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是以丁零人爲主,是聯軍之中還有另外一些族群,例如将近一萬的氐族人,還有另外一些中原王朝十分陌生的族裔。
丁零人的主要栖息地被中原王朝稱呼爲漠北,實際上就是後世新西伯利亞和西伯利亞的區域,更有直觀印象一點的就是屬于俄羅斯的亞洲部分。
西高車和東高車的疆域合起來面積非常遼闊,單從國土面積而言比光複了十之八九漢家舊土的新漢國更大,就是西高車和東高車的人口并不是太多,丁零人合起來大概是有個兩三百萬的樣子,問題是并不止有丁零人栖息在那些土地上生活。
草原上要是按照人種的膚色劃分的話,漠北以南的人種膚色主要是以黃種人爲主,漠北以北則是白色人種居多,東高車那邊的白皮膚系人種并不占主流,西高車則是十之八九皆爲白皮膚系人種。
西高車境内自然是以丁零人爲統治階層,不過也存在相當多不屬于丁零人的族裔,他們的名字很多很雜,要是按照羅馬人給予的定義是屬于斯拉夫人,他們則是自稱契骨、昆人、雅庫特人、薩摩耶德人……等等的很多稱呼,還不認爲是同族人,生活習慣以及信仰等等方面存在區别。
就和匈奴人強大的時期一樣,那些生活在西高車境内的族裔是服從于丁零人,平時是按照季節進行進貢,被征召的時候出動戰士服役。
“他們之中……有些人和熊沒太大區别。”李壇說的就是一些丁零人附庸種族的戰士:“個頭至少兩米,身體也是十分健壯,就是身上的毛太多了。”
諸夏那邊其實身材高大又強壯的人并不少,隻是相比起人口總數量會顯得稀缺一些。現如今的漢人平均身高大概是一米七左右,越是北方的人身高越高,越往南身高則是逐漸下降。
根據一些史料記載,商朝時期挑選戰士的硬性規定就是身高一丈,“丈夫”這個詞一開始就不是“老公”的意思,與“英雄”的意思相近。商朝一丈是169.5厘米;周朝的衡量度出現變化,一丈成了231厘米,征兵要求變成要超過八尺,也就是184.8厘米。要這麽看的話,諸夏族裔真不是一個矮小的種族,應該說身材高大是普遍現象。
有一種說法,春秋那會是諸夏這個族裔的一次基因強弱淘汰時期,冷兵器又不講“詭計”,交戰就是兩軍堂堂正正面對面開打,除了依靠裝備之外,本身也要有那個身體素質,隻有優秀的一方才能得到繼續生存的權力,失敗者則被淘汰。
“聽說我們的祖先曾經有一段時期身高一米八才是正常,一米八以下屬于不正常?”李壇用望遠鏡看着另外的一些敵人,那些人站在像熊一般的‘巨人’旁邊顯得無比矮小:“一樣的膚色,五官看着也沒有什麽不一樣。”
丁零人之中當然也有身材高低之分,取平均身高則絕對要比現如今的漢人矮。現在沒人能對同一物種卻有明顯的身材高矮不同有什麽科學的解釋,隻會簡單的認爲可能不是同一個族群。
“我們的祖先平均身高一米八左右,到了我們這一代平均身高下降到一米七……”李壇看着那些身高可能不夠一米五的敵人,用着非常不理解的口氣說:“有一個什麽詞來着?對,就是退化。我們正處于退化階段?”
