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層次的生物,才不會去理會不在一個層次的誰究竟是怎麽樣的感受。
不過相對來說,同樣是智慧生物的前提下,有一種叫作人性的理智正在支撐着社會次序。
就好像人看到了動物的屍體惡心歸惡心,可是并不是會出現什麽兔死狗烹的情緒。
人類看到人類的屍體,第一個産生的情緒會是心悸,随後産生極度的不适應感,乃至于是心理排斥的程度與看到動物的屍體也不會是一樣的。
甚至是人看到屠殺都會産生不一樣的情緒,看到是同族被屠殺必然義憤填膺,看到弱小異族被強大異族屠殺會産生同情。
等待某天外星人來屠宰地球人,作爲地球人的一員就不會管什麽種族或是膚色了,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跟丫拼了自己也活不了啦。
世界上有一種生物生而爲人,可是他們會慢慢地淩駕于衆生之上。這種生物叫領導,他們從精神層面已經不将自己視爲普羅大衆的一員,看待事情的角度也會與普通人不一樣,還是那種和平時期和戰時不同的兩套角度。
在和平時期,領導看得是全面,制定什麽發展方案的時候,一般是惠及大多數人而無法照顧少數人。當然了,也可能是顧着少數人而去無視大多數人。
要是在戰争時期,合格的領導眼中的生命就應該是數字,隻要能夠達到想要的目标或是目的,犧牲多少人都會有價值,犧牲自己也是在所不惜。
劉彥也是領導,還是最大的那個領導。他對内其實一直以來是半抓瞎狀态,着實是沒什麽想法,很多事情就是定個大的方向,該怎麽将事情辦好就是群策群力去構思和制定。
哈!?一定曆經九年義務大法的人竟然不懂得治國?
問題是劉彥真的不會治國,他穿越前最高的層次就是成爲一名士官,沒學過經濟和管理學,其餘該會的也壓根沒學過。
絲毫不開玩笑地講,一個平民突然間成了國家的領導人,真要讓他去管理國家,分分鍾國家亂了套,各種想法很理想現實很骨幹的政策搞得國家民不聊生,随後就該是國家變得動蕩不安。
管理士兵和管理國家民政是兩回事,劉彥懂得軍事,就将精力主要撲在軍事相關,民政方面基本上就是聽彙報當個拍闆人。
“衆卿商議出一個方案,寡人會審閱。”劉彥剛才發了很久的呆,衆人其實是安安靜靜的狀态:“需注意一點,本土之外的就封與本土之内的封地,要掌握一個度。”
并不是有資格享受分封待遇的人都會選擇前往國外,哪怕是就封本土之外的自由度更高,恐怕有資格享受分封待遇的人也會大多數選擇留在國内。
二十等爵的執行其實就是一個分封的過程,隻是更零散一些,待遇方面也沒有周王室分封時期那麽高,其中一個就是沒有自主權。
衆人又開始在互相用眼神交流,他們非常苦惱該怎麽去掌握那個度。
小朝會開到這裏才算是商議了一個議題,接下來就是對外各國該有什麽态度。
總得來說,劉彥給予的基調就是“内聖外王”,卻是不能過份的霸道,尤其是内政還沒有理順之前不能過度刺激波斯薩珊和羅馬。
“謝安已經在歸國半途,等他歸來可詢問意見。”徐正想了想,是該與波斯薩珊保持一個緩沖:“還得聽聽謝安本人對匈尼特的評價。”
“那些北匈奴的後裔絕不能放過!”冉闵不是刻意與徐正擡杠:“聽波斯人和羌人的描述,匈尼特那邊北匈奴的後裔可不少。”
延續了先漢的國号,就要繼承該承擔的責任,知道哪有北匈奴,哪怕是翻山渡海也要嗷嗷叫上去怼,不然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漢人。
劉彥很想做出一個捂住額頭的動作,幸好現在還沒有“不破樓蘭終不還”這一句,要不然西征的腳步就該止步于鄯善了。
其實劉彥也一直沒搞懂怼樓蘭是什麽梗,樓蘭在西漢時期是在匈奴與漢室之間反反複複,可到東漢之後已經成爲漢室忠犬,難道是兩晉和五胡亂華時期樓蘭人不但滿血複活還變得更強,導緻後面招惹了李唐?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
明敕星馳封寶劍,辭君一夜取樓蘭。
……
願将腰下劍,直爲斬樓蘭。
……
屬國歸何晚,樓蘭斬未還。
……
官軍西出過樓蘭,營幕傍臨月窟寒。
……
李唐究竟和樓蘭是什麽仇什麽怨啊?
考慮到唐太宗李世民是第一個看皇帝起居錄的皇帝,因爲其黑曆史也幹涉了曆史的記載,抹掉一些曆史事件好像也不是做不出來,那麽李唐爲什麽對怼樓蘭那麽執着是因爲某個事件被掩蓋了?
