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強漢再起,胡人别說占據中原,能夠像曾經的匈奴那樣遠遁數千裏都是幸運,後面跑到西域以西的匈奴人不還是被追殺嗎?才有那一句“明犯強漢,雖遠必誅”。
瞧瞧,那就是強漢,說一定要弄死誰就會弄死誰,就是追上個數千裏都要弄死誰。要是身在這樣的族群當然會感覺驕傲,可是與之爲敵就會顯得極度痛苦。
胡人絕對不會願意再出現強漢的那種國家,哪怕是類似都不會接受。那是因爲胡人已經品嘗到占據中原的甘美,别說是再去苦寒之地或荒蕪之地過日子,想一想無法在肆意欺淩某個下等族群就會渾身不得勁。
對于司馬皇室來說就顯得更嚴重了,他們雖然丢掉了傳國玉玺(舉世皆知),甚至是連引自炎黃廟的香火都斷掉(隐秘),可一直以來還是自認爲正朔,乃至于是一些胡人也承認其正朔身份。
正朔是什麽?就是名望和底蘊,哪怕是一個破落戶了,但有正朔的身份至少還有光鮮的外衣,要是失去了正朔的身份可就連光鮮外衣都沒有了。
“是嗎?”劉彥已經知道了泰山郡初戰的結果,還知道紀昌幹了件可以造成轟動的事:“放火燒山……”
怎麽評價呢?軍事上爲了達到什麽目标,去使用什麽手段都屬于正常。紀昌發回的文書說得比較明白,經過姚家兄弟的肆虐,再有後面斐燕叛軍的刮地皮,最後是鄧恒率軍與漢部一戰,那片山區本來就沒有什麽人,長久的兵荒馬亂該搬早就搬走,沒搬走也是站在石碣趙國的人,燒死就燒死了,不會存在多少無辜之人。
是的,鄧恒有思念強漢的心思,但是他認爲劉彥不會成事,拒絕了投降。
蘇定也許是與鄧恒談得來,告之了會放火燒山的事情,最後鄧恒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在蘇定離去之後下令軍中的晉人發動進攻。
進攻的晉人當然不會有多強的力度,甚至是上演了一出看去令人目瞪口呆的戲碼,将近三千歸屬石碣趙國的晉人士兵在蘇定單人匹馬的勸降下,竟然……投降了!
劉彥記得這個人,三十來歲的樣子還沒有娶妻,今次是少數幾個拖家帶口直接過來投奔的文士。他繼續往下看戰報。
鄧恒死了,他知道了漢軍要燒山,先幹了一件誰都看不懂的事情,就是派出那批晉人進攻然後大批被俘,後面根本就沒有突圍的意思,帶着大軍待在山區,紀昌放火燒山的時候,與大部分石碣趙軍一塊被燒死了。
泰山郡初戰爆發得突兀,結束也是異常之快,但那隻是初戰,接下來還會有不止一次的戰事會爆發。
紀昌放火燒山,說是計算了天時,不是出于他的算計,是從長江以來來投一個叫羊敦的文士測出未來天氣。
放火燒山之後的第三天,大概就是火勢将要蔓延開的時候,竟然還真的下雨了!
劉彥對那個叫羊敦的人很感興趣,沒有科技的情況下能夠觀察出未來天氣,那絕對是一個人才。
最爲令人佩服的是什麽?是羊敦不是泰山郡人,他是自己的觀察與當地人的一些兒佐證,就能斷定未來多少天的範圍内會下雨。
劉彥并不是那麽了解羊祜是誰:
羊祜是蔡貞姬的兒子,蔡貞姬是蔡文姬的妹妹。
劉彥一查還真的是有查出一些什麽來,連蔡貞姬是與人私奔,以年幼之身嫁給喪妻中年人羊衜都被翻出來。
“長子早夭?幼子羊祜官至太傅。”劉彥一查不要緊,他原以爲蔡貞姬就隻是蔡邕之女,蔡文姬之妹,沒想到認真追尋起來蔡貞姬自己的地位竟然是比自己的父親和姐姐要高得多。他略略有些懵:“羊徽瑜是司馬師的第三任妻子?被追谥景獻皇後?”
