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官袍,到西漢之後就是統一采用絲帛作爲官袍布料,基本是看不到其它面料做成的官袍。
帛在諸夏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是另外的一種貨币,甚至很多時候遠比銅錢更受歡迎,因此在諸夏形容财富的時候就出現了“财帛”這一個詞。
羅馬人對出産自諸夏的絲綢印象極度深刻,後面又加上了蜀錦。他們從未見過絲帛這麽一種布料,尤其是看絲帛這一種布料顯得相當樸素,真沒有搞懂王猛特地送海琳娜一套絲帛做成的套裝是個什麽意思。
尤利安的反應會那麽大,是他了解更多的内情,由此有了更多的聯想。
在所有的正常禮物中出現了不正常的一套衣物。若是沒有特别用意根本就不該出現,尤利安的第一反應是,不正常往往就代表着不尋常。如此場合出現了不尋常,必然是有特殊的意義。
海琳娜是在君士坦提烏斯二世的示意下才下去更換衣物。她換好穿戴重新出現之後,衆人看到的是一身主體爲赤紅色,含有複雜花紋又有鑲邊,整體看上去其實一點都不顯得簡單的穿着。
漢服曆來就講究落落大方,少不了又是有着标志性的長袖承托出優雅,同時漢家女服還有收腰的特色,裙擺直接落到腳裸處又呈現喇叭形狀,後裙擺還有拖尾。但凡身材高挑又不是太胖的話,穿上漢家女服絕對能顯示出好身材。
海琳娜的身材一點都不高挑,相比起差不多一米七個頭的海倫娜,她的身高隻有一米五六。不過她今年才十五歲,按照道理是還會再長高,估計在停止發育之前至少是能超一米六的身高。
看去沒有任何珠光寶氣的一套衣服穿在海琳娜的身上,選擇用料内斂以及沒有名貴首飾承托,本來應該顯得樸素到平凡才對,可是但凡審美觀正常的人那麽一看,不知道爲什麽卻看到了……怎麽說?就是莊重和大氣!
“有服章之美謂之華”這一句話可不是憑白說說罷了,數千年的一再改革下來,諸夏的服飾一直都在進化,尤其是西漢和東漢天朝上國的氣勢下進行了大改革,至少上層的服裝是往大氣方向發展,與之同等時期的任何一國和民族在服裝的美觀方面真的是落後太多。
一樣是世界強國的羅馬,他們從一開始服裝就顯得極其簡單,就是一身的群式袍子,硬要再加上一些什麽裝點的話,無非就是從一些小首飾方面入手,例如頭飾和绶帶之類的,就沒有更多的審美發展了。
海琳娜被全場的人注視感到非常局促,幾乎是不知道該怎麽來邁步,肢體看上去有着很明顯的僵硬,包括她和侍女在内都不知道該怎麽來穿戴漢服,有些飾品的穿戴明顯出現了錯誤,例如本來應該被用來壓裙擺的玉佩成了項鏈,配套的彩帶是以羅馬的方式單放一邊成了绶帶款式,但是這些錯誤一點都不妨礙服裝承托起來的大氣。
漢國使節團的人員在穿戴方面是傾向于武服勁裝,說白了就是胡服騎射改革下來的服裝,并沒有在任何場合穿過“傳統服飾”。會這樣是身在異國他鄉,一來就遭遇到了糟心事,想着的是随時可能會開幹,自然是怎麽方便怎麽來。
得說的是,諸夏的“傳統服飾”真不适合用在打鬥之時,光是長袖和寬袖就需要打鬥之前卷起來,衣物除了腰間之外也一點都不貼身,相反是有一種松垮的傾向,再來就是不管男女的長裙在打鬥時太礙事了。
一樣是裙類的體系,歐羅巴各族男性穿戴的裙子一般就不過膝,甚至是有着很明顯的高開衩。這個當然是爲了不讓裙裝成爲拖累,沒有穿内褲習慣的前提之下,風大一點就随時發生有礙風化的畫面。
穿什麽樣的衣物跟民族習慣有着本質的關系。
例如,遊牧民族其實就是褲裝的類型,那是他們經常需要騎馬,穿裙裝是胯下與大腿直接與馬背摩擦,自然是要弄出褲子來穿,至少是有了一層保護之後皮膚不需要直接與馬背形成摩擦。
再來看農耕民族,早期穿裙子是因爲很多人一輩子都可能不會騎一次馬,沒有摩擦的困擾也就不需要動腦筋來保護,像是戰國時期的趙國優先學習胡人搞單騎走馬,不就來了個服裝上面的胡服騎射的改革嗎?
