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行輕笑,毫不在乎旁邊的工具人傅湛,隻是輕撫阿魚的臉,“爲什麽回不去?我不知道阿魚你的目的是什麽。在打斷我的腿後,毒瞎我的眼睛,或許還做了更多的事。可……”
“這世間,隻有你對我那麽好過,虛假的也好,真實也好。我隻知道,你愛我,我愛你,那些事,我一點都不在乎。”
或許曾經也在乎過,以至于發瘋之下,還囚禁過阿魚。
可如今,那些事情他已經放下了。
開始是怎麽樣他不在乎。
阿魚是怎麽樣的人,他更不在乎。
沈之行本身就無情無欲,這世間隻有阿魚以及和她有關的能力能夠挑動他的情緒。
他隻要知道這一點就行。
“女帝陛下。”沈之行突然這麽稱呼她,握着阿魚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的位置,“從前你追逐我,餘生,我都将獻上我的忠誠,我的性命,我的一切給你。絕不違背。”
那一瞬間,阿魚我你覺得有什麽東西從她身上消失,整個人像是突然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輕松。
這種突如其來的感受令她整個人都忍不住一愣,這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就像是突然一下身上的禁锢被解除。
“喵~”
阿魚猛地站起身,跑道窗戶邊往外一看。
怎麽形容她看到的這一幕呢。
那是一種神奇到令人驚歎的畫面。
一隻黑色的貓,身體正變得透明。
它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木上,目光似乎在看她,其中有着淡淡笑意。
“謝謝你。”耳邊傳來了滄桑古老的聲音。
這聲音仿佛在耳邊,可是非得形容,那麽這聲音根本不是在耳邊,而是在她腦海中綻開,卻并沒有任何的疼痛,反而很舒适。
“怎麽了?”
沈之行詢問的聲音傳來,似乎想要掙紮下床。
“别動。”阿魚呵斥他一聲,最後看了一眼剛才那樹木。
如今在那裏,已經沒有貓了。
不玩了大概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兒了,故而此時很淡定。
她走到沈之行身邊,開始細細的打量他。
沈之行含笑任由阿魚打量他,被阿魚的目光看着,他整個人都很滿足。
想起兩個人初見之時,阿魚的目光永遠都在他的身上。
那個時候,他就不讨厭,後面慢慢習慣,以至于生出了占有欲。
沒錯,就是占有欲。
阿魚此時心情一點兒都不平靜。
那隻黑貓究竟是什麽東西,她并不知道,隻是有許多猜測。
而如今,這些猜測是不是真的她不在乎。
她隻知道,自己在重生四年後,終于能夠沒有羁絆的活着了。
甚至,隻要沈之行不要再突然的一言毀滅這世界,那麽她甚至不用再讨好沈之行。
這個男人,已經徹底成爲了她的俘虜。
最高明的獵人,都會把自己僞裝成獵物。
就如同最開始,她就是一隻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沈之行手上的白兔。
她這隻白兔,爲此獻出了多少東西?
尊嚴、善良、身體……
她突然笑了,收回手。
沈之行看到她的笑,臉上的表情僵住,雙眸有些灰暗,還是不行嗎?
他有些迷茫,這一次他受傷出現,的确有裝可憐的嫌疑。
可,那個時候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有一定幾率會死。
因爲他在和阿魚分開以後,一直就處于心死狀态。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那麽頑強,以至于根本死不了。
哪怕心口受傷,他的心髒也還在跳。
有時候沈之行甚至會仰頭看天,仿佛那上面有什麽人正在無情的俯視着他。
他也經常出現一種恍惚狀态,看向周圍人的時候,他總覺得周圍人像是不存在一般。
甚至有一次,他甚至覺得那将士的臉隻是一團霧氣。
可,隻要一想到阿魚,他這樣的“病症”就會消失。
無所謂,他不用去在乎這個世界是怎樣的。
他隻需要知道,他愛的那個人是真切存在的。
然而,如今他的阿魚也不要他了。
那麽,他到底還有什麽存在的理由?
“沈之行,追我可不容易。不對,追寡人不容易,舉國爲聘才行。”
沈之行大喜,别說舉國爲聘,就算是要他的命,他都給!
“沒問題!”