話說,什麽情況啊!羊敦哪怕是羊祜的庶子,也不該是混得那麽差。
劉彥後面了解到另有隐情,羊祜實際上沒有子嗣,是同父異母兄長羊發那裏過續,但被晉武帝命令繼嗣的羊伊其實沒有從命,原因是在羊祜死了之後羊伊并沒有服喪。
一片亂七八糟的關系看下來,看得劉彥有些頭大,總彙下來的資料是,羊敦是庶出沒有錯,并且是與娶了司馬紹(晉明帝)的女兒(南郡悼公主)的羊贲同輩。另外,要算起來羊敦的祖籍還真的是在泰山郡,可是自衣冠南渡之後,他家早搬了。
這一次從東晉小~朝~廷那邊過來投效的人并不少,總體來說羊敦該是身份最顯赫的一個,其餘皆是出于寒門。這些人有的随軍,有的是被安排到地方作爲佐官。
漢部着重發展長廣郡與東牟郡,實際上一沒有多少個縣。那些縣基本上是由原先投靠的一些家族族長來充當縣令或是縣長,甚至是縣丞、六曹等等職位也大多是由一些族長擔任,僅有一些關于到兵權的位置由軍中退役的人承擔。
一個勢力不能隻重視軍事,地方治理肯定也要重視,問題是劉彥可變不出文人,想要自己培養也沒有足夠的時間,那隻能是選用有文化的各家族成員。
大量任用各家族的成員必然會有隐患,但那是極度沒有辦法的事情。再則,知識傳播不廣的年代裏,識字的人還真的大多是出于一些家族,基本是從上古先秦就是這般模樣,劉彥要是不想找有家族牽絆的人,可以非常負責任的說,壓根就不存在即是有文化又是不屬于某個家族的人。
知道爲什麽嗎?想要獲取知識等于是無法參與生産,沒有一定的财帛底蘊哪個家庭養得起一個光讀書不事生産的閑人。
想要打破家族傳承的優勢,除開是大舉置辦教育之外,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解放勞力,要不哪怕是官方置辦教育,受到實惠的依然是那些家族,農夫還真就養不起脫産者。
在一些年代裏,擺脫了家族、世家、門閥就等于無法支撐起一個行政體系,因爲所有識字者基本都屬于某個家族,不是世家就是門閥,至不濟也是寒門。
事實上更多的時候,不管是稱呼爲黔首、百姓、子民、天下人、還是什麽,總之絕不是将所有人都給算進去,僅僅就是到了寒門這一階級。那麽史書上常見的“爲了天下蒼生”之類的話,很抱歉的說,隻是代表一些特定階層,能夠左右天下大事的階層,并不是包含所有人。
對于漢部來講,現在最關鍵的并不是行政體系的充實和完整性,是怎麽來應對接下來的局勢。
亮出漢旗可以激發軍隊的軍心士氣,亦是能夠讓漢部的部衆産生歸屬感和凝聚力,吸引更多的晉人前來投靠,好處大概就是這些。
凡事都有兩面性,例如有生就會有死。亮出漢旗會有壞處,可能一時半會還遠不到舉世皆敵的地步,但肯定會讓石虎瘋狂想要剿滅。
“我們是漢部,亮出的旗号當然是漢,不然是什麽?”蔡優說話的對象叫宮澤。他一臉的嘻嘻哈哈,說道:“難道名号是‘部’?”
宮澤就是那個傳聞中乃宮陶先生的弟弟,還是什麽的人。然而宮澤不是宮陶的弟弟,“宮”隻是一個代号,可以視爲一種暗探、暗奸,或者什麽的,反正就是諸如此類見不光的人物。
“明人不說暗話,如果漢部不撤掉漢旗,在下此次前來就不是商談給予什麽援助,該是代天讨逆。”宮澤看去四十來歲,比之宮陶的文質彬彬,他顯得剽悍一些:“劉使君還是劉使君,或是變成了漢王?”
蔡優本來還能嘻嘻哈哈,霎時卻站起來手按劍柄,一臉的寒霜:“别給臉不要臉,我家君上愛亮什麽旗号便是什麽旗号。”,盯着一臉怒視自己的宮澤,怒道:“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對,就是關你屁事!”
“這麽說……”宮澤冷笑了一小會,說道:“是不撤旗?”
蔡優的回應是一聲冷哼。
宮澤站立起來,一甩長袖:“那告辭!”
“别啊!”蔡優呼喝住宮澤,讓宮澤一愣之後露出嘲弄的表情。他卻是笑嘻嘻地說:“侮辱我家君上,怎麽可能就這麽一走了之呢?”
已經有武士進屋,成爲包圍的隊形圍上宮澤。
“兩國交戰……”宮澤話說到一半,換成了怒喝:“爾敢!”
“兩國個什麽玩意,我們還沒有立國。”蔡優雖然在笑,可是眼眸裏的憂慮難以隐藏。他揮了揮手,吩咐武士:“關押起來,若是大鬧,就揍!”
武士當然是應“諾!”,随後退下。
蔡優真心看不起司馬皇室和長江以南的那些世家、門閥,分明是得知漢部亮旗漢旗,知曉無論怎麽樣石碣趙國都不會放任:(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