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淩瑟說了幾句話之後,阿魚就直接開口道:“淩姑娘,你還有什麽事嗎?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可不可以先出去?”
李解的語似是溫柔的,然而仔細品這句話卻又愈發的顯示出了他的冷酷無情。
這話一說出來,阿魚都想捂臉了。
這李解實在是太狠了,什麽叫沒有事的話就請出去。
喂喂喂,你現在站的地盤,可是人家的地兒!
好吧,似乎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個說法,所以這右相府,也算是皇家的。
但是,你這樣也不太好吧!
淩瑟還是你未婚妻呢?
尤其是,阿魚敢肯定,這些恥辱,一定會背淩瑟算到她的頭上。
果不其然,淩瑟在對着李解溫柔的道,“好,那瑟瑟就不打擾太子殿下和福王妃了。”
在經曆過阿魚的時候,淩瑟眼神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她身邊的丫鬟甚至還狠狠的瞪了阿魚一眼。
阿魚:……
喂喂,她真的很無辜好不好!
“福王妃。”
“在!”阿魚看向淩瑟,眼中露出了期待,她十分希望淩瑟在現在開口邀請她趕緊出去!
比起淩瑟這個明顯心機深沉的女人,她覺着李解更加的危險!
“等改日,瑟瑟再去公主府拜訪福王妃。”
阿魚:“……要不現在就去?”
她實在是不想再跟李解呆下去了。
然而這句話聽在淩瑟的耳中,卻覺得阿魚是在炫耀。
淩瑟的臉色更加沉了,直接走出了門,沒有,在和阿魚說一句話。
阿魚:???
等到淩瑟離開之後,李解道:“此時,公主殿下是不是在心中罵孤不是人。”
阿魚心想,你終于也知道自己不是人,而是狗了。
面上卻讪讪道:“哪裏,太子殿下,這說的是什麽話?阿魚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沒有。”
阿魚不說話了,反正她說什麽,李解都會說出另外的話怼她。
“不是孤不放公主離開,而是外面風雪太大,公主殿下在這個時候離開,孤我不太放心,不如公主殿下就在這裏再坐一會兒,等到風雪小的時候,孤讓人送公主回去。”
等到風雪小的時候???!!!
沒有人比她更知道,這風雪不僅不會變小,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越變越大!
“不用了,不用了,呃,我公主府還有點事……”
阿魚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因爲李解用那種陰沉沉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
看似沒有任何的不對勁,可是阿魚知道,若是自己再拒絕的話,這人說不定又會發瘋。
然後這一次,能不能平安等他的瘋病過了,那還是問題。
于是,阿魚換了個語氣,“在傍晚的時候,我能回去嗎?”
她說出這句卑微的話之後,突然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瑪德,她以後一定要報複回去!
李解這個狗比,竟然讓她如此的卑微。
想到這裏,阿魚垂眸,眼中也是一絲冷意劃過。
“當然可以。”
聽到這話,阿魚松了一口氣,也就安然地坐了下來,吃起了糕點。
還真别說,這糕點實在好吃,或許是因爲是淩瑟用來讨好李解做的,所以這味道還真是一絕。
可惜,最後不過是便宜了她。
于是,阿魚就在這裏坐了下來。
李解又跑到那邊去畫畫了。
開始阿魚還坐得住,後面坐不住,也湊了過去。
反正李解這會兒子看上去還挺正常的。
這一次李解畫的依就是與曾經的李魚之間的相處片段。
但是這狗比卻又将這裏魚的臉換成了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她曾經長什麽樣子。
阿魚心中嘀咕。
“雖然公主與孤曾經愛慕過的那個人,五官生得并不相像,但是偶爾給孤的感覺,卻是那麽的相像。”
聽到李解說這話,阿魚險些吓得跳了起來。
她尴尬的道:“怎麽會?太子殿下喜歡的人,絕對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阿魚不配和她比較。”
李解聽到這話,也隻是扯了扯嘴角。
他明白,自己之前怕是把這阿魚給吓着了。
可是她之前那種變化,其實自己都覺得很是奇怪。
他在皇姐去世之後,其實很少去想皇姐,就算想,也不會那失控。
隻有在極少的情況下,才會有才那樣的反應。
然而,在這位大漢來的公主面前,他似乎格外的容易沖動,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脈之中的沖動。
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阿魚說抱歉。
因爲他知道,說了抱歉,阿魚恐怕也不會相信。
索性,便也不說了。
阿魚吃東西,看李解畫畫,折騰這房間裏面的插畫,又拿了一本有意思的雜書看得愉快。
而李解,一下午什麽事兒都沒幹,光畫畫了。
兩人就這麽相處了一下午,在傍晚,風雪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
“那個,太子殿下,我要回去了。”
“孤送公主。”
“不用了——”阿魚還沒說完冠冕堂皇的拒絕的話,就被李解拉住了手臂,下一刻,阿魚跌入了李解的懷抱,聞到了龍涎香的味道。
李解拿起旁邊的披風,将阿魚裹了起來。
阿魚想要掙紮,李解的聲音卻暗含危險。
“公主殿下,難道你不知道,在男人懷抱中的時候,最好不要掙紮嗎?否則的話,可能會讓男人更加的興~奮。”
阿魚像是被這句話施了定身咒,她根本沒有想到,李解這樣的人,居然能說出如此騷話。
若不是她現在在李解懷裏,她都覺得這句話是自己說的呢。
最終,阿魚隻能就這麽任由李解把她裹在披風裏面,抱了出去。
不知道多久,來到了一處馬車之中。
外面的風雪大,見識度極低,街道是上沒有一個人。
這李解的馬身上是披了甲胄的,就連眼睛都找了鏡片。完全能夠抵禦風雪。
她想起自己公主府的馬車,瞬間不說話了。
“我的丫頭們……”
“她們會有人送回來的,公主,能否與孤手談一局?”
