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些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旁邊突然亮光一閃,下一刻他們面前的桌子上就已經有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還削掉了旁邊一個人的頭發。
馬車的轱辘聲響起,裏面有人伸出手,撩開了車簾。
“太子殿下!”
剛才還在說女帝八卦的人,這會子全部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明明,他們也是這大吳隊伍之中的将官,可此時全部都瑟瑟發抖,根本不像将官。
也不是他們沒有将官的風度,也不想想,他們本身就是太子殿下的臣屬!
更何況,一年過去,大秦有了一個女帝,大吳也是變化很大。
最大的變化就是如今大吳皇帝沉迷煉制丹藥,追求長生之術,已經許久沒有上朝了,朝中的所有事情,都是交給了太子殿下。
至于大臣們想要見皇帝,都得通過宦官禹歌,這一點讓大吳朝臣動怒。
可,太子殿下不怒。
也不會怒,不該怒。
畢竟如今的太子殿下,已經接收了大吳皇帝的勢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太子殿下很快就會登基之時,卻一直沒有等到那一天。
老皇帝身體被丹藥搞壞了,太子殿下卻一點都沒有懲罰那些道人的打算。
慢慢的,不少人都覺得,那些道人之所以會出現,可能就與太子殿下脫離不了幹系!
至于大部分人,都是這麽認爲的。
當然,朝廷之中還有蕭至寒的黨羽,雖然那些黨羽并沒有做什麽,但是也讓太子殿下投鼠忌器,不敢直接登基。
總之,如今的太子殿下,掌握了大漢大半個江山,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
再說,就算太子殿下還是曾經的太子殿下,他們也不敢違逆。
畢竟不是哪個太子,都能夠在當太子的時候,掌握到能夠與皇帝抗衡的能力。
都說太子其實是一個風險很高的位置,畢竟很多太子都會被皇帝猜忌,最終死于非命。
就比如,前太子。
衆人越想,越忍不住身體的顫抖。
他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以至于剛才太子殿下扔出了一把匕首,扔出這把匕首的意思,難道是要讓他們自盡嗎?
想到這裏,他們一個個都再次嗚呼哀哉的求饒。
“下次還說了不該說的話,孤也不會讓你們去死,隻要把你們這讨人厭的嘴縫起來就行,明白嗎?”
“明白明白!”衆人額頭上汗滴滴落,他們都絲毫不會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等到馬車從面前經過,衆人才徹底的癱軟在地上。
“太子殿下,威儀更甚從前了。”
“剛才我們究竟說了什麽話讓太子殿下如此震怒。”
衆人沉默,仔仔細細回憶他們剛才說的話,最終都面色巨變。
他們都肯定,剛才并沒有說什麽有關太子殿下又大逆不道的話,如果非得說的話,那麽就是他們剛才開的女帝陛下的玩笑。
莫非,太子殿下與女帝陛下是認識的?
一想到這裏,衆人都趕緊将腦海中的想法和徹底的祛除,總之,什麽都不敢想。
不過,太子殿下如今在大吳,可是萬萬人之上,根本就不需要來大秦。
大秦危機四伏,一旦太子殿下出點兒什麽事兒,遠在大吳監國的蕭丞相怕是會……反。
隻要一想到這裏,他們都覺得不太對勁兒。
他們之前也好奇過,爲什麽太子殿下要行路幾月,來到這大秦。
如今,似乎他們都想明白了。
傳聞那位女帝陛下風華絕代。
“你們曾經可聽過一個傳聞。”
這一次,幾人都小心翼翼的,咬耳朵一般說話。
隻能說,人類的本質其實就是如此八卦。
哪怕這是一群大男人,也根本沒辦法抵抗太子殿下的八卦。
“我們聽的傳聞挺多的,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傳聞?”
這世上最喜歡編排人的,就是那些窮書生。
那些窮書生可是什麽都敢寫敢胡說八道的!
