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劉彥想要直接拿後世的發展路線來整,基礎沒那個基礎,官員陷入懵圈狀态,百姓更加适應不了,亂套是屬于必然的。
每一個時代都有屬于每一個的發展路線,不會存在什麽完美的發展路線。
自建立勢力以來,經劉彥之手的民政屈指可數,影響最大也是作用無限的自然是搞合作公社,不但支撐起了漢部時期的生産,也在漢國初建時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不過合作公社的作用也僅是适合發展初期,想要走入正軌,合作公社就會成爲負擔,乃至于是完全的倒退。
當前合作公社自然是被取消。
畢竟合作公社模式真的不太适合于一個正常的國家,那麽搞純粹就是爲了獲(掠)得(奪)更多的資源爲官方所用,必然會養肥無數頭的官豬,成了一個變種的奴隸社會,對于社會建康發展是沒有益處的。(天朝衆學者研究之後得出的結論)
劉彥搞出來的另一個民政倒是還在執行,那便是屯田兵團。
從一開始屯田兵團的存在就是爲了支應軍隊的後勤,也就不能隻看“屯田”這兩個字,他們不但要種田,還要進入各種作坊進行勞動,甚至在礦産上面也出了大力。
國家越來越正規之後,屯田兵團是被劉彥從軍方系統劃到了少府,對此軍方曾經掙紮過,但是并沒有什麽鳥用。
劉彥制定下的軍方制度,将軍無法長期指揮一個軍團,甚至中郎将、校尉、軍侯也是會定期調動,杜絕了某支軍團成爲某個誰私兵的最便利操作空間。
最爲重要的是,劉彥還搞出了入伍時必須宣誓效忠天子的流程。
不要小瞧誓言的威力,古時候的人們對于發誓是持認真的情緒,就是到近現代宣誓效忠也還有着很強的約束,**德國和小日本戰敗之後那麽多人自殺不全是心生絕望,其實也有爲宣誓效忠對象盡最後忠誠的意思。
屯田兵團對于漢國來說一直是很重要的一個機構,他們的人員來源,一開始是預備役兵源,後面逐漸轉變爲主要以降兵爲主,再配以軍隊輕度傷殘退役者。
規劃到了少府管理之下的屯田兵團,一直都是國内建設的主力,像是正在建設的幾個國内産糧區,屯田兵團的相關人員就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用以産糧區建設的勞動力最多爲奴隸,屯田兵團主要是以技術人員的身份參與。
屯田兵團成爲少府的一個組成部分之後也是被拆分,例如負責火器的工廠和作坊,包括技術人員以及工人原先都是屬于屯田兵團編制。
“寡人記得這個地方……”劉彥剛才就注意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人來人往也太頻繁了一些:“很偏僻吧?”
崔宗賠笑,話卻是不敢多講。
劉彥會突然出聲,是聽到了腳步聲的接近,耳邊也傳來了一聲“陛下?”的呼喚。
桑妙已經假裝路過這個章台好幾次,沒有得到劉彥的主動召喚,猶豫了好久才出聲。
章台這種玩意在宮城有許多,既然是有個“台”字,代表它是修建在夯高的地基之上,建有樓房,配以閣。
劉彥剛才瞧模樣是在眺望遠方,實際上眼眸壓根就沒有焦距,隻是在進行最純粹的發呆。
深冬時節,接連下了一場雪,到處都是被鋪上一層銀裝。
陽光充足,照射之下到處顯得一片刺眼的雪白,也就說明根本不适合觀看雪景。
聽到呼喚聲,劉彥做出恍然中回過來神的模樣,看着站在五步之外保持行禮姿勢的桑妙,隻是看着沒有對呼喚給出語言上的回應。
桑氏在石羯趙國時期就已經成長爲一個大族,滿門俊傑幾乎全是在石虎政權中當官,也有族人去了慕容燕國和拓跋代國,可真是稱得上一句多處開花。
要不桑虞拒絕石虎的召喚選擇不出仕哪能繼續活下去?還不是依靠桑氏一族的周旋。
胡虜禍亂天下的時候,不止是桑氏給胡人效力,還留在北方的那些所謂世家,有一家算一家都是出人效勞胡人政權。
大環境之下,不管是想逃逃不掉,還是舍不得北方的基業,不給胡虜效勞就要有全族皆亡的心理準備,願意舉族被輾成齑粉的家族是不存在的。
對于家大業大的家族來講,哪怕是家主想要堅持華夷之辨,底下有的是人規勸,着實勸不動就幹掉家主換個人主事。