“賽裏斯真不愧是生産絲綢的國度,真是……”加盧斯簡直就是羨慕嫉妒恨:“有錢啊!”
不算之前,僅是這一次送禮,稍微評估一下總價值就超過三百萬枚金币,那就是羅馬所有行省加起來産生總稅收的四分之一左右。
羅馬有相當多的行省,不過所上交的稅收可不是全給中央,有記載的是羅馬總稅收額度最大的時候,是達到了一億三千八百萬枚塞斯退思,那就是一千三百八十萬枚奧雷金币。一百枚塞斯退思才是一枚奧雷金币。
主要是蜀錦的出現太過震撼,價格方面是被無限的擡高,實際上就算是使用材料最珍貴的蜀錦,制作價格也就一千枚金币。
當然了,一樣的東西在不同地方的價格必然是不一樣的。例如珍珠這麽一個玩意,上好的珍珠在漢國那邊最多也就十枚金币,在羅馬這邊可能就是一百枚金币來起價。還有玉這麽一個物件,上好的玉佩在漢國可以價值萬金,可是到了羅馬可能連十枚金币都賣不出去。
不同民族所喜好的珍寶都不一樣,有一個更明顯的區别就是,漢人對于寶石其實興緻缺缺,問題是包括羅馬人和波斯人在内的相當多民族對寶石就異常癡迷。
一再見識到漢人的大方,不知道多少人開始想象遙遠東方是一個什麽樣的國度,少不了是覺得遍地能夠撿到錢,貴族的生活以酒池肉林爲基本條件,住的地方怎麽也該是鋪着金磚。
還真就有這麽一個國家的上層貴族是這樣的生活方式,隻不過不是漢國,是發生在阿三大陸,尤其是極度喜歡用黃金來彰顯自己的高貴。
“如果能夠入侵賽裏斯……”加盧斯想着不但流口水,臉色也是變得猙獰:“那該能搶到多少好處?”
保羅.勒維亞坦下意識就想要遠離加盧斯。
漢人來到羅馬随随便便就能灑出數百萬枚金币的禮物,已經足夠證明漢人的富有,一個極度富有的國家至少代表着國力強大,再略略回憶一下西塞羅傳回的消息,漢人在東方是動辄滅掉誰誰誰,絕對不是光有錢卻是軟弱的國度。
現在的問題是,漢人能夠從海路直接抵達羅馬,羅馬人的船隻卻是連地中海都出不去,搶劫漢人的念頭也就在腦子裏轉一轉就好了,說出來就是在展現自己的白癡屬性。
“真的,我們應該發展真正的戰船了。”加盧斯看向了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極度認真地說:“在這一點瓦倫提尼安努斯家族有優勢。”
瓦倫提尼安努斯是羅馬衆多家族中最重視船隻開發的家族,有着衆多的造船産業,像是現如今就提供整個羅馬十分之三的船隻販賣,不過由于羅馬人壓根就沒有重視過除了地中海之外的其餘海洋,瓦倫提尼安努斯家族也就沒在向地中海之外的海洋進軍起過念頭。
“發展遠洋海船是未來趨勢。”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其實已經在幹了,連派往笈多王朝的人員都已經出發,爲的就是從笈多王朝身上取經:“但是那需要時間。”
“我們可以合作。”加盧斯不是在請求,根本就是在強硬地要求:“我出人或者錢,換取股份。”
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爽快地答應下來,他知道在發展遠洋船隻方面吃不了獨食,吃獨食的唯一下場就是被群起而攻之。
現在說股份?完全沒毛病。不但是在歐羅巴提很合适,便是在諸夏替也沒毛病,隻不過諸夏那邊是用“份子”這個詞。
另外一邊,君士坦提烏斯二世正在與尤利安進行交流,是關于聯姻的事情。兩人剛剛交流沒有多久,海倫娜就湊了上去,三人壓低了聲音,每個人的臉部表情都在不斷變化,似乎是起了什麽争吵。
“隻能是我,也必須是選我!”海倫娜短短時間内已經強調了十來次:“皇室之中,隻有我才是成年人,尤其是有着豐富的取悅男性的技巧。不管是爲了羅馬,還是爲了皇室,都需要做到取悅賽裏斯天子。海琳娜是什麽人?像她這樣的人,去了怎麽取悅賽裏斯天子?”