長久以來,諸夏的平均身高一直高于草原上的遊牧民族,那是飲食習慣和對營養攝取的區别,也就呈現出基因的對比。
像是現在的漢國吸納了太多的歸化胡,其實是拉低了漢人的平均身高。有一種說法就是漢人的平均身高降低是與漢化胡人結合産生後代的結果,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譜。
這一股漢軍一直到抵近聯軍營盤五裏範圍之内都沒有遭遇攔截,倒是一些亂竄的動物給他們造成了麻煩,讓李壇不得不心生疑慮。
前來的漢軍是在距離聯軍營盤五裏的時候停下來駐營,李壇親自帶人遊動着偵查,能夠看到的事項都在顯示一點,敵軍構建起了方位體系想要固防營寨。
“将軍。”楊素指向敵軍營寨,說道:“難以判斷敵軍營寨之内駐紮了多少人。”
這個楊素當然不是那位隋代名将,不過他倒有可能是北宋“楊家将”的祖先,就像秦末的司馬昂那樣,自己可能默默無聞,後代卻不是沒可能出現名人或是皇帝。
聯軍的營盤占據的空間很大,整個看去呈現一種扭曲的形狀,由于沒有高地進行總覽很難看清裏面的分布。
“他們的沉着顯得很反常。”李壇認知中的異族不該是這樣子,尤其是遊牧民族更不應該是有軍隊來攻是這種反應:“你帶人先試探一波。”
楊素應“諾!”拍馬帶着親兵離去。
曆史上有沒有“楊家将”呢?或許是有一名或者多名抗擊異族入侵的楊姓将領,可家喻戶曉的“楊家将”當然是藝術加工的産物。
實際上北宋沒有“楊家将”這麽一個群體,更不會有“天波府”這麽一個逆天的存在。諸夏取名很有講究,雖說老趙家的“虎威”是曆朝曆代皇族中相對弱的一批,可臣子的府邸竟然取名“天波府”就是不被允許的名字。皇帝就是天之子,府邸有個“天”字就是在挑釁,不用等“楊家将”上戰場去陣亡,皇帝就該先收拾了。
要是考究的話,許許多多的“演義”就隻是故事,差别就是偏離史實有多大,要說起來“楊家将”應該是偏離史實最嚴重的作品之一,不光是府邸取了個“天波府”的名字,還有的是“楊家将”的祖先其實是在南北朝階段效力胡虜政權,爲胡虜的統治抛頭顱灑熱血,做出了相當的貢獻。不過,他們的後代的确是幹了不少事,例如在抵禦契丹的入侵上做到了屢戰屢勝。
楊素回到正在構建的軍營點兵,戰鼓與号角的同鳴下,出戰的部隊很快就集結起來。
在漢軍駐營和觀察的同時,聯軍這邊對于到來的漢軍也是正在觀察。
氐族從某些方面來講吸收了不少漢家文化,比如苻健主持聯軍構建營盤的知識就是來自漢字寫的兵書,可惜的是丁零人素質太差勁,再來就是周邊能獲取的資源有限,學到的知識隻是發揮出十分之三四。
此時此刻,苻健就與龍都站在被搭建起來的高台之上,他們沒有望遠鏡這麽一種産物,是用肉眼來關注漢軍的動向,看到漢軍在駐營時候,龍都按耐不住想要派軍去襲擾被苻健勸阻,等有一支漢軍脫離主力開始推進苻健才有新的舉動。
“他們是來試探。”苻健已經發覺丁零人極容易進入暴躁狀态,本來是應該固守營盤就好,卻不得不讓龍都發洩一下:“将軍若要出擊,正是時候。”
龍都的回應是将手裏的馬鞭丢掉,雙手不斷做出振奮舉天的動作,張嘴大吼:“勇士們,殺死漢人的時候到了!”
陣陣的牛皮鼓被調動的厚實聲在聯軍的營地裏傳出,帳篷裏、窩棚裏、露天的所在……不斷有人響應龍都的号召,他們該上馬的騎上馬背,該徒步與人會合的邁動雙腿,場面看着有些亂糟糟。
苻健看丁零人亂糟糟的場面其實非常鄙夷,他到西高車已經将近一年半,充分了解到那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遊牧部族,沒有成熟的軍事制度就别說了,統治階層也沒有明顯的社會制度,制度方面不但不能與中原王朝比,就是比起曾經的曆代草原霸主都不堪。
“他們根本不像一個霸主該有的樣子。”李存孝很努力在掩飾自己的不屑,壓低聲音說:“西邊的丁零人比東邊的丁零人更加不如。”
