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早期的時候,競技場的确是被稱作鬥獸場,一開始也是進行人與野獸的搏鬥,叫鬥獸場是一點都沒有錯誤。
正在表演的鬥獸節目是小隊共同對抗雄獅。
這個小隊有五個人,兩個是劍盾,一個是漁網加上魚叉,另外兩個是拿長柄重斧。
他們好像是經過了長時間的配合,基本上是劍盾與長柄重斧成爲一個小組,兩個小組配合着挑釁或是攻擊雄獅,單獨的那個漁網加魚叉的選手是一直遊弋。
每每小隊成員有危險的時候,又或是雄獅被小隊成員攻擊到,競技場的觀衆就會發出歡呼聲。
爲了獲得歡呼聲,鬥獸的角鬥士是進行各種作死,比如劍盾手明明可以閃避雄獅的爪子拍擊,可是他偏偏擺出舉盾防禦的姿勢硬接下來,人是被一拍就往後倒飛。看着好像挺驚險,他實際上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都被盾牌給承受住了。
作死也要有技巧,一些極度危險的事情角鬥士并不會做。像是雄獅猛撲必然是會避開,要不然被雄獅撲倒壓在身下,哪怕不被滿口的利牙要了小命,人被數百斤的重量撲倒并壓在身下,再被那利爪一撕,真的是要死了。
陣陣的歡呼聲傳到了舉辦宴會的大堂,衆人卻是一點被吸引都沒有,他們現在可以摒棄無關緊要的事情,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發生的大事件上面,例如漢國使節團送了海琳娜那套衣物的後續用意。
王猛是與使節團高層商議之後才有這番舉動,僅僅是發出一個微不足道的信号,讓他開口求親則屬于沒有可能。畢竟國與國之間的交往都是需要掌握主動權,往往先開口的一方就會失去主動權。
有一些事情卻是王猛能做的。他看到海琳娜穿着漢服錯誤,示意蔡勉過去交談。
海琳娜知道自己穿戴錯誤之後,臉紅得國跟蘋果一樣。她局促地接受了蔡勉的建議,就是由漢國這一方的侍女來改正。
漢國使節團之中并不全是男性,随行的還有二十名女性。她們的來源有些複雜,有來自大内深宮的女官,也有使節團高層自己攜帶的侍女。
整個使節團的人數規模将近三千,僅有二十名女性可以想象有多麽稀有,每一個都被當成寶貝一般的保護,沒有必要根本就不會暴露在公衆視野。
走了一趟波斯薩珊之後,漢國使節團的人數是一再增加,尤其是女性的數量得到激增,後面也就演變成爲漢家女子去管理波斯薩珊送的侍女和購買來的女奴。
這人啊,有什麽樣的氣質完全是看手中有沒有權(錢)。長得漂亮的女性,可是穿着普通,再加上一些言行舉止不行,給人的印象隻會是土裏土氣。
長相普通的女性,她們穿着得體,再加上充滿自信,給人的印象必然得到加分。
使節團之中的任何漢家女子,哪怕之前是内斂和腼腆,有了管理經驗之後就會變得自信,給予人的印象至少會是落落大方。
毫無疑問的是,漢家女性的首次亮相驚豔到了羅馬人,一身得體的宮廷侍女打扮,言行舉止表現出來的自信,不止是與羅馬女性打扮上的差異,還有獵奇感帶來的興奮,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情極度吸引着羅馬人。
離開進行必要錯誤指正的海琳娜再次出現,她這一次的出場遠比上一次更加獲得矚目。
那是漢家女子從旁承托出來的一種氣勢和氣場,再來就是剛才海琳娜得到了短暫的漢家禮儀教導,懂得了身穿漢家服飾應該用什麽樣的步伐走路。導緻的是人還是那個人,可是衆人看到的海琳娜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漢家女子身穿正裝,走路的時候從來都不是擺動雙臂,腳步也不會邁得太開。正确的走路方式是,雙臂放在小腹位置,踩的是小碎步,必要的時候可以微微昂起頭,整個姿态充滿了禮儀沉澱下來的美感。
“這是我的海琳娜?”君士坦提烏斯二世真的驚訝到了,他看着海琳娜被改變的發型,頭上看着就顯得充滿美感的墜馬髻發型,一看制作工藝就不簡單的首飾,忍不住就贊道:“太美了!”
