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羅馬軍團的軍團長,他實際上隻有指揮作戰的權利,軍隊中還會有搭配護民官、法官、财務官之類的角色,其實那些都擔任着某種程度的監軍之類的角色,不幹涉也就罷了,一旦幹涉就是代表羅馬(都城元老院之類)的意志,通常軍團長隻能屈服。
羅馬的軍隊制度一直都在改,幾乎是每個王朝都有自己的一套,導緻的是每個羅馬王朝的軍隊編制都不一樣,不過一個核心倒是沒有變化,那就是每一百人形成一個戰術小隊。
王猛現在看到的就是羅馬軍隊最基礎的狀态,每一百個人布成一個方陣,他們要是步兵的話,每名士兵手上都會一手持盾一手持短劍,前方、左面、右面的士兵将手裏的塔盾平着豎起來,第二順位的士兵将手裏的塔盾高高舉起,一面又一面塔盾互相扣着形成一面盾牆,全部的人在整齊的号子聲中邁步推進。
“與我們的盾陣陣勢并沒有太大的區别。”鬥阿一遍觀察一邊說:“差别是我們的塔盾要比他們大一些,再來是手裏的兵器要比他們長一些。”
漢軍的塔盾比羅馬軍隊的塔盾大,那是身高和體格本身決定的事情。簡單的說,漢軍的塔盾兵基礎身高是一米八,羅馬的士兵身材則普遍在一米六,不一樣的身高哪又能是一樣面積的盾,盾太大矮了真不好提起來。
“你們的盾牌比我們大非常多。”馬庫斯.馬卡當然也知道這一點,用羨慕的語氣說:“你們漢人的先天優勢太強了。”
有相關史料進行記載,羅馬人的平均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比他們命名的一些蠻族要矮上不少,可卻是他們長久吊打那些體格比自己高大的民族。
其實挺簡單的,是羅馬在科技和軍隊制度方面、戰術層次等等全面領先那些蠻族,再來是羅馬周邊真沒草原,基本都是森林和山地居多,蠻族的騎兵優勢很難發揮出來。
“你們的步兵種類非常多,真的太多了。”馬庫斯.馬卡并不覺得自己是在恭維:“也說明你們的将軍都很優秀,能夠指揮種類那麽多那麽雜的部隊進行交戰。”
漢軍的步兵種類還真的蠻多,單純的劍兵、刀兵、弓兵、槍兵、長矛兵、短矛兵、盾兵,配上盾牌就是劍盾兵、刀盾兵、槍盾兵、持盾短矛兵,不同的兵種有各自的優勢,比如地形和戰局需要。
兵種的種類多,布置陣型的時候就需要合理地去安排每一個兵種該待在什麽位置,任何一點調配上的失誤都會使陣型失去原有的作用,擺了陣勢還不如擺。
馬庫斯.馬卡無數次地想過,要是他來指揮漢軍應該是怎麽個指揮法,結果是腦袋裏面想到那麽多的兵種就暈懵,更别提陣型布置和兵力的調配問題。
諸夏長久都有一個奇怪現象,那就是幹什麽事情總是喜歡由困難到容易,比如冶煉技術方面,明明已經發現了鑄造和鍛造兩種方法,可選擇玩的是對當時工藝來說困難一些的鑄造。
在軍事方面,除了諸夏之外的大多數民族,他們講求的是兵種越單調越好,哪怕是必須需要也不能有太多的兵種,用有限的兵種去搭配自己認爲合理的軍隊構造,原因之一就是兵種太雜指揮不過來。
爲什麽諸夏的将軍指揮太雜的兵種沒覺得有什麽,反而是認爲理所當然?還不是他們接觸到軍事的時候就是那麽回事,然後就是有着多數系統化的兵書能夠學習。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諸夏之外的民族是不存在兵書那麽一回事,哪怕是有寫一點軍事相關的東西,也隻能是用手劄這個名字。就拿歐羅巴來說吧,有正兒八經的兵書是到了熱兵器時代,此前基本是至親有了經驗再傳承下去,通常還會隻教給自己的嫡長子(第一順位繼承人)。