“……長驅蹈匈奴,左顧淩鮮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劉彥近期可是一再惡補知識啊,停頓了一下,摸着下巴:“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衆人還是知道劉彥前面念的是曹植的《白馬篇》,是有牽扯到匈奴,可是後面聽着不但覺得怪,沒搞懂劉彥現在唱民謠是幾個意思。
更重要的是,仇視匈奴是政治正确,可是怼樓蘭是個什麽意思?
“陛下!”冉闵站起來,行禮并铿锵有力地說:“臣願爲陛下斬盡鄯善人!”
每個時代的文學都有自己的流行和規格,例如春秋戰國乃至于是兩漢,吟詩必然有個“兮”。
目前這個階段的詩和隋唐的詩就是兩個規格,當前七言絕句還沒有成熟,一般是作爲民謠,得是到隋唐才定型和成熟,
劉彥默默地看向冉闵,他總不能說自己一時腦抽了吧?由思維散發思考李唐爲什麽要怼樓蘭。他就算說李唐,就又延伸出李唐帝國是什麽的話題,臣下就該琢磨着要不要殺光李姓之人了,造孽可就造大了。
場面一度陷入寂靜,尴尬的氛圍正在蔓延。
最後還是紀昌救場,講起了各國使節團在來長安的半途都幹了些什麽,摘出一個覺得有趣的事情說一說,也算是緩解尴尬的氣氛。
樓蘭……也就是鄯善,他們現在是漢人在西域的頭号狗腿子,等同于阿三大陸婆羅門和刹帝利的角色,聽從漢人的命令專門幹一些髒活累活。
鄯善人都那麽聽話了,還将他們舉族屠滅?豈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異族,漢人沒給他們留活路。
強行緩解尴尬講起的話題,讨論起來沒滋沒味,小朝會就在一種莫名的氣氛中結束。
衆臣離去,劉彥走在回後宮的路上還在納悶樓蘭是怎麽招惹了李唐。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樓蘭在李唐建立之前就已經亡國,似乎李唐還專門研究過樓蘭是怎麽在一夜之間沒的。
劉彥全然是陷入思考而無法自拔,忘記“古人”有自己的思維,唐人怼的不是樓蘭,是一種渴望恢複漢室榮光的表達方式,希望向西繼續進軍,攻打到漢室都沒有打到的西邊世界邊緣。
進入到後宮宮阙範圍,劉彥還在鑽牛角尖,拐入一個彎道看到前方的近衛在兩側做隔離姿态,看見的是帕爾司.阿裏佐亞與一名宮女跪在路旁,也僅僅是看了一眼,沒想過要理會。
帕爾司.阿裏佐亞就是那個在平蠻校尉部表演過歌舞的瑣羅亞斯德教的聖女,她後面是被送到漢國,作爲波斯薩珊與漢國友誼的象征被獻給了劉彥。
劉彥對于擴大後宮規模沒有太大的興趣,但也不會排斥,收了帕爾司.阿裏佐亞之後是帶着獵奇的心思寵幸了幾次,後面獵奇心理沒了,也沒聽到她懷孕的消息,就沒再召喚。
帕爾司.阿裏佐亞身穿的是“良使”級别的宮服,服侍身旁的也隻有一名宮女。
所謂的“良使”是後宮的第十四等侍寝人,西漢時期就是食祿百石,算是最末等的侍寝人了。
“陛下。”帕爾司.阿裏佐亞見劉彥僅是看了自己一眼,沒有任何停頓就要路過,鼓起莫大的勇氣才對着劉彥的背影呼喚了一聲,看到劉彥腳步停了下來人也回頭看過來,做了一個磕頭的動作,重複:“陛下。”
“你知道樓蘭嗎?”劉彥當然沒忘記帕爾司.阿裏佐亞是誰,不知道爲什麽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樓蘭,後面反應過來擡頭望天,十足的納悶:“我怎麽一直在思考樓蘭?”
帕爾司.阿裏佐亞面朝地是看不出有什麽表情,啞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開口:“樓蘭乃古稱,現稱鄯善,乃陛下的鄯善郡。”
鄯善郡還是劉彥給命名的,自然是不會不知道。
劉彥重新邁步向前,又很突然地停下轉頭看向帕爾司.阿裏佐亞,恰好帕爾司.阿裏佐亞聽到腳步聲擡了頭,被看到的就是一張滿是失落的臉。
“我終于知道李唐爲什麽執着樓蘭了!”劉彥解開了心頭的困惑,對着帕爾司.阿裏佐亞招了招手:“你陪寡人走走。”
劉彥是真的知道自己爲什麽執着李唐對破樓蘭的執念,那也是漢國現在面臨的問題,他們不能沒有敵人,更需要一個能與之糾纏的敵人!
曆史一再給出教訓,沒有敵人的國家……吃棗……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