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廣的動作很快,在第二天,外面鳥鳴響起時,來到不玩了帳篷道,
“一切已經處理好,她承認了,這件事是她做的。她想要見你一面,你見嗎?”
阿魚雖然早就已經猜到,可在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依舊覺得有些心中發堵。
這個世道究竟是怎麽了?
爲何,總是那麽多的壞人。
“不見了,沒有什麽可見的。”
那些東西,應該是他們相熟之前就已經放到了那些地方。
那個時候他們還不認識,隻是因爲她住進了鳳栖宮,所以才會爲了維護自己的地位,使出了這樣的手段。
這可以說沒有錯,畢竟後宮之中,你不害人,就相當于告訴别人,可以來害我,随便害。
可後面他們熟悉了,對方應當知道她沒有想要奪取她手中權利的意思。
然而,她并沒有将那些害人的東西取走,而是每時每刻,帶着最後的引子,和她親近的呆着一起,似乎巴不得她快點兒升天。
可悲可歎。
這樣爲了拳擊步步爲營,不知道到頭來,究竟有沒有享受到權利帶來的好處。
“好,不見就不見,事情解決了,幕後真兇也抓住了。那你身體也應該‘好’起來了。”
阿魚悶悶不樂,跑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我今天沒心情。”
赢廣無奈,走過來坐在床頭,“那你有沒有想吃的,寡人讓人做來送給你。”
“我想吃的,赢大哥你恐怕沒辦法滿足。”
赢廣自傲道:“寡人的父皇曾是一個老饕,所以宮中有會做世界各地菜式的廚師,這一次寡人把他們都帶來了。你想吃大漢的,還是大吳的,寡人都能夠做來送給你。”
阿魚撇嘴,“我要吃饕餮的舌頭,窮奇的心,梼杌的眼睛,渾沌的腦子。”
赢廣:“……公主,别鬧。”
“我才沒有鬧。饕餮的舌頭隻能煮,切成薄片細細嚼,方能知道五味雜陳。窮奇的心有九九八十一竅,所以先要将忘川水熬煎成濃湯灌入,忘情負義,方得七巧玲珑肝。”
“梼杌的眼睛就簡單了,需現挖現吃……你将那雙眸子這麽輕輕一咬,裏面的汁液濃甜似酒,吃了方知人世執念如酒,品的時候越長,便越不容易醒。”
“渾沌腦子更是一味極品,世人的腦袋裏莫不都是裝一些嗔癡貪念,倘若剖開來,都是一股腐臭味,渾沌的腦子是天底下最無味的東西,也是最有味的東西,隔水炖了,拿點黃泉釀醋這麽輕輕一澆,比豆腐還嫩。”
赢廣聽得哭笑不得,“你這是從哪兒看來的,寡人知道了,你就是想吃雞鴨魚肉還有豬是吧,寡人立刻讓人準備。”
說着,就要站起身。
阿魚拉住他,“好啦好啦,我胡亂說的,不要準備大魚大肉,我想吃水果,清湯肉丸子。”
“好。”赢廣爲她蓋上被子,“昨天晚上一定沒怎麽睡好,你再睡會兒,睡醒就能夠吃了。”
“嗯。”阿魚點頭,乖巧得很。
赢廣轉身出了帳篷,面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一個内侍靠近他,“陛下,一切按照你的要求做了。”
赢廣冷哼,“吩咐人給林姑娘準備清湯肉丸子,還有果盤。在給她準備一壺清酒,至于寡人,倒是要去見一見寡人的這一位自取滅亡的賢妃。”
赢廣來到賢妃的帳篷,外面圍着一圈又一圈的侍衛,就是爲了防止賢妃逃跑。
走進去,就看到賢妃正坐在梳妝鏡之前,旁邊的托盤上,有毒酒和一把匕首。
——那是赢廣讓她選擇的方式。
大概賢妃是盛裝打扮,可落在赢廣的眼中,依舊是看得已經厭惡的灰色。
“陛下來了。”
賢妃回眸一笑,她一身她成爲賢妃那一天,發給她的四妃正裝,她認爲,這一身隻穿過一次的衣服,是她最美的衣服。
可最後,她依舊沒有在赢廣的眼中看到任何驚豔。
她自嘲的笑了起來,越來越大聲。
“賢妃,你是瘋了嗎?”赢廣坐下來,譏諷的盯着賢妃。
“臣妾在笑,臣妾怎麽能夠奢求陛下你對臣妾有什麽不同,你後宮之中,傾城容貌的妹妹比比皆是,你對他們都是淡淡的,又何況是臣妾。”
赢廣冷漠的盯着她,“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臣妾的意思是,陛下,你既然是個無情之人,又爲何會愛上林姑娘?”
