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快點準備,我的人恐怕不能夠拖太久。”
“言清你走吧,我要留在這裏。”
“什麽?”言清猛地轉身,就看到披着濕發的阿魚。
她,依舊如同初見時那般奪目。
更何況此時,他以對她有了男女之間的心思,便更是不敢多看她。
眸光挪開,“公主,秦宮之中并非久居之處,那秦帝更不是易與之輩,公主還是得早些離開才行。”
阿魚聽到言清也叫自己公主,臉色微微一動。
他直接往外走,“你也出來吧。”
說完,走到了外間,爲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你來這裏,就是爲了把我救出宮嗎?”
“嗯。”
阿魚動作一頓,這次見面,阿魚明顯能夠感覺出,言清對她比以往要疏離許多。
雖然兩人的确不應該走得太近,可這驟變得關系,還是讓人覺得唏噓。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宮裏的!”
言清眼眸微閃,“你真的想知道嗎?”
阿魚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言清的意思。
是有人通知了他!
而這個人,甚至有些不可說。
“說吧,我想知道。”阿魚心中有一個猜想。
她眸光輕閃,“難不成,是那個人告訴你的?”
“是沈之行說的。”言清聲音淡漠,“他告訴我,你在大秦皇宮,讓我在你有危險的時候,一定要救你。”
“他來這定京城了嗎?”
阿魚猛的擡頭手,心中有許多關于這個人的問題,然而最終問出口的,還是這個有關大局的問題。
沈之行現在不應該來這裏才對,還是說他準備把大秦這邊當成第一個想要攻打的國家?
阿魚蹙眉,在她想象中,對方第一個打主意的,應該是大漢才對。
就算對方大膽一點,直接從大吳動手,也比拿大秦開刀更具說服力。
不對,他應該不在這裏!
“不是,他通過别的方式聯系到了我。我原是不信他的,後面還是準備進來探一探,隻是沒想到,你還真的在宮中。”
言清再次提起,“跟我離開這裏吧,赢廣,很危險。他讓你住在這鳳栖宮之中,肯定也不是心血來潮。說不定就有别的不可告人的原因。”
阿魚神色負責,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沈之行是不怪她嗎?爲什麽還在暗中默默的關注她?
甚至他沒來大秦,又是怎麽知道她被抓進了這大秦皇宮?
莫非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件事會發生。
阿魚心中想法諸多,一時之間沒有回答沈之行的問題。
“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跟我離開?若是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麽的話?我發誓,隻要一出宮,一到你平安的地方,我就消失在你面前。”
“我從來都沒有這的想——”
阿魚想要解釋,卻被外面鼎沸的人聲給驚了一下。
“糟了,這些人一定是因爲你過來的!”
不玩了知道外面來的人,怕是赢廣。
她先是在窗戶那裏往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看到宮門口那一片天空被火映照得通紅。
“你現在立刻走,否則的話被他們抓住,我怕是也不能救你!”
阿魚打開窗戶,想要言清從窗戶那裏離開。
“不行。”阿魚一打開窗戶,就看到整個宮殿的牆,房頂之上都有人趴着。
看來在此之前,赢廣已經吩咐人将整個鳳栖宮圍的水洩不通,“現在你不能夠出去,去床上!立刻去床上!”
如今阿魚能做的,就是賭赢廣他們不能夠肯定,這所謂的刺客來了鳳栖宮。
隻要将他們糊弄過,那麽就一定能夠找時機,将言清平安的送出宮去。
言清是因爲她才會進這宮中來冒險,無論如何,她都要讓對方平安!
說完阿魚就往房間裏面去,可見言清停留在原地,并不動,就幹脆拽着她往内室而去。
言清原本還想直接離開,可再看到阿魚的表情之後,就不再扭捏。
将鞋子脫下,除此進了床底上了床。
阿魚也緊随其後,上了床,鋪開被子,将兩人都籠罩在其中。
幾乎在同一時刻,外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公主在裏面嗎?”
阿魚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赢廣,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熟悉的香氣,也彌漫在這殿中。
這味道,這分明就是蕭至寒身上的味道!
