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
張楚一進家門,就見到小錦天牽着小太平,撒着歡兒的向自己迎來,李幼娘和知秋姐倆,抱着手笑呵呵的跟在他們哥倆身後。
小錦天快要三歲了,正是豬不啃、狗不叼的調皮年紀,李幼娘一個不留神,他就偷偷溜出府和附近的一群熊孩子一起追雞攆狗,而且每次都是兩隻鞋子完完整整的穿出去,回來肯定就隻剩下一隻,氣得李幼娘見天拿着雞毛撣子追他。
而小太平,如今一歲半,剛把路走穩當喽,張楚教他的“爸爸”“媽媽”都還喊得含含糊糊,可也不是個安份的主兒,不喜歡讓人抱着,就喜歡自己滿地亂跑,每每摔得一頭青包,回頭就抱着知秋嚎得整個宅子都聽得到……
張楚見小太平被小錦天拉得跌跌撞撞的模樣,連忙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哥倆,一人臉上啃了一口。
“咦,阿爸,胡子紮……”
小錦天嫌棄的用力撐開張楚的大臉。
還是小太平傻,樂呵呵的抱着自家老爹的大臉回啃了一口。
張楚抱起哥倆,走向知秋和李幼娘。
知秋伸出手,要接過小太平,張楚搖了搖頭,笑道:“今兒下城區廟會挺熱鬧的啊,你們姐仨沒去逛逛?”
知秋溫婉的笑道:“下城區太雜了,我們去,不大合适……”
張楚想了想,也是。
下城區不比關内,人員複雜,她們姐妹三人要去,肯定得攜帶大批護衛随行,帶着那麽多人,還逛什麽廟會。
張楚笑道:“改明兒我跟張猛說說,每個月在關内也弄幾場廟會。”
知秋:“就爲我們姐妹三個給張部長添麻煩,不大好吧?”
“你呀,就是太規矩了!”
張楚輕聲道:“張猛巴不得你們見天去麻煩他才好……石頭呢?”
李幼娘:“被大師兄喚過去練武了。”
“嗯?”
張楚驚訝的一挑眉:“大師兄出關了?”
李幼娘:“妾身沒見着人,是大師兄府上的下人過來喚的石頭。”
張楚往偏廳那邊看了看:“桃子還沒準備好飯菜吧?我過去瞧瞧……”
知秋和李幼娘聞言,又一次伸出雙手,去接張楚的懷裏的小錦天和小太平。
張楚一搖頭:“沒事兒,我帶他們哥倆一起過去。”
……
“大師伯!”
小錦天和小太平一落地,就撒着歡兒的張開小手向坐在庭院裏的梁源長撲過去。
梁源長見了兩個小豆丁,慌忙放下手裏的茶碗兒,起身迎向兩個小豆丁:“慢點,慢點,别摔着……”
張楚觀觀看院子裏的石頭練錘,心中暗暗點頭。
這孩子,武功精進速度,稱不上快,練了三四年,如今也才八品三轉練髓。
不過慢也有慢的好處,一身武道根基打得無比紮實!
血氣,渾厚遠超同品武者!
錘法,大巧若拙、舉重若輕!
配上他那一身堪稱恐怖的天生神力,等閑的七品,在他的錘下連十合都走不過去!
隻是這孩子天生魯鈍,難有大作爲。
張楚不求他能建功立業,隻求他能無病無災的渡過一生,若還能夠護持一下他兩個弟弟,那就更好了。
好一會兒,張楚才走到梁源長身旁坐下,懶散的說道:“我還以爲,你這次閉關,就能晉升飛天呢。”
小錦天和小太平坐在梁源長雙膝之上,梁源長逗弄着兩個孩子,頭也不回的說道:“我也以爲,我這次閉關,就能立地飛天……”
張楚“嗯?”了一聲:“那出了岔子?”
梁源長:“我要知道原因,還會坐在這兒跟你扯淡嗎?”
他答得随意,但張楚聽懂了。
練武這回事吧,有時候也挺玄學的,邁不過去,想盡一切辦法還是死活邁不過去,邁得過去,可能什麽都不用做,睡覺上一覺,就邁過去了。
氣海晉飛天,是一道天塹,一但邁過去,九州之大,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可很多驚才絕豔的武者,都被卡死在了這道天塹之前。
如萬人傑,如梁重霄……
無不是名震一時的絕頂強者!
可結果,還不是不得其門,郁郁而終……
梁源長爲立地飛天是做了很多準備,但想邁過這道天塹,隻怕也沒那麽容易。
張楚沉吟了片刻,輕聲道:“我覺得,你可以試着出去走走,比如去東勝州看看大海什麽的,指不定就能有所觸動呢?”
