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魚沒有再看沈之行,隻是自顧自的走到了大廳正中間,看向了其上的老者。
這個房間到現在,就隻有沈之行,那個老者,以及林躍和阿魚。
很明顯,這個看着就是這一族能夠做主的那個人。
“這個玉佩是你的嗎?”那個老者胡須皆白,整個人不怒自威,若是普通人,恐怕看到他的時候就會心生害怕。
阿魚知道,這是經曆過血與火曆練的人,才會有的氣息。
這說明,這兩百多年來,這個家族的人,一直沒有忘記先輩嶽翔的風采,一直在努力以各種方式磨練自己。
大秦兩百年前的當權者,磨滅了他們的聲名,卻依舊沒有磨滅掉他們的驕傲。
事實也是如此,嶽家一出關,便自帶了三萬嶽家軍。
他們以各種身份盤踞在這一代,并不正式,但是投入戰場之後,他們的骁勇舉世聞名!
阿魚心裏很燙,哪怕沈之行在旁邊,她也道:“這是我的!”
老者眼眸之中射出精光,語氣再次提高,“你确定嗎?你真的确定這塊玉佩是你的?”
“确定!”
阿魚再次肯定的道。
在這中途,她一直在等沈之行開口反駁。
但是,沈之行沒有記憶,而她看過全文,相知相覺,她自認爲自己會比沈之行更容易取信面前的老者——嶽泰!
嶽泰看了阿魚許久,才道:“據我所知,你是大漢的嫡公主,又爲何會有這塊玉佩!你可知道,欺騙老夫的下場。”
阿魚手握緊成拳,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瞞過嶽家,隻是沒有想到,見到這老者的第一面,身份就直接被拆穿了!
她沒有管旁邊林躍震驚到幾乎驚恐的表情。
她知道,對方肯定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是一個女人,還是前段時間“名揚天下”的女人。
這時候也不是解釋的時候,再說,在她的計劃裏,林躍也是無關緊要的人,她也根本不用對他解釋。
如今最主要的賽事應付嶽泰。
然而,還沒有等阿魚的回答,嶽泰就手成爪狀,沖向了阿魚。
他的動作迅疾,幾乎眨眼之間就到了阿魚的面前,他的手就快要握住阿魚的脖頸。
旁邊的林躍都沒忍住,直接驚呼出聲,“族長,饒命!”
作爲當事人的阿魚,卻面色不改,甚至直視嶽泰。
阿魚賭,嶽泰根本就不會傷她。
然而,這一次,明顯她賭錯了。
最終是沈之行,攬住了她的腰,抱着她後退,躲開了嶽泰的攻擊。
“主上,這樣滿口謊話的女人,你何必再救她,就讓老夫把她殺了不行嗎?”
“閉嘴!”沈之行周身仿若有一圈冰寒,眼眸也很冷。
阿魚的心跳還沒有平複下來,心裏在後怕和墳憤怒之間轉換!
一句“主上”,還有什麽不懂的。
她來晚了,并且,她還被沈之行以及嶽泰給擺了一道。
“她不是你應該碰的,明白嗎?”
沈之行的聲音淡淡,卻暗含警告。
然後阿魚就休息到嶽泰看她的表情,仿佛她是一個霍亂了君王的妖姬。
臉不斷的發燙,到最後,怒氣終于沖上了腦子,她猛地推開沈之行,“不用你假好心,耍我很好玩兒嗎?沈之行,你是不是覺得我洋洋得意的表情,可憐又可笑!”
阿魚嘶吼,那種再次挫敗的感覺,真的特别不好受。
阿魚甚至已經在想沈之行,如今在心中究竟是如何想她的,一定覺得她好笑吧。
或許這段時間,她努力每日隐藏着自己的想法,過會還會有,幹脆就将事實說出來愚蠢想法。
呵呵,原來,在對方面前,她完全就是透明的。
對方冷眼瞧着她一個人做戲,甚至還覺得特别有意思的配合了她。
在剛才,甚至她就要因此死在那個嶽泰老兒的手中。
那一瞬間,對方救下她,不會還覺得她會對他感恩之情吧?
