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代之後,明明各種傳說早就破滅,比如雲層之上有衆神宮殿,或是月亮作爲神宮,但是飛機每天都在遠程來來回回飛,沒人看過什麽衆神宮殿,月亮之上也隻有塵埃和岩石,可是宗教并沒有因此而消亡。
就算是掌握着高超科學知識的人,他們也會信仰某位神靈,對于他們來講其實信仰的不是神靈,是自己内心深處的一個寄托,渴望得到藉慰。
很長一點時間裏,人們對不理解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就是因爲不理解才會往神神道道的方向想,宗教氛圍自然也就濃厚。
不止一個國家的人民笃信擁有神靈,哪怕是誰都沒有真正見過神靈,他們還是相信世界上擁有偉大的存在,并因此而心懷畏懼和敬仰,那就給了一些掌權者絕好的機會,利用神靈去震懾愚昧者,以此來讓自己的統治變得更加穩固。
雅典的确是一座大城,不缺少風景優美的地方,尤其是一些天然形成的沙灘。城市裏面有華麗的莊園,寬闊而又幹淨的石子道路,優美又有風韻的噴水池,可更多的是雜亂無章且滿是屎尿的巷子。
“大秦人對征服之地的統治很籠統,像是這座有十萬人的大城市,他們委任了城主,構建了議會,也組建了駐軍,可是……”蔡勉左右看了看,周邊并沒有羅馬人:“城主是當地的打土豪,議員也是本城的富豪,連軍隊大多也是本地居民。隻是把控了護民官和财政官的位置。”
要說羅馬人最重視什麽職位,其實不是一個城市的城主,是掌握軍隊的護民官和掌握财政的财政官。
“我打聽到的是,大秦人将收稅承包了出去。”鬥阿一直沒理解那個什麽回事:“對這個城市定下收稅多少的份額,由一些富豪來向市民進行收稅,竟然能這樣做?”
王猛知道得更多,比如君士坦丁堡每年要求雅典上貢五萬枚金币,羅馬那邊要求雅典上貢四萬枚金币,除此之外就不再管了。
所謂的不再管還包括了沒有向雅典征兵的權利,相反是雅典一旦遭遇攻擊,君士坦丁堡和羅馬都有義務派出軍隊進行支援,那麽那些上貢就等于是保護費的一種,搞出來的結果就是雅典隻是名義上屬于君士坦丁堡和羅馬共有,但雅典其實是自治狀态。
“在大秦這樣的城市很多。”王猛的理解是:“大秦人爲了王位爆發内戰,讓他們失去了對征服異族的控制力。要是三方遲遲沒有分出勝負,可以預見那些異族人必将得到真正的獨立,大秦人也将失去大片的疆土。”
王猛并沒有說錯,正是這一場内戰讓羅馬形成了真正的分裂,歐羅巴部分成爲西羅馬,但是這個西羅馬實際上隻剩下一個羅馬的招牌,統治階層雖然還有羅馬人,不過日耳曼人和法蘭克人才是真正的主宰,後面更是幹脆抛掉羅馬的國名,直接以法蘭克的名稱建國。真正意義上的羅馬人則是被驅趕到了東羅馬,後面幹脆就沒了東羅馬,改建爲拜占庭帝國。(西方曆史隻有拜占庭的記錄,并不以東羅馬這個名字)
他們在雅典參觀了兩天,第三天清晨的時候才重新登船。
到雅典一行讓漢人這邊收獲不小,看了很多稀奇的東西是一方面,采購到沒見過的貨物(主要是植物類的種子居多)和奴隸也是成果,最重要的卻是更進一步了解到羅馬的實質情況。
船隊離開希臘半島之後就不再靠着海岸線行使,他們将直接穿過愛琴海中部。
愛琴海在歐羅巴的名氣非常大,許許多多的故事就是圍繞着它來展開,比較有名的其中一個故事就是特洛伊戰争。