君士坦提烏斯二世其實是贊同海倫娜的論調,那與羅馬的社會環境有着直接關系,不懂取悅丈夫的妻子在羅馬男人看來一點用處都沒有。在他眼裏的海琳娜是怎麽樣?就是一個幾乎沒有社交的自閉症患者,性格軟弱又不善于交流,實在不覺得海琳娜能給羅馬争取來什麽利益,更别說爲皇室獲取利益。
“他們是賽裏斯人!”尤利安有苦難言,卻是隻能繼續講道理:“賽裏斯有着自己的民族風俗,各種迹象都表明賽裏斯人與我們真的不一樣。”
“如果是在指婚後的忠貞,我并沒有什麽問題。”海倫娜信誓旦旦地說:“哪怕是賽裏斯天子一年隻能幹我一次,甚至是不幹,我都沒有任何問題!”
彪悍如斯的海倫娜是徹底讓尤利安胸悶了,他才不相信海倫娜所謂的沒有問題,甚至這個才是最大的問題。
“的确是有這樣的擔心。”君士坦提烏斯二世一臉的思索:“相傳賽裏斯天子能夠合法擁有數千個妻子?”
數千個妻子啊!對于羅馬人來講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羅馬人的法律規定隻能有一名妻子,可是稍微有點身份的人誰沒一些情人,就算是再加上女奴,也真的沒可能是數千個性伴侶。
“我有魅力,更有信心,賽裏斯天子會徹底地迷戀上我。”海倫娜說着挺了挺自己飽滿的胸脯:“隻要去了賽裏斯,沒有多久之後肯定能夠懷上寶寶。一名有着羅馬皇室和賽裏斯皇室血統的寶寶,你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君士坦提烏斯二世對于海倫娜的魅力還是非常有信心的,再一對比被衆人一看就渾身僵硬的海琳娜,對于後者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本來是應該由我來提出聯姻的事情……”君士坦提烏斯二世臉上泛起輕松的笑容:“盡管存在瑕疵,不過這一次尤利安幹得相當不錯,竟然讓漢使優先表示。”
由誰來提出聯姻,處于被動的一方肯定是具有更多的優勢,尤其是國家與國家的聯姻更是如此。
尤利安什麽都無法說,隻能給出一個尴尬的笑臉。
“聽說沙普爾很不要臉地選擇了自己最小最美麗的女兒,又選了三名孫女?”君士坦提烏斯二世沒有說那些附屬品的貴族女子:“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
很含蓄,不過君士坦提烏斯二世已經将意思表達得很清楚,爲了保險起見的話,羅馬在這麽一件事情上也不能顯得吝啬,他是沒有合适的孫女能選,但是稍微一猜也能想到不知凡幾的羅馬貴族很樂意選出女兒前往漢國。
君士坦提烏斯二世既然都要“大出血”了,多一個海琳娜并不算多,甚至是選擇海琳娜爲正牌聯姻人選,海倫娜變成預備人選或是附屬,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他在乎的是這一次聯姻能夠帶來什麽樣的好處。
“就這麽決定吧!”君士坦提烏斯二世想到了什麽,對尤利安說道:“既然你這麽熱心,正使就由你來擔任。”
尤利安沒有遲疑地答應下來。
“另外……”君士坦提烏斯二世很是理所當然地說:“友誼是雙方面的。既然我們嫁出那麽多的女人,賽裏斯是不是也應該選出女人嫁到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