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急事?”
張楚落到關門樓子上,輕聲問道。
騾子沒有急着說話,而是先揮手,令周圍把守關門的弟兄退下。
爾後沉聲道:“楚爺,連城志動手了!”
一聽到是這事兒,張楚的興趣登時就沒了一半,漫不經心的道:“哦,說說看。”
騾子的臉色卻不怎麽好看:“這厮是個狠角色!”
“我預先沒收到半點風聲。”
“但一夜之間,八郡郡守、郡尉,全換上了他的人!”
“包括郡府的各級主官,也更換了大半!”
“鎮北王府在玄北州三四十年的經營,算是被他一下子拔幹淨了!”
“現在玄北州的官場,差不多已經是他連城志的一言堂了!”
“連我們北平盟,他也沒準備放過!”
“新來的節度使,應該已經在路上!”
“楚爺,來者不善啊!”
太平關在大離體制内的行政區劃是軍鎮。
主官是節度使。
當年太平鎮剛成立時,張楚就是太平鎮的節度使。
霍鴻烨給安排的。
節度使主管一方軍政,不交賦、不徭役。
算是助張楚、助太平鎮,渡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後來是太平會漸漸坐大,再加之張楚也有意切斷自身與朝廷的聯系。
于是後來北平盟成立,張楚就往太白府送去了一紙辭呈,辭掉了節度使一職。
畢竟堂堂一州武林盟主,身上還挂着朝廷的官職,算怎麽一回事?
那時候張楚大勢已成,州府已壓不住他,他遞交了辭呈,州府也就默認了。
後來太平鎮升級太平關,州府借往太平關派遣駐軍之機,也往太平關内塞過稅務官、鋪頭、捕快等等一應治理地方的小吏。
但在北平盟的壓制之下,這些小吏連帶着進駐太平關的駐軍,沒過多久就灰溜溜的卷鋪蓋卷兒跑路了。
不走怎麽辦?
太平關的住戶連丢隻雞,都隻會找北平盟,他們留在太平關,跟透明的一樣,連擺設都不如!
至于防備北平盟什麽的,就更扯淡了!
沒見到後來人北平盟組建的潛淵軍,連兇神惡煞的北蠻大軍都能車翻?
就他們那兩三萬雜号軍,豁出性命都擋不住潛淵軍一波沖鋒!
是以。
自北疆大勝之後,太平關内就再也看不到一個官府公人。
玄北州府和北飲郡府的官員們也都一起得了健忘症,忘了自己麾下還有太平關這麽個地方。
太平關在玄北州,就成了獨立王國一般的存在。
現在連城志舊事重提……
實話說。
張楚又不想造反。
所以對太平關重歸官府轄下,他其實是不怎麽抵觸的。
連城志想要肅整玄北州官場,張楚其實也還挺贊成的。
北四郡,是他領着弟兄們豁出了性命才拿回來的。
有生之年他都不想再見到北蠻人的鐵蹄,再跨過永明關。
但連城志這種拿太平關開刀的做法。
太過了!
縱然他是玄北州州牧。
也必須尊重他這個玄北武林盟主!
江湖朝堂井水不犯河水這個規矩,不能破。
更不能在他張楚的手裏破!
更别提,他張楚還是飛天宗師……
“人家是京城來的大人物嘛,看不起我們這些土雞瓦狗很正常。”
張楚負着雙手,面無表情的眺望着滾滾而來的煙塵,淡淡的說道:“不過,你确認他預先沒有通過任何信息渠道,跟我們打過招呼嗎?”
騾子沉吟了一會兒,搖頭:“我沒有接到過任何州府的傳信,包括前番在您飛天宴上,州府的人都是放下了賀禮就走,什麽話都沒有。”
張楚笑了笑:“那你就去殺了那個什麽勞子節度使,給咱們這位新州牧,介紹介紹我們玄北州的民風。”
騾子也笑了:“我明兒就把他的首級送到您案前。”
張楚搖頭:“還是别了,不吉利……他從哪兒來,就讓他回哪兒去吧。”
“辦完了事兒,你再以你個人的名義,給太白府郡衙去一封信,邀請他們派遣官員入駐太平關。”
“嗯,你要覺得膈應,讓猛子去信也行。”
騾子皺了皺眉頭,沉默了片刻後,沉聲道:“楚爺,沒這個必要。”
張楚輕聲道:“是沒這個必要,但做人不能太貪啊,總得給别人一條路走,面子我們要了,裏子就給他們吧。”
騾子加重了語氣:“可這裏是玄北州!”