世界上當然有天才,不用去系統化的學習就能去辦到什麽事情,可天才之所以是天才,那就是因爲天才的産生率太低。
大多數人還是需要經過學習,并且學習那樣知識之後都不一定能運用,甚至是學了跟沒學不會有什麽區别。
“他們并沒有紙張。”蔡勉極力壓低了聲音:“陛下也嚴禁紙張技術外傳。”
其實沒有紙張沒關系,那并不是限制知識傳播的限制。沒有了紙張還可以有石模和羊皮紙,那也是承載文字的工具,就是制作太麻煩了。
“他們處于最原始階段的封建制度。”王猛說的才是關鍵:“在他們的社會裏,貴族的就是貴族的,不想經過交易置換,隻能以武力強奪。通常不會有人願意将自己掌握的知識進行傳播,若是有人想要分享,得罪的是所有人。”
鬥阿聽懂了,其實就是掌握知識的人限制知識的傳播,主要還是想要形成壟斷,好一直形成有利地位。
王猛隻提到貴族,那是非貴族根本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等于是貴族搶平民哪怕不是合法合理也能迂回操作直至想要的東西拿到手,可一旦平民想要拿點貴族的什麽東西就等于是與所有貴族爲敵。
蔡勉不需要太複雜的思考,直白說:“集體壓制呗!我們也有過這樣的階段。”
在上古先秦時期,掌握知識的貴族也形成了壟斷。其實在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也是這樣的情況,隻是慢慢打開了普通人求學的渠道,可一些人總是能夠掌握着獨家的知識。
必須說的是,願不願意分享是一回事,可要是強制掌握知識的人去分享,那就是搶劫。詭異的是,諸夏很長一段時間裏分(搶)享(劫)文化在輿論中被認爲正确,任何一個無法保護自己知識産權的人都無法幸免,自己的東西被搶了無處伸冤不說,普羅大衆還會拍手稱快。
對于他們來講,羅馬人愛怎麽去展現實力就展示嘛!看來看去,光看見步兵組成陣型,一些器械被忙碌着組裝,暫時真沒有什麽能引起他們的興趣。
在戰争方面,漢軍打了十來年,就算是最少上戰場的王猛,他随同劉彥去燕地戰場也看了許多,有擺陣而戰,有一遭遇就沖上去。單純從場面來講的話,他看隻出動幾千人的羅馬,再看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羅馬的那些敵人,真沒有任何能通到“激烈”兩個字的地方。
任何的一場戰争,過程中會有陣型的布置,然後就是雙方士卒用身體、血性、意志、勇氣展開較量,最終的目标就是殺死敵人自己存活。等待火器出現之後,交戰就會變得更加殘酷和複雜。
“龜甲陣是吧?”鬥阿根本沒掩飾自己的不屑:“要是遇到我們,集中幾門火炮集射一下,得全嗝屁了。”
得了,現在擁有火器的也就漢國獨一家,甚至漢國也僅是少量的火器軍隊,羅馬人要對付的敵人哪來什麽火炮,就是連投石車都沒有。
被羅馬人圍起來的軍隊(?),他們就是一直在喧嘩,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麽實質的動作,有動作也是開始進入防線。
在觀戰的漢人,他們就看到身穿花花綠綠的人不斷奔進壕渠,有點沒搞明白人擠進壕溝是個什麽意思。
“職還以爲那是爲了防止騎兵挖的溝……”鬥阿摸着下巴:“看來不是?”