“沈之行,你還真是會做戲呢!沒錯,我就是偷了你的玉佩,還是說,你已經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比如說我打斷你的腿這件事!”
阿魚表情極盡惡劣,到如今,她已經徹底被命運給弄得什麽都不顧了。
在秘密面前,她就是一個小蟲子,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掙脫命運的枷鎖。
“毒瞎你的眼,一次又一次的設計你,利用你,玩弄你。怎麽?看你那震驚的表情,是不是這些事情你現在還沒想通。”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嶽泰在旁邊怒吼,若非沈之行瞪了他幾眼,恐怕他已經沖過來,繼續對阿魚動手了!
阿魚大笑幾聲,繼續道:“我惡毒,沒錯!我就是惡毒!因爲你們根本不用像我這樣,需要步步算計才能夠活得下去,算了,和你們說這些有什麽用啊,沒錯,我就是惡毒,并且我骨子裏就是這樣的!”
“沈之行,你不是應該殺了我嗎?還救我幹什麽?莫不是你到現在還愛我,愛上一個欺騙你的惡毒的女人,哈哈哈,沈之行,你也真是夠搞笑的。至少這一點,也證明我還沒有輸的那麽難看!”
阿魚挫敗之下,徹底的瘋狂,一句又一句傷人的話,從嘴裏說了出來,揭開了那掩飾了一年多,将近兩年時間的遮羞布。
沈之行臉色慘白後退了兩步,他的嘴唇顫抖。
沒錯,這段時間,他已經想起了曾經的記憶。
也想起了自己的雙腿,就是被這位公主讓人打斷的。
那一瞬間,他驚訝之後,卻平靜了下來。
因爲他覺得,那個打斷他腿的人,并不是面前這個人,并不是那個和他相愛的阿魚。
那種直覺很詭異,但是卻令他深信不疑,
而之後的事情,他都沒有願意繼續去想。
然而,如今那些事情的遮羞布,就這樣被阿魚給挑了起來。
他深吸兩口氣,手緊緊的握着,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将那些從心底澎湃出來的戾氣給壓了下去。
他甚至還露出了一個笑容,伸出手,“阿魚,别胡說,過來我這裏。這件事我可以跟你解釋,阿魚,我沒有想要懷疑你的意思。”
他伸出手,朝着阿魚走過去。
可是下一刻,他的手卻狠狠地被阿魚打了一下。
阿魚不斷的後退,搖頭癫狂的笑着。
“你不用解釋,因爲我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對你做過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沈之行,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讓人讨厭!你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升起了希望,又讓我絕望?”
阿魚擦了擦眼淚,雖然此時她不應該委屈才對。
然而事實上,她再次感受到了命運對她的愚弄。
無論她怎麽掙紮,都不可能比過沈之行的光環。
沈之行才是天命之子,而她、而她什麽都不是,她不過是個覺不爲盈小心算計才能夠活下去的小醜罷了!
阿魚猛地朝外面跑去
“林兄……林姑娘!”林躍不贊同的看了沈之行和嶽泰一眼後,也跟了出去。
沈之想要追上去,卻被說嶽泰叫住。
“主人,這個時候你應該讓她好好的冷靜一下,而且你也應該好好冷靜一下,這樣惡毒的女子留在你身邊,對你沒有絲毫好處!”
“閉嘴!”沈之行揉泛疼的額頭。
那一幕幕和阿魚之間的場景,在腦海中不斷的重複着。
阿魚說愛他,每一次他們的相擁,每一次他們的親密,每一次眼神相視……
那些感情,難不成都是假的?
“她、她到底愛不愛我?”沈之行嘀咕着,捂着心口,第一次嘗到了何爲心如刀絞!
*
阿魚很快被林躍給追到了。
阿魚扭頭嘶吼,“怎麽?你也想來嘲諷我?那我可以告訴你!沒錯!我騙了你,我就是這麽惡毒的女人!我還做過更多的的事情,剛才你不都聽到了嗎?”
“若是想說我惡毒,想說我可惡,想說我怎麽這麽不要臉的話?那就可以快點兒說,這些話我都照單全收!”
“我相信你是有理由這麽做的!”
林躍這麽道。
他想要拍阿魚肩膀,最終卻收了回去。
“話說林兄,算了,林姑娘,我都還沒有說你騙了我,你不可以惡人先告狀的!”