“福王妃,不對,應該說前福王妃,前福王妃,那可真是一個人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人,我生平還沒有見過敢跟别的男人大方承認親密的皇家媳婦兒。”
“我也沒見過哪個王妃敢如此,直接跟人跑了——”
說到這裏的人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們都不是笨蛋。
之前還在讨論如今大秦新登基的女帝,如今說到那位前福王妃。
“前福王妃,不對,應該說容華公主,本身就有許多的豔色傳聞,其中你們可曾聽過一個,和太子殿下的。”
“不會吧。”衆人根本就不敢相信如今他們整理得到的這些信息,因爲這些信息每一個拿出去,似乎都是不可思議的。
“有什麽不可思議的,你們再想想這位女帝陛下出現的時機,順便再想想那些探子們傳回去的那些話。再想想太子殿下爲何不顧危機,萬裏來此。除了這個解釋,不作他想。”
他們一個個深呼吸,可越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想起來的時候,就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兒。
衆人都忍不住深呼吸,那種仿佛參透了一個大秘密的刺激感,讓他們每個人都暈乎乎的。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他們都沒辦法評價了,如果是真的,那麽這個女人會不會太厲害了!
*
那個别人眼中太厲害的女人此時正帶着兒子吃東西。
“你慢點兒吃。”阿魚替赢季唐擦嘴角。
曾經嘉安帝,如今的安王乖巧又滿足的依靠着她。
“母皇親自做的,孩兒喜歡。”
雖然已經不是皇帝了,但是赢季唐在宮中的地位,依舊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小看,因爲如今的女帝陛下,依舊對這位安王很好。
“你最近練習騎射很好,每天可以多加一碟點心。”
阿魚也很無奈,誰能夠想到,堂堂安王,在别人眼中不是普通孩子的他,其實也喜歡吃點心,還得越甜越好。
這話一出,安王立刻摟住阿魚的脖子,笑得牙不見眼,“母皇真好!”
“是你努力。”阿魚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輕聲道。
“母皇放心,兒臣會一直努力,未來,爲我大秦開疆拓土!”
“好。”阿魚輕聲一笑。
待宮人把赢季唐帶下去之後,阿魚臉上的笑容才徹底消失。
難得今日的不燥熱,阿魚正坐在園子裏曬太陽。
她揉着頭,這段時間的公務太多,不過也是有回報的。
比如,如今整個大秦的情報部門已經在她掌權的這一年來徹底的建立成功,與大吳、大漢那邊的情報部門一起,讓阿魚在整個天下都遍布眼線。
隻有能夠時時刻刻了解這個天下的人,才有資格坐上,并且坐穩這個位置。
而除了這些眼睛,她還有兩把刀刃。
言清在暗中,而十四則在明面上。
說起來,這兩個人之間還有一番淵源,比如,十四曾經就是言清手底下的王牌殺手。
甚至某種程度上,十四還是言清養大的人。
阿魚輕笑了一聲,随即笑容又淡了下去。
說起來,言清已經許久沒有再見了。
因爲,這除了京城以及周邊有一些不得不殺的人,天下也還有。
暗影樓,已經成爲了她手中最鋒利的刀刃。
而十四殺的也不少,曾經那些想要利用他來推翻的官員,比如林成文,就是他殺的其中的一個人。
阿魚輕笑,還真是有意思,
她擡頭透過陽光看自己的手,真的是晶瑩如玉,在朝堂之上,她這位女帝,也是性格柔和的。
一些不太聰明的官員,甚至覺得女帝柔弱可欺。
可是他們怎麽能夠想到,這位女帝陛下手中的血,實在是太多了。
突然,一雙手從後面伸過來,爲她按壓太陽穴。
阿魚沒有回頭,閉上了眼睛,安心的享受,“這一次,殺了多少人?”
身後的人并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反問,“陛下一定要知道嗎?”
“寡人需要知道。”
“……滅了八族,以及一些人,總共殺八千七百多人。”
這個數目,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自己深吸一口氣,最終癱軟靠在身後的人身上。
“言清,我是不是很可怕?”