赢廣像是被說中了心事,冷漠的道:“閉嘴!”
“我閉嘴?”賢妃表情變得瘋狂猙獰,“爲什麽閉嘴!陛下呀陛下,臣妾十四歲進入王府,陪伴陛下已經整整十六載,可是爲什麽,爲什麽陛下從來不對臣妾笑。”
“若是陛下本就是這般清冷的人,臣妾或許就不會生出執念,可爲什麽,你要對别人笑?”
赢廣掃過賢妃,帶着無視,“賢妃,你認爲寡人爲什麽留着你?”
賢妃眼中蹦出光亮,語氣因爲期待而顫抖,“爲什麽?臣妾也疑惑了十多年了。”
“因爲你聽話。”
賢妃跌坐在地上,“因爲我聽話?”
赢廣站起身,走過來,臉上的笑容似乎帶了譏諷,“是呀,因爲你聽話。早年,寡人的那些皇兄皇弟,甚至宮裏的那些娘娘們,送了不知道多少女人進府。寡人裝瘋賣傻,裝作有瘋病,殺了一個又一個床上的女人,隻因爲,那些人都是别人送的别有居心之人。隻有你,是寡人親自選的。”
賢妃愕然,“臣妾是陛下親自選的?”
“沒錯!寡人總不能身邊沒一個可信的女人,寡人随手在選秀的時候,指了你。你,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一個選擇。”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可有可無,哈哈哈,說得好呀,我隻是可有可無。”
賢妃哈哈大笑,偏生眼淚一滴滴的滴落,“陛下,你好狠的心呀。”
“寡人狠?”赢廣嗤笑,“不是寡人狠,是你又蠢又毒,你莫非不知道,寡人不知道。前陣子老四落水是你安排的?”
賢妃面上驚愕過後,隻剩下坦然,“是呀,是臣妾動的手,因爲有他在,陛下連一個孩子,都不會給臣妾,他占了臣妾親生孩兒的位置。”
赢廣冷漠的盯着她,“看來,寡人倒是好心辦了壞事。你曾經被陷害流掉了一個孩子後,你就已經不能夠再生了。寡人爲了你的心情,讓太醫隐瞞。并且把老四抱給你養,結果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狠心。”
“什麽?不可能!”
她不能夠再生這件事,她是第一次知道。
“我,那我做了什麽?!”
赢廣轉身離開,“賢妃,你離開,寡人會保全你的顔面。”
“那四皇子——”
赢廣腳步一頓,“她會是阿魚的孩子。”
賢妃在赢廣快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嘶吼,“陛下,你到底要做什麽?!明明,那些藥,是你的人放的!是你要害死林姑娘嗎?還是别的原因!陛下,你到底在想什麽?”
赢廣腳步一頓,随即快步走出了帳篷。
看了一眼外面守着的侍衛,他吩咐人,“全部解決。”
賢妃最後那些話,絕對不能夠傳出去。
赢廣走了幾步,随即露出了個笑,“寡人想要做什麽?寡人當然是要毀了這大秦!”
他又走了幾步,旁邊就沖出來一人,那人手持利劍,似乎想要殺害他。
“你們别動手!”赢廣拔出軟劍迎敵,幾個來回之後,兩人分開。
“丞相的火氣是不是太大了些。”
沒錯,對他動手的人是蕭至寒。
蕭至寒冷眼看他,“秦帝陛下還不準備把阿魚交給本相嗎?她可是差點兒被你後宮之中女人害死。”
“蕭相的消息還真不是一般的靈通。”
“這兩個就不是秦帝陛下應該關心的,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阿魚的安危,阿魚因爲你遇到了危險!?”
赢廣蹲身,将旁邊快穿的一朵野花摘了下來,放到鼻尖輕輕一嗅,拈花一笑,“這件事的确是真的,可不能夠因爲這件事蕭相就理所應當的來寡人這裏要阿魚。阿魚可不是什麽物品,能夠讓來讓去。如果蕭相不明白這一點,怕是你永遠都沒辦法讓公主對蕭相有什麽好感。”
蕭至寒冷着臉,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蹲着的赢廣,“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寡人的意思是,公主已經答應會見蕭相,”
“她願意見我?”
