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因爲動手了打不過,隻能是過過嘴瘾,還是那種囔囔着見謾罵對象過來了,立即閉嘴裝孫子的那種嘩嘩。
羅馬人并不覺得自己打不過漢人,競技場中的絕大多數羅馬人就是來看漢人怎麽被擊敗。一旦真的成爲事實,他們會發出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大的歡呼聲。
競技活動持續了上千年的羅馬人,他們有着自己的一套,反正不是等人都齊了,立刻開始血腥拼殺。是在拼殺之前會來一些活動,通常是展示上場選手,或是有禮敬諸神的儀式。
“嘟嘟嘟——”
急促的小号聲是從站在競技場各條座位走道響起,走道之上每隔幾米就站着一名羅馬士兵,手持小号有節奏地吹響着。
随後,處于觀衆席最高處的一些羅馬士兵,他們揚起了手裏的鼓棒,敲響了綁在胸前的小鼓,發出了“咚咚咚——咚咚咚——”的節奏聲。
就是小鼓,看着還特講究,它們其實是戰場上的一種軍令傳遞工具,與小号一同成爲羅馬軍令傳遞聲音體系的一部分,差别是小号一般用在步兵軍團,小鼓是用在騎兵旅和戰車營。
喧鬧聲在小号和小鼓的動靜下漸漸平息,競技場的拼殺場地前後兩端的門被打開,當先湧出來的是騎兵,緊随其後的是戰車,他們出現之後就是以高速姿态在跑道上奔馳。
在這個時候,用圍欄将跑道隔離起來的中央場地,一些人先是從地面露出腦袋,被升降梯帶動着升高,他們全身出了地面就向觀衆展示自己。
“校場下面基本上是地下室,聽說有些競技場不但發生過觀衆席坍塌的意外,打着打着地面也下陷。”蔡勉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消息:“之前那一場表演賽,獅子的出場方式就是突然間從地底跳出來。”
王猛還來不及了得知那些消息,更不知道羅馬人爲了挑起觀衆的興奮度,是特地安排了獅子跳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弄死一個不值錢的角鬥士。
要說起來的話,升降梯這種機械在諸夏那邊還真沒有,頂多也就是出現了起重器,那是兩個文明的發展路線出現了差異,羅馬人對齒輪的應用要早于諸夏。
不過嘛,因爲有劉彥這麽一個存在,很多東西是提早在漢國出現。
所以咯,任何一個現代人真要穿越到古代,不但一言一行是在創造曆史,其實就是随便鼓搗一些什麽工具出來也能做到增進社會發展。
出場的角鬥士數量挺多,粗略一看不會低于六百人,他們來自各個地方,大多數是來自羅馬的各個城市,一些則是羅馬之外的國家、部落、城邦之類。
每一個角鬥士都有自己的裝扮,通常是擁有本民族的特色,例如來自日耳曼的角鬥士服飾上是少不了會有一些皮草。
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角鬥士在正式打鬥之前就盡量展現自己身軀,他們在展示的時候其實會選擇隻穿褲裆,或是幹脆用布包住胯下,向觀衆最大程度地亮出自己渾身的肌肉。
大多數的角鬥士身上有着或多或少的傷疤,其實并不完全是拼殺時留下的傷疤,要是懂得分辨絕對是鞭痕更多。
目前作爲角鬥士,一般情況下會有一個主人,通俗說法他們就是一些特殊一點的奴隸。
要是時間再往前四五百年,角鬥士之中也是出過羅馬皇帝。
往前一兩百年,其實角鬥士并不全是奴隸,尤其是軍官亂政時期,有的是貴族時不時客串一下角鬥士的角色來展現自己的武勇。
角鬥士出現之後沒有表現出什麽紀律性,顯得散散漫漫。他們最愛幹的事情就是逮住誰就發出挑釁,不過也不會當場就打起來,說白了其實還是在挑動觀衆的情緒。
“賽裏斯!噓……”
“賽裏斯!噓……”
“賽裏斯!噓……”
光是喊口号其實沒什麽,偏偏後面要加上個“噓”,明擺着就是在進行嘲諷。
那是參加競技的漢人終于出現了,他們一樣是從升降梯上來地面,可觀衆一看竟然特麽一個個不懂風俗。
什麽風俗?就是展現自己的身材取悅觀衆啊!
