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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長江沿線可不都是什麽如履平地的地形,實際上長江兩岸的山地居多,行船之時向左右兩岸看去看到陡峭岩壁算是一大特點。
神州大地本就是多山區域,平原實際上隻是占了少數,尤其大多是集中在黃河流域一代。要說多山,長江以南幾乎遍處是山,想要建設道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長達一千多年的開發中困難程度可想而知。
恰是因爲長江沿岸多山,想要長驅直入可不是那麽容易,能夠依山建立關隘的地點也就多,很多時候在某處山隘磊上牆壁就能成爲一個關口,再來到某個坡上設立營寨就能居高臨下占據絕對優勢。
且不談桓溫是不是有在東晉小~朝~廷當過官,以他曾經是桓氏一族族長的身份要遊山玩水又誰能攔住。這樣一來要說不清楚山川地勢那絕對是假的,東晉小~朝~廷想要起到什麽隐蔽作用基本上是做夢,能瞞的也就是兵力的布置。
王述沒有想帶桓溫前往建康的想法,任是誰都沒有類似的考慮,桓溫無論是純粹的想要會友,或是來充當說客,選個不重要的地方大家聚聚也就是了。
“這麽大的土木工程,怕是沿岸的工事不止二十裏縱深。”桓溫被帶到了一處山上涼亭,舉目看去視野很廣,來時甚至是穿越晉軍的防線,就是縱深比較短。他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意思:“遇到狹隘面就有關卡,一副大敵将至的模樣,有必要嗎?”
誰都是打着哈哈就将這個話題帶過去,他們迫切想要知道桓溫究竟是來幹什麽,要說桓溫隻是想要衣錦還鄉純粹是說笑,桓溫的家現在是在臨淄,按照世家的通俗價值觀,既然分家那麽東晉小~朝~廷這邊的桓氏一族就沒桓溫的什麽事,亦不能算是桓溫的家了。
世家可是很有節操的,至少表面上就是這樣。兩面三刀的事情除非是關乎到家族興亡,要不裏應外合的事情絕對不會幹,要說桓溫與東晉小~朝~廷這邊的桓氏一族有聯系那是心照不宣,可要說桓溫想要借助什麽力量則都知道是扯淡。
這一次桓溫回到長江以南,分家後桓雲爲族長的桓氏一族就沒有什麽表示。實際上桓溫也沒有寫信回去,分家後的兩個桓氏堪比陌生人。
謝尚一直都是沉着臉,人活着都是在演,都有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
演可不一定就是假,是對身份和立場的選擇,就如同謝安選擇扮演漢國的能臣或是忠臣,謝尚也能扮演東晉小~朝~廷的能臣和忠臣啊。
說白了,謝尚在這裏的意思很明顯,也是衆多世家一緻的選擇,讓謝尚在場就是表達“得,咱們說什麽做什麽,大家都盯着”,那就成了桓溫被擺在明處,有什麽話說個通透,先不管司馬皇室怎麽樣,門閥與世家的長江以南利益不能受損。
剛來的桓溫怎麽會立刻說出來意,他還得等事件繼續發酵,越多人知道他來了越好,最好是鬧得整個長江以南都知道。
既然是要拖時間,當前就有由頭,虛情假意地招待與被招待之後,桓溫沒半點客氣說要前去建康見病重的庾冰。
“溫與庾公乃是舊友,就是知道病重才抛下政務前來。”桓溫一點都不在意他人什麽臉色,感懷地說:“想必庾公也是想要再見到溫的。”
心野和臉皮厚的桓溫也不是第一天被人知道是這樣子,衆人抽搐着臉頰,有的甚至是直接掩面。
“人可以到建康,甲士、武士、随從卻是要留下。”謝尚瞪着桓溫,說道:“車馬什麽的,由這邊安排便是。”
桓溫先是“呀哈!”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說:“原來是謝司空當面,本卿卻是有禮了。”
司空就是東晉小~朝~廷百官之首了,等于就是國家的管家,而謝尚并不是,甚至管轄地都不在這裏,是在曆陽。
不等謝尚開口說什麽,桓溫一陣“哈哈哈”大笑,豪邁地說:“别來那麽多虛的,要麽就大家禮尚往來,要麽就讓某轉身就走。”
所謂的禮尚往來的事實就擺在那裏。東晉小~朝~廷這邊的人不止一次去漢國,不管是誰去了沒見漢國那邊限制誰帶多少人,最誇張就屬那次東晉的人去泰山參觀劉彥祭拜炎黃廟,當時去的世家子太多,随行的武裝與随從達到六千餘人之數。
再來是,随着漢國與晉國隻隔開一條長江,漢國這邊倒是沒有多少人到晉國境内,晉國這邊前往漢境的曆來就不少,就是發生了南陽郡被漢軍攻占的事,也阻止不了晉國這邊的士子奔赴漢境,而這個恰恰就是東晉小~朝~廷所想要阻止又阻止不了的。
長江以南這邊是按照血統來安置官職,投胎技術好的人沒本事也能當官,投胎不好的有本事卻難以當官。寒門在東晉小~朝~廷治下出頭的方法不算多,給誰當部曲是一個,也是被選擇最多的途徑。不想當部曲,那就隻能是名動天下,可名頭一般都是互相吹捧出來,也就是所謂的造勢,并不顯得簡單。
桓溫可是說做就做,絲毫沒有半點客氣甩袖走人。
謝尚有些懵了,他是扮演東晉小~朝~廷的忠臣,可不是要當什麽莫名其妙的壞人,所作所爲就是在拿捏,大家都是世家子不是該談談條件,互相之間妥協那麽一下下嗎?等待談妥了再來一個相談甚歡,該盡情誼的也繼續,他知道桓溫這個人操蛋,但怎麽比以前更加操蛋了。
桓溫想走可不是在演戲啊,他是真的要直接走人。隻不過要回的不是長江北岸,是下山之後直接上了馬,擺手就吼:“往西南,直接去建康,看看誰阻擾于吾!”