赢廣站起身,“沒錯,不過得等吃過午膳才好。”
“爲什麽不能夠立刻見。”蕭至寒面上的表情不太好,在他看來,仿佛赢廣是阻攔有情人見面的惡人。
赢廣蹙眉,對蕭至寒這樣很不喜歡。
“因爲,寡人怕公主見到蕭相之後會沒胃口,要是因此不用膳,傷了身體可怎麽辦?所以還請蕭相理解。”
蕭至寒:……
他瞪着赢廣,他倒是沒想到這瘋批皇帝除了瘋,這嘴還挺毒的。
可是,他居然也覺得這話很真實。
最後,蕭至寒隻能憋出一句,“希望到時候陛下别來打擾我們。”
*
蕭至寒再次看到阿魚時,她在帳篷外面,躺在一張老爺椅上曬太陽。
太陽灑在她的面上,襯得她的肌膚的晶瑩又細膩。
一段時間沒見,她似乎又長開了一些,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氣息,讓蕭至寒明白,她已經從女孩蛻變成了女人。
他眼中閃過冷意,一步步走過去,擋住了阿魚的陽光。
阿魚沒有睜眼,隻是道:“蕭相,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這麽濃的香味,都快暈死了我了。”
“公主還是這麽伶牙俐齒。”說完,蕭至寒雙眼閃過一絲戲谑,直接單膝跪地,親向了阿魚。
他動作太快,阿魚最終隻能夠往旁邊一側,讓蕭至寒親到了臉。
“你這是做什麽?”她直接一巴掌拍到蕭至寒臉上。
“啪”的一聲響聲,讓阿魚和蕭至寒兩個人都愣了。
阿魚還是躺在躺椅之上,卻警惕的瞪着蕭至寒,似乎一旦蕭至寒動手,她的手又會招呼到他的臉上。
蕭至寒輕笑,揉着臉,用舌頭頂了頂腮幫,沒有後退,依舊以半跪的姿勢趴在阿魚身邊,“公主,這麽久沒見,公主一見面就賞我這樣一個甜頭,本相還真是好懂。”
“阿魚也沒有想到丞相會這樣做,你給我走開一點。”她用手推蕭至寒的頭,卻被蕭至寒給握着摩挲了幾下。
“許久未見,公主比以往更美了。本相也是男人,食色性也,沒有把持住,還請公主原諒。”
“這麽說,你就沒有一點錯嗎?”阿魚想把手往回拽,可是蕭至寒就是不放手。
她幹脆不管,拽住他頭發,就扯。
蕭至寒疼得臉都扭曲了,“公主饒命。”偏生這人還不放手,甚至還将阿魚的手給放到了心口的位置。
“做作!”阿魚翻了個白眼,“蕭相非得見本公主,總不會是要把我這逃犯給抓回去吧。”
“是呀。”
阿魚瞪他,眼睛圓溜溜的,可愛的緊。
蕭至寒幹脆直接坐在草地上,靠着躺椅,把玩着阿魚的手,“把公主帶回去,藏起來,護起來,看誰還敢讓你受委屈。”
“我不回去,這樣回去,讓我受委屈的人,那就隻有你了。”
蕭至寒眼神轉冷,“公主就不怕本相用強。”
“除非丞相打斷阿魚的腿,否則阿魚還是會一次次逃跑的。莫非丞相真舍得?”
“那就打斷。”
阿魚眉眼一轉,柔媚又可憐,用剩下的手,撫上蕭至寒的臉,道:“丞相舍得嗎?”
蕭至寒與阿魚四目相對,最終笑出了聲,松開阿魚的手,趴在她躺椅邊,手把玩着她的衣帶,“你想要什麽?這裏有什麽你想要的。”
“我想要,江山。”阿魚在蕭至寒耳邊如此道。
蕭至寒面容一僵,随即蹙眉,“江山有什麽好,每天累得要命,還要操心底下一堆人有沒有二心。被本相護在羽翼之下,不好嗎?”
“你護不住我。”阿魚很誠實的撫上他的頭。
蕭至寒沒有再說話,閉着眼睛聞着阿魚身上的氣息。
阿魚也沒說,兩人像是依靠在一起,又像是身處兩個世界。
最後蕭至寒睜開了眼睛,把阿魚從躺椅之上扒拉下來,牙齒抵住了她的脖頸。
卻最終,沒有刺破她的脖頸。
明明,他已經餓了好久了。
“可以的,丞相,隻要你幫我。”
最終蕭至寒還是沒有下嘴,把她放在躺椅上,站起身轉身離開,“本相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