阿魚聽到他的話,眼淚唰唰的落下。
她蹲在原地道,“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我若是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隻是恐怕,從來多少次我都會輸給他!爲什麽,爲什麽總是他!”
“林姑娘,你剛才其實也很難過吧,還很害怕。你在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看到你的身體一直在發抖——”
聽到這話,阿魚表情一僵,扭開頭大聲道,“我沒有,我沒有!”
“你有!”林躍歎了一口氣,“你一定也很喜歡那個人,那個未來會成爲我們嶽家主人的人。我知道的,而你又爲什麽呢?是因爲權勢。還是因爲其他原因?”
“你不懂。”阿魚站起身,靠在牆邊,隻是呆呆的道,“我隻是想要活下去罷了。得到嶽家,或許就有活下去的資格。而且,我想要活的有個人樣。”
阿魚苦笑,“不過從今天開始,怕是活都不能活了。”
或許,沈之行開始厭惡她,然後兩年期限一到,她就會死去。
她知道自己剛才沖動了,然而在那種刺激之下,他很難保持冷靜。
重來一次,或許也會被刺激成那個樣子。
至于死的話,那就死吧。
“林姑娘,别這麽說,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林躍咬了咬牙道,“我帶你去個地方,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阿魚,此時已經如行屍走肉一般了。
她覺得前路迷茫,如今他她手上掌握的勢力,就是之前心血來潮建立的情報組織。
但是光有那些暗中的手段,又怎麽可能與千軍萬馬作對?
陰謀,是在旗鼓相當之時取勝的關鍵!
然而若是沒有足夠的武力的話,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勢力,也不過是烏合之衆罷了!
或許關鍵時候能夠起到作用,然而那都是便宜了别人!
阿魚隻覺得喪,特别喪。
然而林躍帶她來到了一個地方,讓她再次打起了精神。
那是一處暗房,走進去之後,她聽到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那是一個老妪……
原來,在嶽家内部也有分裂,而這分裂,就是嶽泰與他的妻子。
前者想要跟随一代明主,出去打天下,再揚嶽家之威名。
而後者。卻并未有這樣的想法。
他們想要獲得安居,雖然知道真正的安居。就是用實力來奠定。
但是這位族長夫人,也并不想和自己的丈夫爲伍。
于是,内部就分裂成了兩派人。
而此時,林躍帶她來見的。就是另一派做主的人。
阿魚要做的,就是勸這老妪出山。
這件事情,的确讓阿魚打起了精神,并且她還成功了。
說實話,她隻是随便說了幾句話,對方就答應了。
阿魚不明白,或許對方想要的也不過是和自己的丈夫作對罷了。
阿魚心情重新轉好,雖然沒有之前的興高采烈,但是如今又在絕望之中撥開了一條大道,這對她來說是好的。
然而,等她單獨離開之時,卻被人抄了後路——被人用藥迷暈之後,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就在嶽家鎮之前買的院子的床上。
而不遠處,沈之行正在獨自飲茶。
他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到她醒來了動靜之後,沈之行走了過來。
阿魚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不僅如此,他的四肢都被綁在床上。
甚至連口裏,也被塞了東西。
這是被完全束縛住了!
“唔唔唔。”放開我!放開我!
阿魚瞪着沈之行,想讓他趕緊将自己解開。
然而,沈之行隻是坐在床邊,手撫摸上了她的臉。
阿魚想要扭開頭,可沈之行卻再次撫上她的臉。
一次又一次,阿魚扭開頭,甩開他的手,對方卻像是毫不生氣,一次又一次地撫上來。
到最後。阿魚頭都搖昏了,就放棄了。
阿魚隻能瞪着眼睛控訴。
“阿魚,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和你就在山間修築一個小木屋?以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隻有我和你。”
阿魚聽着沈之行這話,抖了抖。
明明說的是情話,但是聽進耳中的時候,卻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阿魚覺着沈之行似是黑化了。
她嗚嗚了幾聲,沈之行都沒管。
他隻是上了床,躺在了她的身旁,然後抱住她。
“乖,阿魚,外面天快黑了,我們快入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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