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每天閱讀和批閱的公文就有數車之多,每天的睡眠極少有超過三個時辰,真正是爲了治理國家做到了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牛多。他會這樣,勤奮是必然的事情,事實上也能解讀爲希望牢牢将權力抓緊。
君王過度勤奮,衆臣工事實上是很坐蠟。其實君王該做的是總攬全局,什麽樣的人該幹什麽樣的事進行分工,隻需要進行監督也就是了。君王将所有權力一把抓,那麽還要臣工做什麽?也會把自己給活活累死。
曆史上過于勤奮的君王并不少,他們并不貪好美色卻壽命不長,除開一些吃“仙丹”把自己折騰死的之外,大多數是過勞死。
這些勤奮的君王,他們當政時期國家其實也沒有強盛到哪裏去,國家狀況甚至都比不上一些什麽事都丢給臣工的君王。還有因爲過于勤奮,結果把國家給勤奮沒了的君王。所以說對自己的定位理解真的非常重要,知人善用才是爲君之道。
劉彥不敢自認是一個優秀的君王,更不會像野豬皮的那些皇帝那麽無恥和無知。他清楚自己的斤兩,能夠接納建議,還盡力地讓自己的胸懷更大一些,雖不敢說時時刻刻戰戰兢兢,但也深怕行差踏錯。
最無恥的那個野豬皮皇帝,他明明是把自己老子積累下來的積蓄折騰在四處找美色上面,将國家弄得是國庫空虛,朝政也是一團亂麻。可這個野豬皮皇帝還有臉在自己腦袋上扣個“十全十美”的招牌,論不要臉真是古今中外無出左右者。
要論起“千古一帝”,還真的是野豬皮王朝的數量最多,卻基本都是底下的奴才吹捧,偏偏衆多野豬皮皇帝還真的受用,甚至都敢作詩宣稱自己遠超強漢和盛唐。他們似乎也的确有自我吹捧的資格,誰讓不到三十萬的野豬皮就能打下一個接近一億人口的國家,還硬硬地生洗1腦洗出衆多忠心耿耿的奴才,到亡國的時候受到的優待亦是曆朝曆代最好,與那些亡國之後被屠滅的曆朝皇族相比,真的是無比的美滋滋。從中可見野豬皮的洗1腦神功之厲害。
洗1腦是一項很重要并且神聖的技能,劉彥現在就需要它的發揮,要不然想想整個漢國有半數左右都是挂着一層“漢皮”的家夥,那可真的是稍微想想都會覺得打從腳底開始冒涼氣。
論洗1腦神功哪家強,毫無疑問是要找儒家,其中又以魯儒洗1腦神功最強。他們靠的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才被曆代統治者喜愛,講的就是教導人們怎麽忠于統治者,哪怕是統治者要殺着玩,那也是天理倫常。
爲統治着想的話,劉彥理所當然是要重視儒家……或者應該說是偏愛魯儒,畢竟魯儒的那一套言論符合統治者的利益。但是他卻知道魯儒會帶來什麽,不用過多說别的,曆朝曆代的魯儒,大多數表面正人君子,背地卻是男盜女娼。
儒家在先漢被獨尊,可是不管西漢還是東漢,儒家實際上并無法做到“唯我獨尊”的地步。
西漢時期,劉徹獨尊儒家是爲了需要,卻沒有真正重用過任何一個儒生,需要的是儒家的思想,而不是那些儒生。這個從劉徹終其一生沒有追封孔丘(孔子)就能察覺一點端倪。
孔丘是一個很偉大的人物,這一點毋庸置疑。他首次得到追封是在東周的周敬王四十一年(公元前四七九年),由魯哀公追封爲尼父。此後直至西漢的漢平帝在元始元年(恰好是公元一年),時隔四百七九年之後才再得到追封,這一次控制得到的封谥稱号是褒成宣尼公。
漢平帝那一次追封有着非常複雜的曆史背景,這位叫劉衎的漢帝,他的爺爺就是漢元帝劉奭。而漢帝國首次全面委任儒生爲官就是在劉奭當政時期幹的。
劉奭駕崩之後,西漢又曆經漢成帝劉骜和漢哀帝劉欣兩代。在這兩位皇帝當政的數十年間,朝堂之上可謂是暗潮洶湧朝争不斷,核心就是非儒生的官員對儒生的強烈反撲,劉衎後面之所以能以宗室子的身份登基,其實就是儒生的勝利。那麽,劉衎怎麽能不回報儒家呢?