他們真沒見過羅馬軍團的作戰方式,羅馬式戰争中的騎兵從來都是打雜的,少數能用騎兵一錘定音完成一場戰争的羅馬将領都被驚爲天人,可更多是習慣了讓器械部隊不斷轟,再用步兵紮實推進摘取勝利果實。
現在,羅馬人組裝完成的各種器械已經在攻擊。
羅馬人動用數量最多的是投石車,它們抛出的東西并不是圓滾滾的彈丸,是不知道哪弄來的天然石塊。一部分抛石車是在步兵的掩護下繼續往前推,似乎是到了射程停了下來,撞上了卵石之類的小石塊就發射,有那麽點散布大面積攻擊的意思。
投石車攻擊之後,戰場上就是石塊不斷地砸,羅馬人的攻擊引起了敵人更多的混亂,少不了是被石塊砸中的人死去或受傷,使戰場上充滿了慘叫與哭嚎。
“我們還真沒這麽玩過。”鬥阿說的是抛射卵石,他用望遠鏡看見一個家夥被卵石砸中眼睛,眼球瞬間爆掉,人直挺挺地倒下去,躺在地上不斷地抽搐身體:“我們玩的是鐵砂炮,可比這個猛多了。要是被鐵砂炮命中,近一些直接解體,遠了挨中沒死也不會有蹬腿的力氣,會像蝦米一樣卷起來哀嚎到死。”
馬庫斯.馬卡突然覺得一切作爲沒了什麽意思,他是知道漢國有火炮的羅馬人之一,是沒親眼看過火炮的發射,卻能從一些人的描述知道大概的威力。
出使漢國的奧盧斯.賽克斯圖斯.西塞羅是羅馬人中唯一一個見識過火炮開火的人,也親眼見識到了火炮的威力。他後面一再寫信回國,除了請求不惜一切購置火炮或是獲取技術之外,就是向任何一個羅馬人陳述火炮的可怕,問題是絕大多數的羅馬人哪怕是知道了也根本不相信有那樣的威力,甚至都不相信火炮開火時會有類似響雷的聲音。
不光羅馬人知道了火炮的存在,波斯人也已經知道,兩個國家隻有親眼見識過火炮威力的人才知道火炮作爲武器的恐怖,其餘人要麽是無知無畏,要麽就是壓根不信。他們倒是有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渴望能夠得到火炮,不管是知道威力了的垂涎,還是不相信想要看笑話。
漢國當然想要封鎖火炮的信息,可是已經在戰場上運用過,怎麽可能能封鎖住,就隻是封鎖一些能封鎖的信息,比如青銅炮的制作技術,軍用火藥的配方,等等的一些核心信息。
盡管覺得沒什麽意思或者好看的,處于禮貌王猛等人不可能轉身就走,他們等了許久終于等到羅馬士兵又繼續推進,那是器械已經摧毀了擋路的工事。
“公正而言,能夠動用那麽多的器械的确是當世少有。”鬥阿是有那麽點瞧不起投石車、弩炮之類的玩意,但不會睜眼說瞎話:“當今之世能夠制造器械的民族少之又少,羅馬人是有值得驕傲的地方。”
“類如我們能夠制作,可并不會每個軍都搭配,羅馬的軍團是都有?”蔡勉看到被圍的那批勢力終于出兵要沖鋒:“步騎混雜沖鋒,心可真是大了。”
沒錯啊,被圍的那些人,他們的反擊就是騎兵和步兵混在一起對羅馬軍隊發起了沖鋒,那就出現了既是搞笑又是悲哀的一幕幕,同一陣營的人沒少被自己人的馬撞倒然後馬蹄子踩過去。
“我們怎麽就沒這樣的敵人?”蔡勉有些無語地說:“匈奴、鮮卑、羯人、羌人、氐人……我們面對的對手,就是再蠢也不會讓步騎混在一起沖鋒吧?”
那是東亞從來都是怪物房,産生的文明要是太蠢,絕對活不過第二年,留下的都是有可取之處的文明,又在屢次的互相交鋒中汲取到想要的營養,并不是隻有一方在進步。
剛才離開的馬庫斯.馬卡回來了,與之一同到來的是羅馬護民官馬魯斯.烏壇西斯。
“十分抱歉的說,我們準備的對手似乎太弱了。”馬魯斯.烏壇西斯還真的是一臉的歉意:“沒有讓客人們看到精彩的表演。爲了表示誠意,我會向君士坦丁堡要求舉行盛大的角鬥。”
王猛與蔡勉瞬間對視了一眼,他們知道羅馬人極度狂熱喜歡角鬥這種節目,也知道由君主舉辦的角鬥通常會很盛大,的确是感受到來自羅馬人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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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整天沒電,連請假都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