張楚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道:“我知道啊,大離玄北州嘛。”
騾子聽明白了,但眉眼間依然有些不忿。
張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想多了,太平關還是我們的太平關,這一點,無論是什麽連城志,還是獨城志,都改變不了!”
“你有多的心思,不如幫我好好注意注意鎮北王府!”
“鎮北王府這一年多以來,太安靜了。”
“霍青可不是個什麽逆來順受的人。”
騾子陡然擡起眼,詫異的看着大哥。
張楚隻是笑,也不說話。
騾子的臉上終于浮起了笑容,揖手道:“我知道怎麽做了。”
張楚點頭:“嗯,去吧!”
騾子轉身匆匆離去。
張楚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說話間。
謝君行和石一昊已經率領兩千人馬,奔至關門下。
見了立在關樓上的張楚。
兩千人馬齊齊勒馬,于戰馬上抱拳行禮齊聲高呼:“拜見盟主。”
張楚伸手輕扶:“衆兄弟請起!”
“謝盟主。”
張楚的目光慢慢的掃過一張張風塵仆仆的面龐。
兩千紅花部精銳挺起胸膛,驕傲的接受他們的盟主的檢閱。
彪悍的氣息鐵闆一塊,在他們伫立的上空,凝結成一片淡淡的血光。
這便是燕西北江湖口口傳頌的“紅花過處,血流成河”的紅花部!
北平盟的中流砥柱!
張楚環伺了一圈,笑着點了點頭:“歡迎弟兄們回家。”
簡簡單單的一個笑容。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來回奔波近千裏的兩千紅花部弟兄,便覺得一點也不累、一點也不苦了。
謝君行打馬上前,運足了真氣畢恭畢敬的高呼道:“禀盟主,此行弟兄們斬殺項氏氣海十八人,力士一百四十二人,奪項家武道秘籍三百四十六部,項氏武道傳承已絕,特此複命!”
張楚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大長老辛苦了。”
謝君行連忙道:“應盡之職,不敢言辛苦。”
張楚:“兩位長老可從所得秘籍中抄錄三部爲家學,不入三川部,其餘秘籍還請兩位長老将盡數送至三川部登記造冊。”
這就是他爲什麽要派謝君行和石一昊同往上原郡。
這二人都有枭雄之姿。
如果單派他們其中一人前往上原郡,縱然他張楚已飛天,這二人也一定會暗地裏對所得秘籍動手腳。
這畢竟是一位飛天宗師的積累。
幾個氣海強者能不眼饞?
但同時派他們兩個人一起去,那他們必然相互忌憚,互相監督!
甚至會爲了避嫌,避免和這些武功秘籍發生任何實質上的接觸。
枭雄的共同特質,便是多疑……
謝君行和石一昊聞言大喜,齊聲回道:“謝盟主!”
張楚擡頭,高聲喝道:“衆兄弟記甲功一次,免功勳換取當前乙功秘籍五部。”
二千紅花部精銳聞聲亦是大喜,齊聲高呼道:“謝盟主。”
按照三川部制定的武功秘籍換取細則。
乙功可對換當前境界的武功秘籍和各類秘藥。
而甲功,可以提前對換下一境界所需的武功秘籍和各類秘藥。
五部乙功秘籍,已經足以補齊自身武道短闆,将他們當前境界練到極緻!
至于甲功……好吧,這玩意對北平盟其他人來說,可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玩意。
但紅花部裏的弟兄們,誰手裏都存着好幾個甲功。
但這玩意,沒有人會嫌多。
就算花不了,還可以兌換成武道資源夯實根基,或者對換成真金白銀補貼家用。
一個甲功一百兩紋銀,童叟無欺!
這是紅花部的傷亡位居北平盟之首,但其他堂口的弟兄依然趨之若鹜的一大原因。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殺人放火金腰帶啊!
要不是紅花部的編制被張楚限制死了,隻能出現空缺才能補充新的人員。
紅花部隻怕就膨脹到好幾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