續漢平帝再一次追封孔子,此後的四百九十二年再沒有相同的事情,要到北魏孝文皇帝拓跋元宏這位漢文化的腦殘粉……,就是那個身爲鮮卑人,當着由衆多民族合起來建立的國家的皇帝,卻一心一意要把治下所有民族捏把成爲漢人的那位。就是他在太和十六年(公元四九二年)再次追封孔子,這一次的封谥稱号是文聖尼父。
北魏孝文皇帝拓跋元宏,他肯定不知道自己那麽幹對後世的影響,說的不是自上而下将整個國家漢化,是追封孔子的封谥稱号,可算是直接将孔子封聖,還是文聖。
當然了,因爲劉彥的出現,曆史從公元三四零年就走向了岔道,以後孔子會有什麽待遇……那可真的說不太清楚。
劉彥讨厭的是魯儒,并不是整個儒家。雖然他讨厭魯儒,可是到了需要用到他們的時候還是得用。
“大漢一直在做集村并寨,除偏遠山區之外,大多數的人口是彙集成鎮。”劉彥臉上挂着莫名的微笑,對剛剛過來不久的呂議說:“魯派的儒生一直說寡人不願意用他們,那是一種誤解。寡人先前是找不到方法怎麽用他們,現在就是到了用他們的時候。”
呂議并不知道劉彥剛才與紀昌都說了些什麽,一來就得到這樣的吩咐是有些茫然,趁着劉彥在翻看關于慕容燕國的情報,也就低聲向紀昌讨教。
“人口的增漲問題,王上已經正式同意生育可以得到土地的賞賜。”紀昌覺得這個最爲重要,他們之前就有上表過相關的建議,可是那一次被軍方給攪黃了。他見呂議眼睛眯了一下,兩人在對視中完成互相祝賀,才繼續說:“各地關于文化乃是首要,百姓須知是誰将他們拯救于水火,亦是理應知曉胡人統治之下的悲慘,不求百姓變得知書達理,卻該謹記自己乃是何人。”
可能是紀昌說得太隐晦了一些,導緻呂議一時半會有些理解不過來。
呂議以爲是要展開全民大教育,情不自禁就是蹙起眉頭,心髒也是一揪一揪,覺得那根本就是現如今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現在已經有紙張,是蔡倫搞出的那種,可用于筆墨書寫的宣紙太貴,便宜的黃紙則粗糙不吸墨,導緻的是竹簡還是大行其道,重要且文字多的則是會使用絲綢或是白絹。
西漢末年時期,王莽代漢建立新朝,可是很快舉國陷入戰亂,大批典籍被毀是到什麽程度?是一些典籍需要當時的大儒來補全,導緻的是有個說法,說論語、周易等一些經書根本就不是先秦原著。
東漢末年的中原先是曆經百餘年的諸侯混戰,不知道多少典籍毀于戰火,光是蔡邕被殺破家的時候就有超過兩萬冊典籍被燒,其中孤本不計其數,其餘它處的典籍并不知道蹤影的則就更多。
到司馬一家子篡位建立晉朝,也就是前幾年稍微穩定那麽一絲絲,後面司馬一家不斷搞内亂,又是大批的典籍失蹤或是毀于戰火。在曆經“衣冠南渡”的特殊時期,丢失的典籍也絕對少不到哪去。
漢國草建于微末,建國也才短短的七年,底子之薄純屬正常,内心一直在一陣陣心抽抽的呂議,首先想到的就是清剿各地方的世家豪強弄到了多少典籍,其中又是大體的哪些,國朝有沒有辦法進行大批的印刷,突然間看見紀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言之,何事如此失神?”紀昌是真的好奇,以爲那些魯儒辦不到化胡爲漢,不由皺眉:“若有所需,丞相府必不會推脫。”
呂議立刻就是大喜,一連串的要求提出來,像是典籍歸類以及印刷,又該怎麽将師資鋪開,後面苦着臉說:“哪怕如此,教化依然舉步維艱。再則……恐怕會有強烈反彈。”
“什麽反彈?”劉彥剛看完情報,聽了一個尾巴:“爲活命自稱漢人,若不想成爲一名真正的漢人,寡人不介意再舉屠刀。”
現如今應該是民族概念最爲鮮明的時期,畢竟才剛剛曆經種族仇殺不久,誰是哪個民族絕對都是印象深刻。而深刻的印象,是屍山血海所建立起來的。
劉彥說得非常堅決,是真的不介意舉起屠刀。他異常堅定地有一個慨念,亦是清楚現在的社會和環境需求,講不得什麽多民族大團結,國家隻要有一個民族就夠了。
呂議立刻就是一陣愕然。
現在是什麽年代?是知識被少數人壟斷的時代,家有文化傳承的人隻會傳教于家族子弟,任何有文化的人都不會輕易将知識傳播出去,百姓基本沒有獲取知識的途徑。是從文字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起,一直是到兩宋才算是好一些,但那是經過了多少年?