追下山來的人還在納悶,卻是看到桓溫馬鞭抽了一馬屁股,率先竄出去,後面跟着的甲士和武士第二波跟上,最後面是侍從以及車輛。
“如此專橫跋扈。”謝尚看上去并不氣惱,就是一臉的哭笑不得,對王述說:“就這麽讓他橫沖直撞?”
王述在笑,說道:“元子演得有些過了。”
其實都在笑,他們之前還猜測漢軍會不會南下,桓溫來了又表現得這麽跋扈,恰恰是說漢軍不會南下。
東晉小~朝~廷因爲庾冰病入膏肓恐怕會發生内亂,這麽個當口怎麽都不可能用兵,漢國擔憂東晉小~朝~廷北上搗亂,東晉小~朝~廷還怕漢軍南下呢。
桓溫其實也沒有竄出去多遠,走大道向西南估計也就兩裏不到就被攔了下來,擋住去路的是以前他在長江以南時沒有的關卡。
關卡是依山而建,就那麽在兩處山地中間的過道上用夯土弄起來,高度看着該有兩丈左右,長度僅僅是百米不到,卻是不知道寬度怎麽樣。
險山峻嶺是關隘,矮山過道是關卡。前者一般是沒有繞路的餘地,哪怕是繞路都會異常危險,可能一萬人繞路能成功的不足三成,是以爲兵家必争之地。後者之所以隻是關卡,那是因爲山并不險峻,費點功夫翻越也就是了,隻能起到攔阻作用,卻不是什麽必争之地。
面對關卡桓溫當然不可能揮兵攻占,他依借地形的了解也不騎馬直接徒步爬山,翻過山地還停了下來等待王述和謝尚等人追上來,老神在在地問:“某的馬呢?”
謝尚繼續扮演自己的角色,冷哼一聲根本不搭理桓溫。
王述卻是揶揄道:“元子,此處離建康也就百來裏,多爬幾處山也就到了。”
桓溫就是一陣“哈哈”大笑,笑夠了還真的邁步就走,全然就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樣。
“莫再玩鬧了。”王述哪能真的讓桓溫徒步,邀請上馬車,等待桓溫坐穩了才問:“元子究竟是在玩哪一出?”
“說什麽相助啊,單爲晉國牟利啊,肯定是假的。”桓溫比劃着要水喝,牛飲了一番一抹嘴:“兩國各取其利,如何?”
謝尚立刻就看向桓溫,他卻沒有開口。
“上策伐交,下策伐兵。”桓溫一臉的正經,說道:“某也不講虛言,漢晉必有生死之戰,可現在晉進不得,漢退不得。”
談正經事了,世家子的素養還是能保證正襟危坐地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漢與石碣、鮮卑開啓大戰,可在長江依然有大艦隊,晉軍敢上北岸有姚弋仲前車之鑒。”桓溫大咧咧地笑了笑才繼續說:“再則,看模樣你們無法北上。不光是内亂将起,還看你們耗費民力物力搞的什麽數十裏縱深防禦,肯定還是偏安心理較重。”
要是不了解長江以南實情的人,謝尚或是王述有的是話來反駁,偏偏桓溫就是一個了解實情的人,不但桓溫是這樣的人,抛開立場不談他們其實是同類人,既全是世家出身,而世家一直都是有最大的共同利益。
王述大手一揮,說:“還有什麽,元子一概講來。”
桓溫卻是拿捏了,扯了扯嘴角,回了句:“且待某見上庾公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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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會晚一些了。另外最近有些懵,原本是欠八章,宅神書蟲萬賞再加一章,那就是九章。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