阿魚笑着,露出了白牙,看上去卻有些壞壞的感覺。
沈之行心頭覺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阿魚退開道:“在舉國爲聘之前,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沒讓寡人答應和你好,那麽你舉國爲聘也不行。在此之前,你要先養好傷。”
沈之行覺得不妙,這三個月,他知道一定是阿魚爲了爲難他定下的時間,可這個時間,他覺得太短了。
最主要的是,還要養好傷。
“這養傷的時間算在三個月裏面嗎?”
“當然要算。”阿魚笑得像隻小惡魔。
沈之行:!!!
他臉黑了,覺得自己真的是自作自受,爲了能夠博得阿魚的同情,這傷口他自己總是折騰。
如今,怕是全力恢複,也要半個月。
“可不可以不算在裏面?”
“再讨價還價就隻有兩個月了。”
沈之行閉嘴了。
阿魚繼續道:“接下來你得搬出去,再怎麽禦書房也是寡人的寝宮,你沒資格在這裏多呆。”
沈之行見識到女人無情起來能夠有多無情。
他的傷還沒好呢,就被人擡出了禦書房。
不過,他明白,這三個月是阿魚給的,讓他打動她的機會。
那些過往,真正在乎的,其實是阿魚。
沈之行明白,阿魚一定是有理由才會那麽做。
至于爲了什麽他不知道。
可他現在也明白,阿魚當初做的那些事,需要多大的勇氣。
又是在怎樣走投無路之下,才不得不那麽做。
總而言之,這三個月,他要讓阿魚将那些芥蒂放下。
無論是重新開始,還是抛卻那些過往,這三個月就是他的機會。
“不對,是兩個半月。”沈之行無奈的捂着心口的傷口。
真的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阿魚說了在他傷好之前,沒有辦法追求她,四舍五入就是見不到她。
沈之行卻裝作不知道,每天讓人來找阿魚。
連着十天,都沒有見到阿魚。
沈之行着急也想念。
着急時間不夠,自己再也沒有和阿魚在一起的機會。
更是想念她。
吃飯想,發呆想,睡覺也想。
*
“他怎麽樣了?”
阿魚一邊批閱奏折,一邊頭也不擡的問。
在他面前的是生無可戀的解冰。
解冰是真的生無可戀,因爲沈之行見不到阿魚,隻能派他來傳話。
他一個武藝不凡的人當個傳話筒就算了,結果誰能夠想到,沈之行因爲見不到阿魚,就開始嫉妒起能夠見到阿魚的他,每天都用那種幽幽的語氣問他,
“今天阿魚穿了什麽衣服?”
“今天的阿魚瘦了嗎?”
“今天阿魚和你的對話都說一遍?”
“今天阿魚有見後宮那些男妃嗎?”
解冰發誓,他跟随沈之行這麽久,沈之行生氣的時候他都沒這麽怕過。
天知道,他偶爾想起曾經喜怒不形于色,無情無欲仿佛神祗的沈之行時,那種錯亂感。
他真的很難把那個都要成爲望夫石的男人,與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少國師,又或者這兩年來,在戰場上不顧生死,親赴現場,殺生無數的殺人機器聯想到一起。
如果非得形容,那就是幻滅了。
“怎麽了?”
阿魚沒聽到解冰的回答,擡頭看向他。
解冰頓時一凜,背脊生寒。
不僅是少國師變了,曾經他以爲柔弱無依的容華公主,到現在也已經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君王。
不過一個眼神,就能夠讓他覺得威嚴。
四年時間,仿佛隻有他沒有變。
不。
他從一個兢兢業業的侍衛加殺手,變成了一個傳話筒。
“回女帝陛下的話,公子他傷再過幾日就好了,不過身形倒是消瘦了許多。”
“怎麽,宮裏飯菜不合胃口?”
解冰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個,倒也不是。”
“那是因爲什麽?”
“因爲太想陛下了。”
解冰說完,都覺得羞恥。
看吧,若不是可以肯定那個人切切實實就是少國師,他都會以爲少國師被換了芯子,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唉!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面目全非!
