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紀昌被擄來之後,他一開始就是想活命。後面他看了劉彥對晉人的态度,亦是發現漢部的發展潛力,是真不想這麽一個能夠善待晉人的勢力就那麽因爲首領的莽撞而消失。
櫃縣不大,能夠稱得上家族的不多,西骞家族不是什麽大家族,阖族不過四十多号人,有部下近二百餘。他們的家主叫西骞柏遼,是一個看上去起碼五十歲的老頭子,不過卻是顯得相對健壯。
紀昌來櫃縣,不拜訪許家純屬故意,他就是給許家制造精神壓力來的,然後用最簡單的方式達到想要的結果。
“沒有問題,隻要劉領主沒有滅亡,我們家可以爲之效力。”西骞柏遼其實沒有五十多歲,看着像老頭,實際年齡是三十四。他抖動着自己的大胡子:“難得我們族裏出現了一個英雄,還是一個有奮搏精神的英雄,絕對配合沒二話。”
紀昌一直含笑,他來見西骞柏遼,奉上兵器二十把,上好紮甲一套,幾乎沒有費太大功夫就争取到了西骞柏遼的支持。卻不知道是看在兵器和甲胄的份上,又或者是真認爲與劉彥同爲匈奴?
劉彥當然不是匈奴人啊!可是漢部自己的人不清楚,也沒有人敢去問。外面的人就更沒有機會去問,劉彥自己又從來都沒有否認過不是匈奴人,結果也就是這樣了呗。
很現實的事情,劉彥在沒有真正壯大起來之前,他根本不會去公證自己的身份,借匈奴人的身份來發展,和喊出恢複漢人的榮光,真的會是不同的遭遇。
“隻是……”西骞柏遼收斂了一下笑容,說道:“西骞家人丁稀薄,恐怕是無法效力了。”
“無妨,我主部族武裝精銳。”紀昌一副滿滿的自信,甚至是露出了強者才會有的倨傲:“這點長廣郡無人不知。”
西骞柏遼本以爲是要在出兵問題上扯皮,肚子裏不知道裝了多少托詞,還準備讨價還價,沒想是這個結果。他愣了幾秒,點頭笑着說:“确實!真不知道是哪個大部落的後裔,竟然有那麽多的精銳?”
紀昌笑吟吟地看着西骞柏遼才沒有回答的欲望,其實他想回答也不知道哇!然後,他站起來作勢要告辭。
“等等……”西骞柏遼有些遲疑:“先生且先坐會?”
紀昌當然是推辭,隻說還有好幾家需要前去拜訪和洽談。
西骞柏遼拍了幾下手掌,早先退下的舞姬又出來,說道:“先生再欣賞一會歌舞。”,不給拒絕的機會,快步走了。
舞姬并不是多麽上等貨色,但是能夠養舞姬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這也說明胡人開始向漢文化妥協,畢竟此前胡人可沒有養舞姬的習慣,是從晉人那裏學來。
沒有多久,西骞柏遼帶着一個年輕一些的青年人過來,徑直介紹:“這是我的長子西骞建同。有必要的話,他會帶上二十名好手爲劉領主效命。”
紀昌與西骞建同見禮,又是一副沒怎麽重視的模樣,聽到西骞柏遼會讓兒子跟随自己,才算是笑得開朗了一些。
接下來,紀昌又是走訪了幾個家族,他做出的聲勢很大,像極是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代表劉彥過來籠絡或是聯系。
許家自然是知道紀昌來了,兩叔侄有派人暗中跟窺探,但一時間沒有琢磨透劉彥到底是想搞什麽。
按照許鎮的理解,劉彥可以蠢,但手下總該是會有聰明人,劉彥要做一些明顯是會引來惡劣後果的事情,那些聰明人難道就眼睜睜地看着?
許冥卻認爲,劉彥可以将部落發展起來不會是蠢人,不過是在試探許家的态度。而許家已經明确表态了,那樣一來不管劉彥想做什麽,許家的利益總不會蒙受損失。
此時此刻的櫃縣縣長卻是有那麽點心急如焚,仲孫鴻真就是縣長的名字,他老早就想卷包袱跑了,隻是許冥一再信誓旦旦說劉彥不會對櫃縣怎麽樣,帶着一種僥幸的心理才留下。
“還說許家沒有與劉彥勾結!”仲孫鴻真很是盛怒的模樣:“分明就是想拖住我,讓老子給宰了!”
羯族啊……被匈奴人帶進中原的時候還是奴才,翻身也就是那麽幾年的事情。他們對治理國家其實并不拿手,要不也不會治理成現在這幅鬼模樣。
仲孫鴻真平時隻敢幾件事,爲朝廷收集賦稅,交給郡首府,然後就是吃喝拉撒睡。說起來,他算是比較不會搞事的一地主官了。
“什、什……麽!?”仲孫鴻真被吓到了:“姓劉的,派人來拜訪我!??”
紀昌還真的就是明晃晃地來拜訪仲孫鴻真,他是帶着那些投靠家族的人過來。
仲孫鴻真的第一個想法是,劉彥已經成功收買了大部分人,明晃晃過來是要搞事,下意識就想要溜。沒等他做出什麽反應,門口已經出現了一大票人。
“縣長安好。”紀昌還是顯得比較平和,甚至是臉上帶着笑眯眯的表情。
後面的人陸續行禮,就是動作不齊,表情什麽的也比較怪異。
“你們……”仲孫鴻真扯着難看的笑容,眼睛在四處亂飄:“是來……做什麽的?”,他其實是在心裏破罵,守門的是不是全死光了,怎麽那麽容易被闖進來。
“爲送禮而來。”紀昌向左右看了看。
一個看着魁梧的人從肩膀上解下一個長形包裹,解開包裹是一柄沒有帶鞘的斬鐵劍,可是把仲孫鴻真吓得有些夠嗆。
有拿兵器的,亦是有拿财帛的。兩種物件擺在了仲孫鴻真的面前,讓他愣神了很久,最後冒出一句:“不殺我?”
紀昌今天笑得比過去的五年都要多,他笑着說:“聽聞縣長家中老母病重,特地前來送禮。”
“……?”仲孫鴻是有些廢材,但不代表不懂好賴,聽不出來。那是劉彥派來人,讓自己滾蛋。
滾蛋好,真的是滾蛋好,借口對方都給找了,雖然說老母是在櫃縣,但襄國那邊還是有親戚朋友,總是能夠找個借口跑路。
仲孫鴻真跑了,印绶什麽的當然是給留下,結果是劉彥拿到了印绶,又聽紀昌說櫃縣随時等候前去接收,他除了哭笑不得就是真心開懷。
是的,謀士啊!難怪軍師在戰争史上那麽被重視,就是他們總能夠找到很好的辦法,用最輕微的代價來獲取想要的結果。
劉彥哭笑不得的是,紀昌說的一些話。
“君上,咱們取得了櫃縣的控制權,要是有必要還能随時讓出去,影響不大。”紀昌一直保持行禮的姿勢,又說:“君上想要練兵,小人也已經盡最大可能孤立了離火部落,可以讓君上高枕無憂地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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