所以,今晚這秦宮之中的不速之客,除了言清,還有一個蕭至寒也來了。
阿魚先是沒有說話,等到赢廣再一次重複這個問題之後,她才不耐煩地朝着外面吼了一句,
“都什麽時辰了,吵什麽吵,我要睡覺,你立刻離開!”
赢廣在聽到不玩魚的聲音的時候,整個人松了一口氣。
她沒有離開,他還在這裏。
他心跳恢複平靜,心情卻止不住的歡愉。
他至少知道阿魚并沒有被人帶走!
赢廣又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蕭至寒,“蕭相,我們還是出去,不要在這裏打擾公主休息了。”
蕭至寒往内殿之中看了一眼,又四下看了看,表情就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他輕笑了一聲,對着内殿喊道:“公主,故人來訪,莫不是公主就不想見本相一面?”
“什麽故人?本公主不認識你!什麽阿貓阿狗也配被本公主認識!”
阿魚不耐煩的朝外面吼了一句,蕭至寒嘴角一抽,整個人都呆了一下,明顯沒想到,阿魚居然會如此回答。
旁邊的赢廣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在蕭至寒看過來的時候,也毫不掩飾,“看來蕭相之前是騙了寡人,你和公主根本就不熟呀。”
這句話可謂是火上澆油,“看來公主是在外面野久了,所以連本相都不認識了,看來本相得讓公主回憶一下,我們究竟是認不認識?!”
說着,蕭至寒就要往内殿之中闖進去,卻被赢廣給攔住了。
“蕭相!這女子的閨房,可不是說闖就能闖的!”
“是嗎?女子閨房不能進的話,陛下又爲何天天歇在此處!”
他眼神淩厲,話語之中的不知道是怨恨還是其他的什麽,或許是醋意!
赢廣挑眉,“這後宮之中,哪裏是寡人不能去的?”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出去吵?我要睡覺!”
阿魚再次一吼,這聲音響徹這宮殿中,帶着濃濃的不耐煩。
“就是公主出來與故人一見,或許本相就會離開。”
“不見!立刻滾!”
蕭至寒還想說什麽,赢廣再次看向他,眼神之中帶着威脅。
“若是是這蕭相再不出去的話——”他恐怕就要做些什麽。
蕭至寒冷哼一聲,對着宮殿裏面吼道,“那公主,我們明日再見,公主無論如何,都是躲不掉的!”
說完,甩袖走出了大殿,等到赢廣跟了上來,蕭至寒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心情轉好的赢廣。
“秦帝何必笑得這麽開心,難不成秦帝陛下覺得,自己真的赢了本相嗎?”
“這輸赢寡人就不說了。寡人,還以爲蕭相與公主有多熟悉呢,結果,寡人發現寡人想多了,公主都不想見你。”
“唉,秦帝可能有所不知,這女子向來就是喜歡口是心非,他不願見本相,那正好說明了本上和她過去發生了一些事情。至于發生了什麽,陛下可以盡情的想象!”
赢廣臉色一沉,“蕭相莫不是你真以爲寡人不敢殺了你!”
“秦帝當然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候對本相動手,雖然本相還不知道秦帝究竟是爲什麽想要和本相做交易,但本相一定知道,秦帝是需要本相的,不是嗎?況且,秦帝就不想知道,剛才本相發現了什麽嗎?”
赢廣負手,冷淡的瞅着蕭至寒,并沒有開口。
蕭至寒也不在意對方不回答,而是道:“剛才秦帝沒有發現嗎?那殿内地面有水滴,還沒有幹。這說明了什麽?”
赢廣挑眉,“什麽?”
這說明公主應當是剛剛沐浴完,連頭發都沒有擦拭,就進了内殿。秦帝你覺得是什麽原因?”
在蕭至寒看來,這就是阿魚心虛才會如此。
說不定,阿魚的内殿之中,就幫着今夜來訪的那個人!
誰知道,赢廣嗤笑了一聲,“看來蕭相平日裏陰謀詭計玩多了,所以遇到什麽事情,都喜歡往這方面想。你怎麽就不覺得是公主聰明,猜到你要來了,所以才會特意躲起來?”