“呵!”阿魚面無表情,“告訴他,若是少了一兩肉,那我與他就再緩一日見面。”
解冰覺得,少國師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如遭雷擊。
因爲最近少國師在看什麽《如何讨夫人喜歡》的民間雜談。
這裏面有一條,少國師覺得很有道理,那就是“身體不能有多餘的贅肉,還要柔弱無骨”。
少國師常年征戰,自然是沒有什麽贅肉的,但是因爲身上肌肉的緣故,他和柔弱無虎一點都不沾邊。
于是,他最近準備先節食,把肌肉給消耗掉,再來鍛煉柔弱無虎的身體。
雖然解冰覺得,這并不靠譜。
在他看來,阿魚對他那張臉和身體喜歡的緊。
他想勸少國師不要随便動自己的身體。
可他……不敢呀。
因爲之前少國師差點兒拉着他一起來練柔弱無骨了。
他堅決反對,表示對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很滿意。
果不其然,聽到他傳回來的話後,沈之行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叫人送東西來。
“我瘦了很多嗎?”
“瘦了不少。”
然後老實說話的解冰就沈之行來了個死亡凝視。
解冰委屈,沈之行比起沒受傷之前受了很多。
若是要和兩年前比,更是瘦了不知道多少。
他這一次,堅決不改口。
哼!
護衛有時候也是有脾氣的。
“我之後要吃胖多少斤,你也跟着我一起吧。每天吃火鍋,辣鍋。”
解冰臉綠了!
他雖然打起來不怕死,但是卻怕辣。
那簡直是一點兒都不能吃辣。
“我看公子根本就沒瘦,還和以前一樣。”
這真男人不吃眼前虧,他還是得先認錯。
他這絕對不是慫!
從心怎麽能叫慫。
“你的意思是,這十天我都在做無用功。”
沈之行很生氣,他也是有認認真真在減肥的。
解冰:……
他甯願被一百個刺客圍攻,也不想和這樣不正常狀态的沈之行說話。
真的是太爲難他了!
沈之行也沒有再逗解冰,在當天晚上,他在自己的宮殿,放飛了九十九隻孔明燈。
這些孔明燈,都是他這段時間自己做的。
“公主,你快出來看!”雪影歡喜的叫阿魚出去。
阿魚跟出去一看,就看到了漫天的孔明燈。
“這是誰放的?我記得宮裏有不準放孔明燈的宮規。”
“嘿嘿嘿,公主猜一猜。”
阿魚挑眉,看着雪影臉上暧昧的笑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頓時,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
“我也猜不出來。”雖然知道,阿魚嘴裏卻當猜不出來。
雪影嘻嘻笑着,“我瞅着這些孔明燈,都是某個人的心意。”
緊接着,一陣悅耳的箫音傳來。
箫聲悅耳,能夠聽出吹奏之人在這一道功力不錯。
最讓人在意的是,這箫音吹奏的是《鳳求凰》。
《鳳求凰》,顧名思義,是一首男子對女子表達愛慕的曲子。
“都說了不能夠在傷好之前,弄這些手段。”阿魚闆着臉抱怨。
但是,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旁邊的雪影早就已經發現,她的眼中都是溫柔的笑意。
雪影的笑容也變得更加溫柔。
真好呀,這樣的公主,才是她認識的公主。
她希望她的公主,永遠這麽快樂。
隻要能讓她快樂,那麽那人就是雪影尊重的人。
在孔明燈事件之後的幾天,沈之行開始寫信。
一首首的原創情詩,讓阿魚睡夢中都忍不住笑出聲。
不得不說,沈之行文武雙全,又生得好看,身份不凡……這下子,寫的情詩也特别有意思。
上輩子,阿魚與荊芥是門當戶對之下的小女兒情懷,根本沒有情詩這一步。
所以對于阿魚來說,收到男子的情書什麽的,還是第一次。
不管是孔明燈,還是情詩,這都是生平第一次。
“本來隻是想讓他好好養傷的,沒想到還有點意思。”
阿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不知道爲什麽,她有點想沈之行了。
已經半個月沒見了。
就在這時,阿魚面色猛地一變,拔出枕頭下的匕首,“誰?!”
怎麽會有人能闖進來,言清可是在周圍。
直到她被熟悉的蘭草味道包裹,她才知道來人是誰。
這是……沈之行!
“阿魚,我太想你了,所以來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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