等待劉彥崛起之後,真正有骨氣的北方世家早就被消滅了,還能存在的家族誰也别笑話誰丢了祖先的臉,隻能比一比誰最無恥。
一些真正幫到胡虜忙的家族,他們在很短時間内迅速崛起。
無一例外的是,任何一個爲胡虜效力的家族絕對是雙手沾滿了同族之血。
桑虞在合适的時間和正确的地點爲劉彥辦事,隻不過桑虞給劉彥當官之後,桑氏早就将桑虞開除出桑氏族譜。
開除族譜什麽的,對于稍有底蘊的家族早就玩得很溜了。
東漢末年時期,一個家族要是沒有做出分别下注的事情,都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是一個大家族的成員。
在同族内戰的時候,各家族還不需要幹将某個誰開除族譜的事,内戰狀态下的各諸侯就是覺得再惡心也要接受那種現狀。
到了華夷有别的時候,尤其是石羯趙國看着勢大,喊着光複漢家舊土和恢複漢家榮光的劉彥這邊卻瞧着一推就倒,桑氏唯一能做的就是勸桑虞回去,桑虞不回去就隻能開除族譜。
石虎的做法是,才不管桑虞被桑氏開除族譜了,逮住了就是一陣殺,流放什麽的屬于不存在。
桑氏有過悲慘的一段時間,傷亡了不少的族人,不過桑氏一族其實要感謝石虎找他們的家族算賬,要不然等劉彥光複了冀州,就算劉彥沒要求桑虞與桑氏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切割,桑虞也不敢與桑氏有什麽關聯。
石虎要是沒處理桑氏,就輪不到等冀州歸于漢國之後的桑虞重歸桑氏,桑氏的族人爲官也是幾代之後,家族嫡女更沒可能伺候劉彥枕席,哪來現在的北方系大佬的身份。
類似與桑氏這種情況的家族非常多,劉彥立國并光複漢家舊土之後依然能夠混得好的卻是沒有幾家,除開一些眼光準早早投奔劉彥的,其餘家族是消失在光複之戰中。
桑妙就是再有千言萬語,被劉彥隻是注視而不說話,心理壓力大直接受不了,行禮之後就退去。
對于親情劉彥是看重的,對于感情也是會珍惜,但是以他的地位而言一般以上兩種很難獲得。
接納桑妙爲後宮之一,是劉彥出于政治目的考量,并不是因爲感情而結合。
不止是桑妙,連王後崔婉也是出于釋放信号給北方世家和豪族的結合,其餘的衆多女人更是沒差别,接納一個要麽是拉攏臣工,要麽就是爲了穩定地方,真沒有一個是因爲感情而走到一起。
這麽說起來,劉彥還是蠻悲哀的。
劉彥待在這個章台大概是兩個小時左右,可不單單是桑妙一再路過,出聲呼喚劉彥的卻隻有桑妙一人。
這不,遠處還在裝作散步的幾個人,她們看到桑妙的下場無不是露出了慶幸或後怕的表情。
她們是在慶幸自己不是第一個出聲呼喚,要不該被劉彥怎麽看待。
她們怕的是後果一點都不會簡單,哪怕是劉彥以後隻是對之愛理不理的代價就足夠嚴重。
“沒一個安份的。”劉彥背着手站立,将視線重新投向遠處:“看到王後了嗎?”
崔宗立即答曰:“禀陛下,并未看到王後。”
别看劉彥一直都是魂遊天外的模樣,大體上還能觀察都是誰在反複路過,問一下崔婉是有其它用意。
“王後是個守本份的。”劉彥的話可以爲是在說崔婉沒那麽蠢,崔婉更沒必要做蠢事。他的一句話卻是吓得崔宗身軀哆嗦了一下,又問:“也沒看到德妃吧?”
崔宗不敢有任何猶豫,答道:“臣沒看到德妃。”
德妃就是拓跋秀,她是很少有讓劉彥覺得有感情的人之一,不單單是那個時候劉彥還沒有多大的勢力,也是兩人的經曆相比其她後宮之人豐富了一些。再來就是因爲她從始至終都是以劉彥的利益爲利益。要不是因爲種族的原因,真輪不到崔婉來當王後。
“對于國策轉變,崔氏有想法嗎?”劉彥根本沒在意崔宗會有什麽答案:“國策轉變,又要再開分封,他們活躍起來是應該的。”
崔宗緊閉嘴巴,連呼吸都是好幾秒才呼氣吐氣一次。
心驚膽顫的崔宗,他所知道的順序應該是确認稱帝大典日子和重啓異姓分封,最後才是國策轉變。
三件中的任何一件都可以說是天大的事情,結果是攪和到了一起,不熱鬧起來才是怪事。
事情越大,劉彥是什麽樣的想法就顯得更加重要,沒人願意稀裏糊塗,所有人都害怕自己接下來會做出錯誤的選擇,見縫插針地想要了解更多也就成了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