“他們是兩個部族。”苻健有足夠的資格來做判定:“鮮卑人因爲他們會使用高大的車輪稱呼爲高車人。實際上西邊的丁零人原本是鐵勒人和狄曆人,東邊的丁零人更早是敕勒人,本來就不是同一個族群。”
李存孝是漢人,出身是乞活軍。他的經曆是在李農完蛋之後四處逃竄,後面投奔了苻洪,跟着這一支氐族殘部四處逃竄有些年頭,因爲識字再加上軍事能力不錯,是作爲智囊的角色在服務苻氏一家子。
甭管之前是叫什麽名字,丁零人所栖息的位置離“文明”着實是有些遠,不止是體現在一些制度方面,身着的服侍和使用的武器也能看出那一點。
一眼看去,騎馬的或是徒步的,大多數丁零人手裏真沒有像樣的兵器,手持削尖木槍的人不少,一些則是會綁上鋒利的石頭或骨頭,身材健壯的則是基本會手裏拿着狼牙棒。其實認真地說起來,遊牧民族在缺乏金屬兵器的前提下,狼牙棒對于着甲的對手威脅最大。
氐族在投靠西高車之後不是沒有代價,成爲名義上的附庸不是代價的一部分,是他們從中原攜帶出來的物資有相當一部分落到了丁零人手裏,其中就包括接近五千數量的各種金屬兵器,差不多一百套的鐵甲,隻是那些裝備絕大多數歸于丁零人的可汗用于裝備親軍,隻有少量流落出來給各部落首領。
“我們面對的漢軍不是司馬皇族統治下的晉軍,重新打回中原是遙不可及的夢想了。”李存孝一點都不擔心苻健會發怒,那些也是苻健的老子苻洪說過的話:“漢軍不缺騎兵,他們還有我們根本無法抵抗的武器。”
“火炮,漢人是這麽稱呼的。”苻健眼睛一直注視前方,那裏先湧出去的丁零人騎兵很快就要與漢軍騎兵發生接觸:“慕容鮮卑的慘敗就是火炮造成的,那不是人能依靠血肉之軀抵抗的武器。”
苻健不知道這一次漢軍有沒有攜帶火器過來,反正暫時是沒有聽到屬于火器的轟鳴聲,卻是高度警惕突然炸響的聲音。
“數量龐大的騎兵,再加上人所無法抵抗的武器,我們還有什麽希望?”李存孝也在看前方,對于即将爆發的交戰卻是一點都不感興趣:“公子明知道丁零人不會是漢軍的對手,爲什麽還同意龍都出戰?”
“丁零人對漢軍是有些認知,可他們顯然沒有真正見識過漢軍的厲害。”苻健說的是冉闵一再入侵西高車的事,可冉闵最多也就統率三千左右的騎兵入境,打得都是一些襲擾戰,極少會爆發正面對撼:“丁零人必須了解漢軍的可怕,對我們(氐族)才有好處。”
丁零人騎兵正在吆喝,看模樣是對即将發生的碰撞充滿了期待,随着雙方距離的不斷拉近,一些丁零人已經在做騎射的準備,不過真正進入到距離的時候,他們卻是聽到一陣齊聲的“漢軍威武”戰号,下一刻是密密麻麻的箭矢從漢軍騎兵那邊先射過來。
“漢騎裝備騎弩是标配。”李存孝看着丁零人騎兵的前導部隊成片被射翻,他想到了什麽似得繼續說:“聽說漢家天子吞并了相當多的戰敗者,那些戰敗者願意爲漢家天子而戰?”
“的确是有相當多的草原勇士願意爲漢天子而戰,那些拓跋鮮卑是最熱情高漲的一批。有拓跋鮮卑的例子在前,漢天子根本不會缺少骁騎。”苻健看到的是漢軍騎兵與丁零人騎兵發生碰撞,下一幕卻是漢軍騎兵碾壓式地不斷向前推進,丁零人是成片地落馬被踐踏而過的馬蹄踩成肉泥:“希望龍都親自沖鋒,然後被漢軍幹掉。他一死我們雖然無法獲得這支軍隊的指揮權,可好處依然會有很多。”
戰場之上,雙方雖然都是騎兵,可裝備的優劣呈現出來的卻是一邊倒的情況。那是丁零人的大多數武器根本無法對身穿闆甲的漢軍造成有效傷害,隻有一些手持狼牙棒的丁零人可以将漢軍騎士擊落下馬,漢軍手裏的那些鋒利武器卻是一擊能要了丁零人的小命。
“這裏就是盡可能地拖延。”李存孝看向了東北方向,用着非常不确定的語氣問:“那支偏師就算是繞路成功突襲漢家天子的所在地,也沒可能殺死漢家天子。公子那麽安排有什麽用意?”
苻健稍微愣了愣神,後面笑着反問:“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