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國際友人是徒步行走在戰場,他們人數非常多,得到漢人允許之後分散開去,各自去了自己感興趣的地方。
尤利安已經站在一個巨坑邊上很久很久,呆愣呆愣地看着深度約有十三米左右的巨坑,時不時皺一下的眉頭代表着正在想糟心事。
空氣中有一股很怪異的味道,是血腥味混雜着一種尤利安從來沒有聞過的氣味,稍微分辨一下覺得有些嗆,再仔細地品一品會聞出一種焦了的焦臭味。
巨坑就真的是巨坑,一個個深度至少是十三米以上,最大的範圍大約是八十米方圓,全是成爲一個漏鬥的環形凹陷狀。
在每一個巨坑的邊上都會稍微隆起一個像是火山口一般的圓圈,那是爆炸之後土壤被積壓着升高,爆炸中心點的土石升天之後也再次落下來。
爆炸之後,處于爆炸範圍内的人不是被蒸發就是不知道被抛到哪去,反正是别想在坑裏看到任何一具完整的屍體,要是認真找一找或許能夠找到一些硬邦邦的肉塊或是碎骨頭,更多的人體組織是與泥土混到一塊去了。
巨坑邊上的兩百米範圍之内,一眼看去就能看到躺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體。這些屍體基本上是有一個共同的症狀,口、鼻、眼、耳都有往外面冒出血水的痕迹,身上卻是看不到什麽傷口,分明就是被爆炸給震死的。
“尤利安。”弗拉維斯從馬背上跳下來之前呼喚了一聲,見尤利安沒有回應就走近過去:“看出了什麽嗎?”
尤利安轉頭看向弗拉維斯,目光卻是顯得有些呆滞,思維也是略略遲鈍,下意識問:“什麽?”
弗拉維斯很能理解尤利安現在的狀态。他剛才也去了另外一個深坑,同樣是站在邊上發了很久的呆,說不上來有什麽感悟,隻知道能夠制造出這樣威力武器的漢人太可怕了。
害怕之後,弗拉維斯下意識就思考了一下羅馬的未來,更多的是思考瓦倫提尼安努斯家族的未來。
之前認知的世界随着漢人的出現已經變得完全不一樣了,不及時擺正自己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好運一些就是面臨着被時代所淘汰的下場,倒黴的話就直接是真正地被淘汰。
前者的淘汰講的是跟不上時代面臨衰弱,可至少家族還能繼續存在下去。
後者的淘汰?必須搞清楚漢人的思維方式和社會價值觀,要不然什麽時候得罪漢人都不知道,不用漢人親自動手去滅某個家族,隻要漢人願意漏出一些好處,有的是家族願意代勞。
“阿三徹底崩潰了。”尤利安甩了幾下腦袋像是要将雜念甩掉,整理一下思維接着往下說:“五十五萬人沒有像樣的抵抗,漢軍俘虜他們比俘虜豬還容易。”
人想抓住豬其實并不那麽簡單,可是對心理完全崩潰的敗兵俘虜起來就容易多了,那是敗兵會很配合地被綁起來進行驅趕,依照本能行事的豬卻是隻能追着逮。
所以就能經常在某一場戰争聽到一句台詞:就是XX頭豬,讓XX軍去抓,都比你們這些比豬都不如的玩意耗時多。
一隊漢軍步兵壓着俘虜從兩人身邊走過,細微地觀察漢軍士兵軍服上面的番号,是屬于南邊郡縣的郡縣兵……也就是來自南方的徭役兵。
“十個人押送至少一千的戰俘……”尤利安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看看鬥志昂揚的漢軍士兵,再看看那些滿臉驚恐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戰俘。”
他們現在已經不再稱呼漢國爲賽裏斯,也不會再稱漢人爲賽裏斯人,隻用了很官方的名稱,稱漢帝國和漢人,軍隊自然就是稱呼漢軍。
之前羅馬人用賽裏斯這個稱呼,是他們對遙遠東方的國家(種族)印象最深的就是絲綢,同時也認爲能代表國家(種族)的也僅是絲綢,說白了就是沒打從心裏尊重(懼怕)。
現在不一樣了,漢人根本不需要有其它的标簽或是别名,漢人就是漢人,國名稱呼漢帝國甚至都還無法完全體現出自己的尊重(懼怕),像是已經成爲漢國藩屬國的那些阿三都改了個中央之國的名字。
中央之國,說的就是世界的中心,也能解釋爲天朝上國,總之就是承認漢人的國度無比的高大上,爲世界唯一霸主國。
“漢軍留在戰場收攏戰俘的士兵不會超過一萬。我看了一圈留下的大多是漢帝國的仆從軍,數量在三萬至五萬人之間。”弗拉維斯視線看向了遙遠的東北方:“他們的大軍已經開拔,很明顯是向新一個目标華氏城而去了。”
“漢帝國的确有這樣的底氣!”尤利安指着那些被十個漢軍押送卻無比配合的千多個阿三戰俘:“現在就算是戰俘重新獲得武器,他們也不敢再對漢人動手。”
“是啊!”弗拉維斯點頭說道:“他們已經從靈魂深處感受到真正的恐怖,不止是現在,可能一輩子都不敢再與漢人爲敵了。”
視線更遠的遠方,目光所能及的視野範圍之内,成群的阿三就是在少數的漢人或是倭人仆從軍的看押下,被分别送往不同地點的戰俘營關押。
戰俘營還是現成的,根本就是阿三之前立起來的營地,差别就是漢人陣營這邊的奴隸軍正在修起隔離用的籬笆牆。
“我們實在太幸運了!”