墜馬髻這一發型是在西漢被流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成爲女性發型的主流,尤其是貴族女子最爲喜歡,一來是緊跟流行,再來是墜馬髻能夠容納更多的發飾。
羅馬人這邊,男子基本上就是短發,可以是寸頭,大多是小碎發;女性與其它民族一樣是有留長發的習慣,不想麻煩直接披頭散發也就是了,講究一些則是紮各種花樣的辮子,尤其是以紮多條的長辮子最爲流行。
海倫娜比較了一下自己傾向于馬尾辮的長辮子發型,再看一看海琳娜那一頭充滿了美感的墜馬髻,瞬間嫉妒心燃燒。
君士坦提烏斯二世認爲火候到了,走向王猛,開口問:“漢使,我的海琳娜美嗎?”
“是的,大秦冕下。”王猛倒也沒有違背本心:“以大漢的審美觀而言,海琳娜公主閣下的确很美。”
“她可是我的掌上明珠。”君士坦提烏斯二世得到想要的答案明顯非常高興:“還是羅馬的珍寶。”
這個卻是與王猛了解到的并不相同,他所知道的是海琳娜從來都是一名邊緣人物,甚至被君士坦提烏斯二世所厭惡。不過嘛,事實是怎麽一回事不重要,都客套點才能愉快玩耍,講真話就是明着拆台了。
王猛稱呼君士坦提烏斯二世爲“冕下”沒有任何的錯誤,到了君士坦丁一世之後,羅馬的奧古斯都通常是會在正式場合腦袋上戴一個冕冠。羅馬這邊的王座沒有“陛”,甚至是連台階都沒有,不稱呼冕下又稱呼什麽。
到目前爲止,冕下這個稱呼還不是專門用來稱呼神職人員的,得是後面基1督1教進行改革,例如學習奧古斯都也搞一些“冕”來戴一戴。
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基1督1教也沒還有設計出人形天使……不是天子的使者,就是有着羽翼的鳥人。他們現在甚至都沒有天使這一個稱呼,不過一些“天使”倒是被設計了出來。
早期的天使和文藝複興之後的天使就是兩回事,并且早期的天使是來自希臘一些神話,通常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形象,如動物的身體和一張人臉,甚至是連一張人臉都沒有,現代的天使形象是文藝複興之後的産物。
必須說的是,早期的天使都有自己的名字或代号,并不是統一稱作天使。
漢國使節團的到來可是驚豔了無數的種族,給予了無與倫比的想象力,最先得到啓發的是波斯薩珊那邊。
比如瑣羅亞斯德教覺得聖火使聽着的逼格沒天使高,那麽是不是改個名字?