參加競技的漢人并不多,整支隊伍也就十五個人,他們有穿勁裝、有穿甲胄,就是沒一個隻穿一條褲衩。
漢人一出現,角鬥士們就不再互相挑釁了。
角鬥士肯定是事前有得到什麽交代,他們慢慢地圍成了一個圈,出口挑釁漢人的角鬥士不要太多,脫下褲衩以屁股對着漢人的也不少,直接掏出鳥來放水也是一種挑釁的方式。
觀衆們建了角鬥士對漢人挑釁發出了震天的哄笑聲,他們本來就是來看漢人丢臉或是大敗虧輸,看到當前的畫面自然是高興得不行。
“我可以殺人嗎?”
“一幫冢中枯骨罷了。”
“這幫國破家亡的廢物,得意什麽呢?”
“他們隻剩下了做狗的理想。”
十五名被圍着的漢人并沒有出現一丁丁的緊張感,有的就是無盡的怒火,已經在思考該用何等殘酷的方式殺人。
不過說來也是挺奇怪的,羅馬人将那些角鬥士的國家或部落滅掉,慫的一逼的人成了羅馬人的狗之後還特麽有了驕傲,甚至是竟然趨之若鹜,到底是什麽思維構造?
“盡管知道會被針對……”蔡勉臉上表情臭臭的:“看着依然惱火啊!”
王猛沒說話。
漢國使節團不管是一來就暴起,還是後續的一系列事情,其實都是一種試探。
羅馬這邊肯定也安排了一系列的試探行動,就是被漢國那邊的行事方式給打亂了。
其實吧,敢在别人的首都暴起殺人,難道還不允許别人有怨言啊?羅馬人這樣的方式已經算是非常溫和,甚至都顯得有些孬了。
當然了,所有漢人其實對在别人首都暴起殺人并沒有什麽心理負擔,驅逐胡虜恢複諸夏之後,全民族可以經曆了一場文化複興課,其中就包括西漢和東漢的諸多曆史,例如出使他國遇到糟心事是怎麽應對的……
講道理啊!包括王猛在内的所有使節團成員,他們對自己遭受挑釁之後隻是殺羅馬士兵并沒感到滿意,甚至都覺得有些丢了祖宗的臉,要知道西漢和東漢在他國王宮直接弄死異國君王的事情真的不要太多。
或許是羅馬的高層覺得火候已經夠了,又也許是再鬧下去拼殺要當場爆發,羅馬這一邊選擇結束“展示”。
大隊的羅馬士兵湧進場地内,角鬥士們被約束着排隊,又被押解着回到地下。
“滾開!”李賓粗暴地推開要過來的羅馬士兵:“老子可不是奴隸!”
過去的羅馬小隊長被一推竟然摔在地上嘴啃泥,先是一臉懵逼,後面顯然是大怒,站起來就要一長鞭抽過去,卻是看到站成一排的漢人一個個盯着自己。
周邊的羅馬士兵發現異狀靠攏過去,一個個是按在劍柄之上,瞬間就形成了對峙的場面。
都是士兵,基本都有上過戰場,誰也不會因爲眼神什麽的就瞬間孬了。
羅馬小隊長剛要喊出鎮壓的軍令,卻是有一個騎馬的羅馬人快速逼近。
騎馬而來的羅馬騎士明顯在地位上比小隊長高,騎士沒問根由,是命令小隊長帶着士兵離開。
軍人敢戰,往往也會因爲更高層的人一道命令失去戰心。
小隊長那一刻是無比的窩火,更多的是感到極度憋屈,兇惡地盯着李賓一眼,緊要嘴唇還是聽從騎士的命令帶隊離開。
其實在剛剛整個競技場又爆發出了喧嘩聲,觀衆在看到羅馬士兵離開瞬間就“炸”了,他們才不管是什麽原因,隻知道被推得啃了一嘴泥的本方軍人竟然特麽慫了!