“是啊,早早就選對了主人。”
“你看看他們,好像是靈魂遭受了難以想象的重創,眼神裏面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我們主人的主人的主人……最終的主人就是天子,是在世的神明,任何與之敵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幹完活之後,我們再一起禮拜天子吧!”
“必須的!”
一樣是阿三,身穿漢家款式粗麻衣和短褲衩的阿三一個個滿臉的慶幸和幸福,穿着笈多王朝軍服的阿三則是滿滿的負能量。
一場轟轟烈烈又十足壯觀的爆炸之後,歸屬漢國這一陣營的阿三來了個信仰大變更,現在問他們誰是婆神、誰是佛,他們會茫然地搖頭表示不知道,問信仰的是誰就驕傲地說是天子。
爲漢人幹活的阿三,他們不但有着慶幸和幸福的想法,甚至會産生一種“我的主人很厲害,所以我也很厲害”的思維方式。
比較簡單的體現就是,有些奴隸軍得到臨時看押俘虜的指令,十來個奴隸軍就敢兇惡地盯着數百上千個戰俘,一旦戰俘有點什麽不對勁也敢沖上去就是一頓揍。那是因爲他們覺得自己的主人牛逼,自己也就很牛逼。
阿三有這樣的轉變就對了,從古自今(包括從今以後)他們就是一個“主人牛逼我也牛逼”的種族,一旦尋找到覺得很牛逼的主人,他們甚至會比主人表現得更爲牛逼,怼天、怼地、對空氣……這是基本操作!
英國人在征服阿三之後,對阿三的評價很是直接,認爲阿三就是一個不能缺少主人的種族。阿三爲自己而戰的時候是各種逗逼事都能幹得出來,同時也十足的缺乏對勇氣的持久,但要是有個牛逼的主人可以爲阿三撐腰,阿三将會瞬間變成渾身充滿了力量的聖(狗)鬥(腿)士(子)。
“蒯,那些家夥在樂呵什麽?”
“别問我,沒見忙着呢。”
“怎麽一天的時間不到,覺得他們……,怎麽說?”
“變得很奮發向上?”
“對,就是這個說法!”
蒯的全名叫楚蒯,身爲漢軍一小卒,還是服徭役剛剛登陸阿三大陸不到兩個月的小卒。
與之楚蒯說話的叫餘盛,同樣是服徭役的郡縣兵,隻不過因爲能打被安排了一個伍長的職位。
楚蒯識字,臨時被安排了一個記錄收押戰俘數量的活,相反是身爲伍長的餘盛不識字。
在這麽一個年頭,識不識字很重要,别看餘盛現在是伍長,可是識字的楚蒯未來的前途絕對比餘盛光明得多。
“那些要求與之身份地位相匹配待遇的戰俘怎麽處理?”楚蒯說着看向了左側,那裏站着數十個穿着光鮮的戰俘:“上面沒交代這個啊!”
大約是三十來個一看就是刹帝利的阿三,他們的精神狀态要比普通的阿三好上一些。
所謂的好上一些其實也沒好多少,指的是他們至少會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比如能不能抱上漢人的大腿親切地喊聲:爸爸。
說起這個餘盛就郁悶,他覺得自己的軍侯的手氣也太臭了,得是多麽的倒黴才會抽到留守的簽。
“别奢望盛能去問。”餘盛無比惆怅地看着怎麽收押都還有更多的戰俘:“屯長就更不會去問,現在誰都沒敢觸軍侯的黴頭。”
楚蒯同樣露出了惆怅的表情:“真羨慕那些能夠出征的袍澤,跑一圈回來,能分的戰利品比我們多,要是遇到抵抗的阿三說不準還能砍幾顆腦袋,爵位可不就有了,表現勇猛了都有機會被吸納進入常備軍。”
餘盛下意識就捂向了心髒的位置,他感覺自己的心好疼,忍不住還會一酸一酸,心情老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