阿拉伯人、塞種人、吉普賽人、猶太人……這一些還沒有自己國家的民族,甚至是沒有屬于自己宗1教,他們見識到了漢之天使的特權,聽聞了遠方漢帝國的強大,對于“天使”這個稱呼極度欽羨,後續的曆史事件中也會起到很關鍵的作用。
要說被極度震驚的還有哪一方,無疑就是與漢國使節團有直接沖突的基1督1教,他們看到了漢使的無畏和無懼,見識了極度的自信,嘴巴上不斷诋毀與痛罵,内心裏卻是渴望那些品質,幾乎是下意識認定俺們也要有這樣的人,要是無法出現這樣的人,俺們就虛幻出這麽一個或是一群。
對于基1督1教來講,本身信仰就是建立在“虛拟”之上,“主”可以不斷地去進行補充和完善,再虛構出一批不存在卻能展現美好的生物,完全不是什麽事。
就在今時當下,關于怎麽來虛構一批偉大生物的議題,在漢國使節團沒到來之前就被一再展開,漢使的出現瞬間就讓那一幫人眼前一亮,想要的品質在王猛身上得到了最大的補充。也不知道執拗還是什麽個意思,他們認爲天子的使節是天使,那麽俺們“主”也要有天使,還是無限。(别當真)
大堂之内,被邀請而來的神職人員一直是待在角落,他們大多數時間是沉默地看着漢人的一舉一動,隻有偶爾才會有幾個人交流一下。
“自漢人來到君士坦丁堡一直掌握着最大的主動權,包括奧古斯都在内的所有人都成了陪襯。”
“是啊,像是現在,海琳娜僅僅是穿上了漢人的服裝,也成了全場的焦點。”
他們并不想再做點什麽,不是慫了,是與之有利益糾葛的所有貴族都發出了表态,漢人或許可惡,可是漢人的财富并不可惡,當前最爲重要的就是從漢人那裏獲取商品,轉賣到世界各地,創造出屬于羅馬人自己的财富。
對于早就沒什麽榮譽感的羅馬人來講,爲了獲得利益别說是忍耐或克制,就算是真的認慫也沒什麽,不知道多少羅馬人聽到風聲,爲了不被排除在這一場盛宴之外,都有了改變信仰的心思。
一旦漢人真的明确表示不歡迎基1督1教(包括信徒),以當前羅馬人的尿性,信不信基1督1教就會迎來一次大衰退?爲了避免發生這樣的事情,柴爾德主教今天的任務就是化解與漢人的敵意,爲此他還特意邀請與大多數漢人高官有交情的馬魯斯.烏壇西斯爲中間人。
另外一邊,君士坦提烏斯二世一直在引導着話題,偏偏王猛就像是聽不懂那樣沒什麽表示,别提君士坦提烏斯二世有多麽的郁悶。
海倫娜卻是有了新變化,甭管她的内在情緒是什麽,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名十足的羅馬淑女風範,偶爾會搭一搭話,每一句都離不開對漢國的贊美以及向往。
充當翻譯的尤利安無時無刻不在難受,他不敢保證在場的另外羅馬人不會漢語,另外就是自己的漢語也僅限于普通的交流,想要給點高深的暗示都辦不到,隻能是繼續難受下去。
沒有達到目的的君士坦提烏斯二世明智地改變了話題,問道:“尤利安之前有告知貴方吧?”
得虧是王猛思維散發能力足夠,要不然真會被這麽突兀的一句話給問住。他沒有拐彎抹角地說:“波斯人不應該出現,大漢這邊不管是以什麽樣的形式,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爲了不更進一步地刺激到羅馬人,波斯人現在就一直待在船上。
“那麽……”君士坦提烏斯二世看向了加盧斯,像是示意或暗示了什麽之後,重新看向王猛:“爲了有精彩的演出,我們就包括個人戰和團體戰。”
王猛微笑道:“漢人并不介意表現出自己武勇的一面。”
這一下君士坦提烏斯二世是更加不爽了。
講道理,漢人來到的是羅馬的首都,彼得的話就是再難聽,漢人直接在人家的首都暴起,尤其是沒幹掉哪個基1督1教的人,幹掉都是羅馬士兵。
在人家的首都沒任何猶豫地開戰,引得整座首都陷入混亂,也就是君士坦提烏斯二世能忍,但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極限的。
君士坦提烏斯二世選擇忍耐有許許多多的原因,往坐在奧古斯都寶座的角度是不想漢國真的與波斯薩珊成爲鐵盟,再來就是這麽一件事情上有利于他壓制基1督1教,更加重要則是貿易帶來的利益了。
面子都是互相給的,君士坦提烏斯二世認爲自己已經非常給面子,王猛稍微低一低頭又能怎麽地。
“看來隻有給予最大的血腥,才會讓漢人清醒過來!”君士坦提烏斯二世近乎于咬牙切齒地對加盧斯說:“全君士坦丁堡的人皆在你的選擇名單之内,你務必做到殺死上了競技場的所有漢人!”
加盧斯行禮應了聲“是”,卻是看向了尤利安。
尤利安給予加盧斯的回應是重重地點頭,他是需要讨好漢人以達到自己的一些目标,但是也認爲當前的交流方式并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