“羅馬在數千年前已經強盛,已知世界中一直是最強的國家,我們滅國無數,我們又給世界帶來文明!”尤利安還是先讓吹響小号壓住痛罵聲,等了一會等待觀衆安靜下來才出場:“競技場是神聖的場地,有任何的矛盾都可以在競技中解決。”
同樣的話用在諸夏身上也合适,兩個民族在西方和東方大多數時間是位列食物鏈頂端,消滅的國家和民族不好比一比誰更多。
當然了,羅馬和諸夏也一樣有過沉淪時期,不過總得來說羅馬要比諸夏那邊好一些,畢竟東亞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怪物房。
觀衆對于尤利安的話并不是全部買賬,結果是喧嘩聲繼續。
“發現沒有?”王猛對蔡勉說:“羅馬人對于官員并不畏懼。”
蔡勉笑笑不說話。
兩個民族的發展過程并不一樣,羅馬這邊不缺需要讨好民衆才能上位的曆史,諸夏那邊獲得權力從來都不需要讨好民衆。
不止是蔡勉在研究羅馬,王猛對羅馬的研究也一直沒有停過,他們通常是覺得羅馬是一個十足怪異的國家,搞不明白那些體系怎麽會使羅馬逐漸強大起來,不是在内耗中衰敗乃至于是亡國。
就拿封邑制度來說吧,羅馬人自建國之後就沒有出現過中央集權,大大小小的貴族不但有自己的私人王國,還有着私人軍隊,早期内戰其實非常頻繁,後面卻神奇地有矛盾就比一比誰在外部更威風,結果就是那麽的一發不可收拾,羅馬内部矛盾導緻的對外戰争不斷擴展羅馬的版圖。
王猛搞不明白的就是這點,國内有了矛盾,不該是拼出個你死我活嗎?怎麽敢将軍隊拉到國外,要是軍隊出征卻被對手襲擊怎麽辦?神奇的也在這裏,都是你死我活的關系了,偏偏沒人趁着對手率軍出征去突襲老巢。
“我們那裏……”蔡勉是一再猶豫,還是覺得不吐不快:“春秋大擴張之後,便是永無休止的内戰,爲什麽沒像羅馬人那樣?”
王猛回答不出來。
一場小插曲結束,競技場上變得空蕩蕩。
也沒有空多久,有身穿長袍的羅馬人擡着一些木闆再次出現。
那是在搞抽簽,每一支隊伍都有自己的号碼,同時每一個人也有屬于自己的号碼,每一輪的對手是誰都是依靠抽簽決定。
抽簽時刻,觀衆們總算是不再嘩嘩,離得近的努力看清抽簽号碼牌,離得遠的隻能是聽人叙述。
參與競技的人太多,自然是沒可能一次隻由一人進行抽簽,其實就是摸号碼再湊對,然後被寫上木闆,過程有沒有貓膩誰也不清楚,可是速度非常快。
隻有十五名漢人參加競技,第一輪并沒有抽到,很快三十個參加個人戰的角鬥士就被安排上場,與之前一個個隻穿褲衩不同的是,他們穿上了護具。
觀衆對第一輪沒出現漢人又發出噓聲,不過很快就變成了歡呼聲,那是角鬥士們上場之後立刻展開了拼殺。
對于喜歡看血腥場面的羅馬人來講,鮮血在抛灑極容易引發他們的興奮感,越是血腥的畫面就越容易刺激到他們的“G”點,隻要足夠血腥就行了,大多數時候根本不在意飙血的是誰。
雖說是個人戰,可是看着角鬥士之間明顯是有結盟,再來是能夠看出個别有手下留情的現象,倒是一些看着就是“龍套”的角鬥士一不小心就變成亡魂在飄蕩。
漸漸地,還能站在場上的角鬥士不斷減少,越是到後面産生的殘廢和死亡也就越少,大多數是自知不敵就認輸退場,直至産生小組賽的最後一名得勝者。
“感謝角鬥士們精彩的表演!”加盧斯穿得十分騷包的出現了,大手一揮:“奴隸上場清理。”
競技場可不算小,一個人的說話聲肯定無法傳遞全場,隻能是依靠人一短距離就重複喊上一遍。
要說精彩的話,剛才的角鬥其實還行,一開始充分展現了角鬥的血腥,可是到後面真的成了表演性質,許多拼戰明顯就是爲了達到視覺效果,基本上是怎麽炫技就怎麽來。
要是換作平時,觀衆們絕對會是噓聲一片,甚至可能引發暴動,不過今天有些不一樣,基本上都看出在針對漢人,很是樂見其成。
“那麽……請出第二隊。”加盧斯大聲嘶吼:“這一次将有兩名賽裏斯人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