“曾經希臘人就是沿着這一條航線,他們糾集了兩萬多人漂洋過海,爲了搶回那個叫海倫的絕色女人。”馬魯斯.烏壇西斯指着海洋,今天的海浪比以往要大一些,船隻的造型決定了稍微大一些的海浪就會使船隻變得颠簸:“實際上從海倫跟人私奔,到希臘人出兵是相隔了十年,那個時候海倫都已經是四十多歲的女人了。”
一場爲了利益的戰争偏偏要找個奪回女人的借口,結果是海倫出名了,她是不是絕色美女也變得不再重要,兩國死了多少人也僅是數字,一場木馬屠城記倒是千古流傳,也葬送了一名十分有名的勇士。
海浪越來越大,水平線太低的甲闆讓海水沖過塔盾組成的護欄沖了進來,要命的是羅馬款式的甲闆中間留出了一條直通船艙一層的通道,使得哪怕是待在船艙一層也會被澆得濕了一身。
“我們可能要掉頭。”馬庫斯.馬卡看着前方,感受着吹着的風力:“暫時返回拉克島,等風浪平息了再前往小亞細亞。”
小亞細亞就是後世的土耳其了,羅馬目前是在那邊設立了幾個行省,小亞細亞就是最靠近歐羅巴部分的大陸闆塊,曾經的特洛伊就在小亞細亞西南部靠近海峽的區域。
漢人表示很無奈,要是漢國的船開進來,面對這樣的風浪别說是返航了,就是船隻的颠簸也不會這麽地誇張,問題是他們現在乘坐的是羅馬人的船。
拉克島是愛琴海北部其中的一個島嶼,它的周邊還有另外的幾個大大小小的島嶼,島上有幾個規模不大的村落,看拴在海岸邊的小船和舟,再看撐起架子晾曬的漁網,各家各戶的院子裏也都在曬魚幹,都是漁村無疑了。
認真說起來,這一片海域的各個有人島嶼,還真的都是漁夫居多。那是島嶼之上耕地太少,或是幹脆就沒有耕地,生存自然而然是要靠大海。
“我們的水手來源就是這邊居多。”馬魯斯.烏壇西斯脫下了腦袋上帶着掃把的頭盔,伸手撫了撫那頭金色長發:“希臘人大多有出海經曆,他們的漁夫都會是經驗豐富的水手。”
漢人這一路已經見識到那些希臘水手,得承認希臘水手看上去的确不錯。
那些在底層劃槳的成份會雜一些,金發碧眼的白皮膚系人種不會缺,更多的隻是皮膚黝黑的黑皮膚細人種,甚至都能看到羅馬人,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奴隸,而不是水手。
千萬别以爲一座島嶼就該有白色西沙的沙灘,也别以爲島嶼的風景就該十分美麗,大多數風景優美的島嶼都是人工改造,要不然岸邊哪怕是有沙灘,其實除了顔色各異又以黃色居多的沙子之外,更多是被海浪拍打得光滑的岩石。
拉克島明顯沒有經過人工改造,不存在優美的沙灘,也沒有成排的椰子樹或是什麽綠化,相反是海灘上各種雜物,像是破爛了的漁網,由或者是不知道哪裏飄過來的爛木頭,甚至還能看到明顯是失事後被推上來的破船殘骸。
這支船隊不是停靠在港口或是碼頭,其實就是直接沖灘靠岸。這也讓漢人搞清楚了一點,原來羅馬人的船隻是平底船居多,才能駛入淺水區,還特麽勇猛地直接驅船撞上海灘。
“這就難怪那麽點風浪就搞得船體那麽颠簸。”鬥阿嗤笑着說:“海洋上用平底船,他們的心可真大。”
那是羅馬人勢力範圍決定了的事情,長期以來也就圍繞着地中海在行船,沒搞懂平底船和尖底船的區别就不值得奇怪。
對于羅馬來講,到處是淺水區的地中海沿岸,搞出動不動就吃水深六七米的船才是要糟糕,絕大多數地區的碼頭和港口水深真沒有那麽深,船隻靠岸會成爲難題。
“我從馬魯斯.烏壇西斯那邊得到一個信息。”蔡勉蹲下去花了一個圖,沒人看清楚是已知區域的地形。他比劃着說:“這裏是他們高盧區域,這條海峽的對面有一個超級大島,叫……薩克遜還是什麽?”