梁源長想了想,認可了張楚的說法:“是可以試試。”
“你呢?摸到四品的門檻沒有?”
張楚略一遲疑,道:“像是摸到了,又像是沒有摸到……估計也快了吧!”
他有偌大一個北平盟輔助,修行稱得上是一日千裏。
五品晉升四品隻是小境界提升,不像是四品晉升三品跨越大境界那麽艱難。
梁源長:“要不然,一起出去走走?”
張楚聽他話裏有話,笑道:“去哪兒?”
梁源長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去燕北州,看看你師姐……”
張楚愣了愣,陡然想起來,小老頭是一子一女,知秋手上的翡翠镯子,就是小老頭當年爲他女兒準備的嫁妝……
他連忙追問道:“我師姐在燕北州?怎麽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梁源長歎了口氣,淡淡的說道:“沒什麽好提的,她早就不問江湖事,一心一意相夫教子了。”
張楚笑道:“這是好事兒啊!”
梁源長聞言,回過頭深深的看了張楚一眼:“你覺得這是好事?”
張楚從他懷中接過小太平,輕聲道:“如果有可能,我也不希望這孩子,将來走我的老路……江湖居,大不易啊!”
梁源長:“那你這北平盟怎麽辦?你拼死拼活打下這麽大的家業,難不成以後交給外人繼承?”
張楚:“當然不可能給外人,這哥倆以後誰想繼承就繼承吧,要都不想繼承,扔給騾子他們的後人繼承,也是一樣的,我遵從他們自己的想法,嗯,你要有兒子,想來坐北平盟盟主的位置也可以,讓他們兄弟三個猜拳決定。”
梁源長臉一黑,沉聲道:“我沒有兒子!”
張楚愣了愣,陡然想起一件事來,一臉震驚的說道:“大師兄,你不會是一生未娶吧?”
他爲什麽現在才想起來這個事兒呢?
因爲這一年多以來,梁源長是在玄北、西涼兩地跑,而且多數時候,都是在閉關,張楚又不可能派人去調查梁源長,所以壓根就沒想起這一茬兒!
梁源長的臉更黑了,悶着頭端起茶碗喝茶。
他真想将茶碗爆扣到張楚頭上!
哪壺不開提哪壺!
張楚注意到他的臉色,頓時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蠢話,讪讪的笑。
他這會兒心頭忽然特别感謝他娘。
當年要不是她老人家逼着他娶妻,指不定他現在還是光棍一條……按照現代人的想法,二十六七還未娶妻生子,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武道境界越高,越難有子嗣定律的威力,張楚現在已經品嘗到了。
夏桃和李幼娘都望着親戚不要來,不要來,眼睛都快望穿了,親戚還總是如約而至……
而梁源長,好像也是三十出頭就踏足了氣海境。
梁源長“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幹了一碗茶,然後才黑着臉道:“你還真是你師父教出來的徒弟!”
張楚:???
梁源長道:“當年,小妹瞧上了一個還不錯的江湖中人,眼看好事将近,你那個離家數年的師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棒打鴛鴦,執意将她嫁給了燕北州遼遠郡郡尉的長子,小妹爲這事兒,恨了你師父十幾年,連我都不願意見!”
張楚聽言,失笑道:“這還真像是師父幹的事兒!”
梁源長向張楚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張楚面帶追憶之色的輕聲道:“當年,師父也是死活都不肯傳我他那一身武功,怕我沾上他那一身江湖恩怨,爲這事兒,我當年可沒少吃苦頭。”
梁源長冷笑道:“一輩子都是這麽自以爲事!”
張楚搖頭:“話也不能這麽說,師父的本意是好的……就像是我,不也不願意讓我這孩子,以後再走我的老路麽?”
梁源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最近有沒有空,和我去一趟燕北州吧,你師姐…近幾年過得不大好,我的身份幫不上忙,你的身份夠光鮮,不能讓她婆家人覺得她娘家沒人了。”
張楚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他這一身江湖恩怨,不比小老頭當年利索,他要是亮明身份去幫師姐撐場,隻怕會連累到師姐。
“有沒有空,去探望師姐都義不容辭,但你可得想清楚了!”
張楚道:“燕西北三州想我死的人,不比你少!”
“而且我亮明身份,你和師姐的關系,遲早也藏不住!”
“這可就枉費了師父當年的一片苦心!”
梁源長:“那也比她被婆家人欺負死好吧……要不是怕傷了她的心,我早就弄死那一家子!”
他咬牙切齒的狠聲道。
張楚歎聲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