孔子不論貧富貴賤有教無類地收徒傳播知識,于當時是一種離經叛道的做法,但他打開了一道普通人獲取知識的大門。他之所以成聖,絕不是單純因爲統治者的追封,也不是因爲創建了儒家,是建立在對知識傳播理念的貢獻之上,也是首個身體力行的人。
紀昌也反應過來了,總算是知道呂議将事情理解錯誤,趕緊地進行一番解釋。
“呃……”呂議立刻反應過來,很是爽快地說:“若是如此,好辦。”
漢國一直在集村并寨,打破了一姓爲一村的常态,以血緣成爲一個宗族的社會結構早就被結束,是多個姓氏和來自不同地方的人一塊進行安置,本身地地道道的漢家苗裔就和那些隻有“漢皮”的人是鄰居。
每一個安居點,裏面或多或少是有來自軍方的退伍士兵,他們或是擔任基層官員,或是作爲普通的百姓,在軍隊中培養出了明确的國家與民族概念,要是有需要随時可再征召,是地方上治安的另一層保障。
“有此類人等,再有鄰居時刻監督,諒誰也不敢表面一套暗地裏一套。”呂議是真的信心十足,就差拍着胸膛:“不管是不是假裝,假的裝久了也就成了真的。他們的下一代又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必然是會一個地地道道的漢人。”
劉彥知道就是這個道理,人決定自己是什麽民族并不單純看血脈,除非是膚色與樣貌真的差别太大,要不然覺得自己是什麽民族看得其實是思想。而思想是從生活的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也就是生長的環境,和接觸到信息。
“一位天子、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紀昌說着臉色已經轉爲神聖,就像是在宣誓那樣:“此,便是不滅帝國的基礎。”
劉彥敢發誓,他真的沒有給紀昌灌輸過類似的言論,一聽有點炸毛,随後卻是嘴角一勾呈現笑臉。
“就該是這樣。”呂議像是接觸洗1腦上瘾了,就順着話說:“想要辦到那些,教化乃是首重。”
呂議是九卿之一的典客,責任之一就是負責教化,漢國常年偏重征戰,國家文風可以說是幾近于無。
要說征戰吧,典客也有負責外交,問題是漢國的軍事實力太強,君王也不喜歡搞那些虛頭巴腦的事,結果是根本沒有伐交那麽回事,搞得鴻儒館隻能在欺負那些藩屬國的時候才能找到一絲存在感。
“王上,世家乃是毒瘤,殺戮手段隻能一時,或許培養更多的讀書人可以打破這一桎皓。”呂議看到劉彥一愣之後的若有所思,添柴加火地說:“不求成一日之功,可徐徐鋪開,緩緩圖之。再則,王上不是有說過嘛,開民智爲強國之根本。”
劉彥才沒有說過那樣的話,他是說不能将民衆當成豬啊、羊啊、牛啊、馬啊……反正就是沒智慧的動物來牧養,舉國都是愚民的國家真心可悲、可歎、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