其實是不列颠島,不過羅馬人過去作戰的時候,當地大多是盎格魯—薩克遜人,以羅馬人的習慣,像毆打高盧又占領地盤之後,就稱呼民族名字爲地名。
“他們耗費了很大的代價才征服那一座大島的南部,中部和北部長久以來還打不下來。”蔡勉要說的不是羅馬人與島上各族的戰争:“他們稱呼那道海峽爲魔鬼海峽,你們知道爲什麽會有這個稱呼嗎?”
不就是英吉利海峽的天氣太糟糕了嘛,上一刻風和日麗,下一刻狂風暴雨,羅馬人征服不列颠島的時候,就是因爲海峽氣候的原因,船隻沒少被喂魚,連帶軍隊也是經常在海峽損失慘重。
海峽的氣候變換不定,現在又沒有足夠的手段進行預測,羅馬人每一趟運送物資都存在巨大的風險,結果是羅馬人在不列颠的駐軍一直受到限制,不說是繼續向中部進軍,後面連維持駐軍都顯得困難,搞得不得不在那邊幹了築長城的工程。
“最大的原因還是大秦人沒搞尖底船。”蔡勉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鄙視:“大秦人要麽是固執,要麽就是掌權者腦子壞了。他們與波斯人打了那麽久,又與笈多王朝有頻繁的貿易,不可能不知道尖底船的存在,竟然還沒有弄清楚尖底船在海上航行更有利。”
誰又知道是怎麽回事,反正羅馬人就是對尖底船不待見,他們很快就要因爲無法維持對不列颠的物資供應,然後那邊的羅馬駐軍被不斷襲擾,等待死了幾個千夫長更是自己主動退兵,那個島的南部不再歸于羅馬所有。
“或許不是固執也不是其它……”王猛知道任何的改革都不容易,改革總是會牽動利益,隻有更大更多的利益去驅動,才會産生改革動力:“應該是那座島嶼上并沒有大秦人非得到不可的物資。”
漢國盯上了倭列島,起初朝臣也就是拗不過劉彥,想要滿足劉彥開疆辟土的心思。後面舉國上下發現倭列島不但有充足的人力資源,竟然特麽黃金和白銀的儲藏也那麽多,沒得說的事情,變成劉彥就算要阻止,有一個算一個也會吼着必須進軍倭列島。
探索海洋方面,漢人也是發現了海洋帶來的好處,海産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各座島嶼都相續發現珍貴資源才是動力,無疑香料的發現就是其中之一,别說還發現了儲藏量驚人的銅礦,還有那些香木、寶石、翡翠之類的奢侈品。
“要是那座島上有金礦或是寶石、香料等等資源,信不信大秦人就算遊也會遊過去?”鬥阿不是在說笑,漢國現在就有人跑到半島那邊,然後身上綁個葫蘆就敢往倭列島遊:“人爲财死鳥爲食亡,至理!”
他們說得一點都沒有錯,羅馬人真沒在不列颠發現什麽珍貴資源,上面的野蠻人還特麽十分蠻橫和不怕死,獲取的利益比想象中少,代價卻是超乎預料,就不怪羅馬人不去重視不列颠島了。
“其實上面有一個資源一場豐富。”蔡勉沒少打聽,他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口水:“聽聞那上面到處能找到黑乎乎的石頭,你們知道那是什麽。”
黑乎乎的石頭,除了是煤還能是什麽,隻是目前煤對于大多數國家沒點屁用,漢國那邊還是改良了冶煉,才需要用到大量的煤。煤燃燒起來的溫度遠超木頭,有利于冶煉的時候去掉更多的雜質,隻要再發現更多的材料配方,煤就是一項不可或缺的戰略物資。
“大漢的煤也有許多,但是永遠不嫌多。”王猛笑了一下,摸着下巴的胡須:“那個島離大漢太遠了……”,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尋思了一下,嘗試性地問:“或許可以向大秦人大量采購,給他們繼續征服那座島的動力。”
數十萬裏的航行,不買别的,就買了一船的煤回漢國?怎麽聽都覺得不靠譜,但是出于讓羅馬人繼續流血目的的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