這話一出,蕭至寒表情僵住,眼神呆滞,似乎整個人都懵了。
他想要反駁,可是仔細一張想,竟覺得這理由十分有道理。
至少這比阿魚在内殿之中藏了一個私自進宮的匪徒,還更有說服力。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看赢廣譏諷的眸光冷哼了一聲,剛要反駁,就聽到宮殿之中傳來了阿魚的聲音。
“雪影!立刻進來給我擦拭頭發,對了,記得把不相幹的人趕出去!沒得壞了本公主等會兒的美夢。”
這話一出,嫌棄之意簡直不過不要太明顯。
至于嫌棄誰,蕭至寒自動對号入座。
這樣一來,就和剛才赢廣管所說的話,對上了。
蕭至寒臉都黑了,咬牙切齒,心中已經下定決心,下次見到阿魚,定要好好把這給扳回來。
見他如此,赢廣哈哈大笑!
雖然再一次被阿魚給趕出了鳳栖宮,但這可比他第一次被趕出去,心情要好太多。
畢竟還有一個更加不讨喜的人陪着他,果然有些快樂,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笑什麽笑,大半夜的!”阿魚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
赢廣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他摸了摸鼻子,和蕭至寒四目相對,眼中都是對對方的嫌棄。
等到人一離開,阿魚就給赢廣使了個眼色。
雪影立刻将外殿的門打開,整個人卻守在門口,若外面有人靠近,她能立刻發現發出聲音提醒阿魚。
言清躺在床上,整張床全部都是阿魚的味道,她一時之間也不想下來
“還不下來,還躺在上面,莫不是真想和本公主搶床睡?”
言清覺得很尴尬,又賴了一會兒,“我腿麻了。”
“腿不麻了”後,他才坐起身,下了床,在床底下找鞋子,“公主這脾氣,似乎比以往更不好了,不好這秦帝陛下似乎對公主并不差。”
“我這脾氣不好?我要是真不好的話,直接将你賣了!”她坐在梳妝鏡前,嘟了嘟嘴,自己費力的用帕子擦拭頭發。
“我剛才也算是救了你,你這人怎麽就不知道感恩呢?”
阿魚覺得自己擦頭發真費力,她并非不是不信任除了雪影之外的其餘幾個丫頭。
隻是她房間裏面藏了個男人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否則這宮中到處都是聰明人,若是誰露出了馬腳,怕是會給言清帶來緻命的危險。
言清走過來,伸手拿過她手上的帕子,“讓我來爲公主擦頭發吧。”
阿魚想拒絕言清,卻沒想到,言清一個武刀弄槍的大男人,此時拿起帕子擦起頭發來,動作輕柔,偶爾還未阿魚按幾下頭,這手法一點也不比她身邊伺候的人差。
她妥協了!
有福享,她可不願意累着自己。
“公主想要留在這宮中,是有什麽原因嗎?”言清言歸正傳。
阿魚聽到他這麽說,打了個響指。
“沒錯,我現在還有一些事,需要留在這裏。”說到這裏,她的語氣陡然變得深沉,壓低嗓音,
“而且有些事情,也快開始了。”
大戰将啓,阿魚爲了能夠在接下來到來的亂世之中,謀奪一席之位,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太多。
哪怕有嶽家的人,以及自己創立的情報組織,她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太多。
而如今,在着大秦,她似是找到了一點曙光。
雖然目前一切都是她的猜測,但這點猜測,就足夠讓她留在這裏,等待一個結果。
“是嗎?那如此的話,暗影樓也會爲公主做事。”
阿魚眼眸一凜,透過銅鏡,看向身後的男人。
言清這句話說得很是平淡,可其中的分量,阿魚明白!
“爲什麽,暗影樓不過是個江湖組織,沒必要參與進來,這是屬于天下之争,太過殘酷。”
言清輕笑一聲,“公主忘了,暗影樓也在天下之中。更何況——”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阿魚卻知道,如今言清所做一切。都是因爲她。
明明她應該高興的,畢竟從最開始,她就想要從言清口中得到這句話。
就如同她之前算計沈之行的種種,一切都達到了目的。
可她卻發現,自己其實并沒有表面中那麽開心。
如今的她步步爲營。算計許多人,又和曾經她厭惡的那些當權者,有何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