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期是三路,後面幹脆完全散開,近乎将南岸到濟水之邊搜查個底朝天,要是漢軍有伏兵也隻能是藏在地底了。”
“唔……”
姚弋仲剛才好像要抓住什麽關鍵,思緒飄了一下,恍惚了那麽一下下,竟然……是想不起來是什麽。
是濟水,也就是他們即将踏入的地方是黃河與濟水中間的狹隘百裏空間,要是有地圖攤開一看,絕對是看一眼就能分明。
黃河與濟水的中間真的就是寬度很狹隘的空間,要說長度倒是超過六百裏,可要命的地方就在于寬度太窄小!
漢軍能夠藏在地底嗎?不是沒有可能性,但哪怕是藏,能藏的數量也絕對有限,數量少了又有個什麽用。
其實黃河與濟水中間還有一條水系,那就是從渤海貫穿整個青州進入到冀州,逼近到司州,綿長數百裏的漯水。
漯水與濟水的長度有得一拼,但是漯水的河面寬度卻是要少得多,再來是能夠直接驅馬渡過河床的地段也多。因此而言,劉彥那一邊不是太将漯水當回事,連帶姚弋仲也是沒有從漯水聯想到地形上很合适被從水道切斷。
事實上,姚弋仲也不是沒有想過黃河會被切斷,但他不是花了兩三個月做準備,用木頭等雜物堵住了黃河嗎?按照他想來,漢軍原先并沒有船艦在黃河水道之内,漢軍的船艦基本是從大海進行調動,那隻要堵住黃河的出海口附近就沒有問題。
什麽?姚弋仲沒有想過劉彥會在黃河水道大肆建造艦船之類?姚弋仲是正常人,以正常人角度而言,誰能夠花半年不到的時間建造多少船艦,就是劉彥真能造出來數量也會有限,那麽石碣趙軍在黃河沿岸近千的船艦還擺不平?
确認黃河南岸到濟水邊上沒有漢軍的伏兵,甚至是原先的三千漢軍在姚弋仲增兵之後主動撤退,新一波的羌族軍隊再次渡過黃河,數量是七萬。
先是五萬,中間三萬,後面又是七萬,那就是有十五萬的羌族部隊渡過黃河,确認這一點的劉彥心下大定。
姚弋仲帶來了接近四十萬人,可真正能夠用于作戰的人數絕對沒有那麽多,已經有五萬羌族部隊出現在東平郡那邊,又有十五萬渡過黃河,可以想象留在黃河北岸的都是什麽貨色。
這一天,将軍隊移動到曆城的劉彥,他帶人上了瞭望塔,看向了濟水北邊,遠遠看去其實也看不到太多的東西。
“從豫州戰場調動的部隊到哪了?”
“回君上,最快的已經進入東平郡地界,最慢的是在魯郡地界。”
比較詭異的是,所謂行軍最快的部隊是乘坐船隻東歸的步軍,反而是騎兵走陸路被落在了後面。
中原的水系并不少,最大的水道當然是黃河,黃河周邊還有數量衆多的分流,大部分能夠承載舟船,要是善加利用絕對便利行軍。
利用水系行軍對華夏文明的軍隊并不是什麽稀奇事,尤其是在春秋戰國被利用最多,曾經的齊軍就是直接乘船經由黃河抵達韓國,甚至都能直接用舟船将辎重運到函谷關之外。倒是在後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除開西漢孝武皇帝還有利用過黃河,由此特别設立一個樓船将軍,但是其後的華夏文明軍隊則好像忘了黃河也是能夠舟船行軍和運輸辎重。
好吧,其實是黃河一再改道,屢次改道之後某些地段變得異常兇險。
就目前而言,黃河的位置和後世天朝也是不一樣,不但是整條河道不一樣,出海口也是不一樣,最爲離譜的是連海岸線也不一樣。
現在的海岸線與一千七百年之後的海岸線存在巨大區别,首先就是少了一大片的土地,那也是因爲黃河沒有把衆多泥沙“推”出去的原因,一千一百多年之後的黃河出海口可是比現在往大海多移動了一百多裏!