真的很奇怪,不知不覺之間,她似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可如今,她是一國女帝。
是這中原天下,曆朝曆代以來的第一位女帝。
太多的人不服她了。
隻因爲她霸占了不應該女人得到的一切。
“不是!東南一代節度使意圖謀反,若是不殺了他,一旦戰火在大秦之内點燃,那麽到時候隻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言清的聲音溫柔,手指卻沒忘記,一直給她按壓太陽穴。
明明是執刀的手,卻也能夠按壓得如此輕柔舒适。
“已經打聽到,大吳有使臣已經接近定京,至于大漢那邊,依舊沒有消息。”
“大吳來的是誰?”
“太子李解。”
“怎麽會是他!”阿魚瞳孔光芒明滅不定。
原本阿魚以爲,這一次來這裏的會是蕭至寒。
這一年來,她和蕭至寒之間互通書信,甚至在大吳的情報組織能夠安插得那些成功,也和蕭至寒有脫離不開的關系。
“這是一件好事呢,隻要能夠把太子留在這裏,那麽大吳方面,蕭至寒一定能夠穩住局面,到那個時候大吳就不用再擔心,隻要竭盡全力對付大漢,天下指日可待。”
阿魚思索了一下,想起太子有可能對大吳先皇後之女,也就是她的前世,有着某種畸形的愛戀。
阿魚就覺着,李解活着比死了更好。
畢竟,蕭至寒她不是完全利用。
隻要可以利用了,那麽太子李解來也沒事兒。
之前在大吳,阿魚可不是閑着沒事幹。
有的時候,美貌,又或者男女之間那丁點兒感情,都可以成爲利用的點。
就比如她用這點感情,剖開了沈之行的心,讓她保住了如今的一條命。
甚至還有可能,讓她接下來都能夠獲利。
她想要的更多,既然當了這大秦的女帝,那麽何不做天下的女帝?
在此之前,她需要做的。就是将之前所有的伏筆全部都鏟開。
“大吳的太子殿下,親自來我國恭賀寡人登基,那麽寡人自然不能做這種不仁不義的事情。”
言清沒有明白阿魚的意思,“若是你擔憂在大秦的境内動手,會讓大吳方面出兵的話,那麽我可以讓人在他們離開大秦之後動手。”
因爲得到這消息太遲,他們不能夠在對方踏足大秦之前動手,但這李解,終歸是要回到大吳的。
一想到這裏,言清眼中就閃過一絲殺意。
阿魚搖頭:“不要,我需要用他。”
言清頓時抿唇,幾乎在一瞬間。他就知道與想要做什麽。
阿魚到她這樣的表情之後,微笑道:“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那邊我有别的法子。”
言清點頭,不在多言。
不過看表情,也當是有些不舒服的。
阿魚卻沒有再多說,等到結果出來之後,他自然就會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在李解進京之前,我要單獨見他一面,以老朋友的身份。”
所以,在大吳的使團還沒有進入大秦的定京城之前,阿魚就已經趕到城外。
當兩人再次見面,表情都挺平靜的。
但是在那眼底,究竟有着怎樣的洶湧,也隻有他們自己才能夠知道。
“阿魚這一次就不給太子殿下行禮,還請太子殿下不要見怪。”
“如今你已經是大秦的女帝,某種程度上來說,地位是高于孤的,自然不用再行禮。”這話怎麽聽都有點帶着嘲諷的意味。
“太子殿下說這話就是見外了,今日語是以怎樣的身份來見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應當是知道。如今阿魚隻是有些話想要跟太子殿下說。”
“如此的話,可否将身邊的人遣退?”李解淡淡的撇了一眼站在阿魚身後的兩個人。
這兩個男人看上去都極爲的俊俏,其中一個是他認識的。
另外一個,倒沒見過,但不可否認,這兩個人都有着不一樣的氣勢
總而言之,這兩個人肯定是好手!
阿魚直接揮手,兩人也不多言,直接退出百步遠的距離,“這是阿魚給殿下的誠意。”
既然阿魚誠意,那麽他自然得回禮。
“孤身邊沒有跟着旁人。”
“那太子殿下随阿魚一道吧。”
說着,阿魚挽了挽發,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一瞬間,李解心跳加快,仿佛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即将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