人遠比想象中來得多。他們的理由是,什麽有礙天和,什麽慘絕人寰,吧啦吧啦……一大堆,反正就是小規模那麽幹沒事,可要全面閹割就不行。
紀昌閉上眼睛,他是力主反對的人之一,對于閹割會搞出暴動什麽的是其次,主要是害怕會遭到報應什麽的,尤其害怕報應到子孫後代身上。
“也許……”桑虞低聲說道:“真的應該考慮一下了,要不然現在是八百萬奴隸,過幾年超過千萬,越往後越多……”
“大秦好像就是一個奴隸遠多于本國人口的國家?”庾翼所在的家族很龐大,指的是家族成員。他所知道的是,自家就有族人摻和了那個奴隸配種計劃,總是得說些什麽:“大秦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
桓溫和謝安像是不經意間對視了一眼,相續露出了苦笑。他們家也有人摻和了進去。
應該說,長江以南的相當多家族都摻和了,誰讓中南半島是先被劉彥分配給了長江以南,他們的本意是創造有生價值,至于會出現什麽樣的後續和影響,好像沒人去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