劉彥滿意地點頭:“第一批部隊,兩萬步軍會先返回,那麽……”,他看向了紀昌。
“我們之前已經将必要的橋梁進行架設,需要随時能夠進行連接。”紀昌說的是濟水,他又說:“其實我們近期就該将部隊投入。”
看着姚弋仲是一個謹慎而又多疑的人,漢軍給予的疑點已經夠多,要是羌族大軍有十五萬渡河,可漢軍這邊依然沒有什麽大動作,難保姚弋仲不會有什麽其餘舉動,其中就包括撤回黃河北岸。
劉彥不是什麽怕事的人,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随着羌族大軍後續部隊的大舉再次渡河,劉彥再次移動行轅,漢軍渡過濟水,包括劉彥在内的三萬漢軍直接開進漯陰。
漯陰是一個有曆史的地方,西漢孝武皇帝時期的冠軍侯霍去病逼降渾邪王,後面渾邪王就是被劉徹封爲漯陰侯。三國時期的曹魏将齊河東北部劃歸漯陰縣,直到西晉仍隸屬濟南郡,現在漯陰卻是已經被廢置。
其實漯陰被廢置隻是石碣統治下中原的一部分縮影,畢竟胡人可是要将中原變成牧場,廢棄的城池不知凡幾,連帶一些有名的大城也變成了鬼蜮一般的廢墟。要是曆史沒有改變的話,這一情況到後面還會持續,需要到北魏期間才相對改善,到了隋唐才算是得到恢複。
劉彥率軍前往漯陰對于姚弋仲來說是一個強心劑,姚弋仲對于大舉渡過黃河之後依然沒有出現漢軍其實是一種焦慮心理,并且是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疑神疑鬼的狀态。
“多少?”姚弋仲突然瞪大了眼睛:“才三萬?”
渡過黃河的羌族大軍有多少?不計算戰力已經達到三十餘萬,那是遍處方圓數十裏的一種安置情況,要算上必須的放牧等等情況散出去可有近百裏的方圓。
事實情況是,姚弋仲渡過黃河之後沒有遭遇漢軍,疑神疑鬼之下對于渡過濟水存在很大的遲疑感。他不止一次生出過返回黃河北岸的心思,就在即将拿定主意的時候,來自襄國的命令前腳剛到,後一腳是劉彥親率漢軍到了漯陰。
劉彥率領的漢軍的确才三萬,其中隻有近萬的騎兵,餘下皆爲步軍。另外是濟水之上已經出現漢軍船艦的身影,數量似乎還比較可觀?
既然是劉彥率軍到了,濟水之上也出現了漢軍的船艦,那麽姚弋仲就該知道戰争的序幕正式拉開。
讓姚弋仲詫異的是,劉彥雖然調動了大批船艦進入濟水但隻待了三萬陸軍步騎,他就不得不問:“有發現後續開來的漢軍嗎?”
目前沒人能夠回答姚弋仲,他會在三天之後得到孫伏都傳遞而來的消息,那是孫伏都發現有漢軍船隊途徑東平郡的濟水河段,規模上還顯得無比龐大。
到了孫伏都的情報送來的這個時候,姚弋仲已經帶着大軍來到漯陰的西北方向安營紮寨,雙方的騎兵甚至已經打了數場,甚至羌族大軍都有嘗試過進攻漢軍營寨,隻不過羌族軍隊在交戰中不管是騎兵對戰或是攻擊營寨都沒有讨到什麽便宜。
兩軍建立的營寨是相隔十裏左右的遙遙對峙,中間留下的空間當然是交戰場地。要是從高空看去,可以看出兵力處于絕對優勢的羌族大軍,他們的營寨比漢軍這邊龐大足有二十倍以上。姚弋仲設立羌族大軍營寨的時候還考慮更多,是呈現出一種偃月的布局,近乎是将看去很小的漢軍營區給半包圍了起來。
雙方各自紮營,他們從對上的那一刻起交戰就沒有停止,比如現在。
劉彥喜歡登高望遠,每到一處必然是會在中軍區域建造足夠高的瞭望台,他現在就與一衆部下處于高處觀看羌族大軍的再一次進攻。
羌族那邊沒有統一制服,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就是五顔六色,其中大部分是身穿羊皮襖,按照桑虞的話就是胡人這麽熱的天能穿厚厚的羊皮襖也是拼了。
羊皮襖一直是被胡人作爲一層盔甲,的确也是能夠起到一定程度的防箭作用,就是溫度大約三十度還能忍受得有很了不起的忍耐力。
這個時候,桑虞是手持單筒望遠鏡在看進攻的部隊,時不時還會評價上一句,比如現在就在說:“依然是雜胡與晉人的數量最多。”
僅僅是六天,姚弋仲每天都會派出部隊進攻,每個夜晚也會進行騷擾,擺明就是欺負漢軍兵少。
有望遠鏡的存在可以将前面發生什麽事盡收眼底,要是有足夠的樂趣甚至能夠捕捉被射出去的箭矢跟随移動。
城寨之外是敵軍在進攻,城寨之内的前方是必要的近戰部隊,後面則是梯次分明的弓弩手,再往後則就是車弩、床弩、抛石車之類的器械部隊。
要是觀察過去,以各種兵器的射程爲界,外面根本就是一層又一層新鮮程度不一樣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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