下棋!
下棋好呀!
阿魚點了點頭,她覺得還是下棋好,能夠消磨一下時間,否則兩個人坐在這封閉的馬車之中,實在是太危險了。
而接下來,阿魚很快就後悔了,她到底是從小主要學習琴書舞這些長大的公主,不怎麽擅長下棋,隻和李解下了沒幾個回合,子就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
阿魚惱羞成怒:“我不下了,我不下了!”說着,就将面前棋盤上的棋子給趕緊打亂!
實在是太丢臉了,她居然沒有走多少步,就被李解殺得沒有棋子了。
想到這裏,她又不免覺得悲憤。
這是什麽男人啊,下棋都不讓着她一點!
沈之行都比他好!
沈之行開始的時候,不會讓着她,可是久了之後,也有點情商,知道會讓她幾子。
等阿魚做了這個動作之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好像曾經還是李魚的時候,也和李解下了。
每一次都是如此,那個時候李解也這樣,不讓着她,最後阿魚就将棋子給推開完了。
這、這一不小心又做了自己的替身?
阿魚慢慢的擡頭,果不其然看上李解發紅的眼睛。
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的就想往車外跑,然後,她的腰被李解摟住,下一刻就已經坐在了李解的懷抱之中。
“皇姐,我好想你,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李解抱着阿魚說出了這麽一句話,阿魚那一瞬間。隻覺得渾身所有的血液都往門兒直沖。
她一動也不敢動,李解似是已經完全的将現實與他的想象給剝離開了,嘴裏還不斷的說着話。
“皇姐,你知道嗎?我很想你,我特别的想你!”
想我,想我你還當初一杯毒酒把我送去了地獄!
阿魚很想吐槽。
而李解根本不知道,嘴裏不斷的重複着想她,想她的這句話。
最後阿魚實在是受不住了,道:“太子殿下,你認錯人了。”
一句話,就讓李解的身體僵硬了起來。
然後,李解就用那種令阿魚頭皮發麻的眼神,緊緊的盯着她。
阿魚,看到他這眼神,就覺得很是不舒服。
她勉強笑了一聲,道:“太子、太子殿下,你這又是把我當成誰了嗎?”
李解直接将阿魚給扔在了馬上地上,讓阿魚摔得眼前直冒金星。
她坐起身,直接指着李解,面露指責:“你你你……”
李解卻隻是淡漠的道:“公主殿下剛才不是聽到了嗎?你說讓公主殿下聽到這麽私密的事情,孤應該怎麽做?”
!!!
阿魚,這才想起,剛才李解好像因爲太過激動,所以叫了皇姐兩個字啊!
“那個,剛才太子殿下有說嗎?我沒有,我沒有聽到呢。”
“沒有聽到嗎?”李解輕嗤一聲,最好沒有聽到。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
比起之前堪稱熱情的态度,此時的他完完全全就像就冷得跟個冰塊兒似的。
阿魚也不敢再說什麽,她還真怕這人找她的麻煩。
畢竟這種愛上自家皇姐的事情,絕對算是皇室的醜聞了。
尤其是李解還是名聲極好的太子。
不過這種事情,若沒有别的人看到,就算她說出去了,恐怕也沒有多少人會信吧。
畢竟李解這個人。實在是太能夠裝了。
想到這裏,她又不免覺得難受。
因爲她之前就是被李解,這樣子給欺騙了的!
馬車行駛得很快,就在阿魚覺得一定快要到公主府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了刀劍相接的聲音。
阿魚想要挑簾去看,就被李解叫住了,“沒什麽好看的,刺客罷了。”
李解聲音平淡得近乎冷酷。
——這樣場面,定是平日裏就經曆了許多。
阿魚這麽想着,她突然意識到李解的身份。
李解應當是在她的太子哥哥死了之後,就被命名爲太子。
算起來,那個時候他不過才十歲出頭。就已經住住進了東宮。
阿魚其實一直覺得,比起皇宮更加殘酷的就是東宮。
或許每個朝代。那裏都會換幾任主人。
比如在李解之前住在那裏的就是她的太子哥哥。
而在李解之後呢,也有無數的人想要殺死李解,然後住進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才是這世間最冷酷的地方!
阿魚莫名其妙地有些同情起李解來了。
雖然她知道,李解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同情。
他現在是太子,未來會是整個大吳的皇帝,這樣的人,哪裏是需要他去同情的。
可阿魚不免的又想起了曾經與李解在皇宮之中姐恭弟友的時候。
那個時候,如今想起來,似乎李解的确每次看到她的時候,眼神都是閃閃躲躲的。
那個時候她還以爲這個脾氣很好的小皇弟,是因爲他嫡公主的身份才會拘謹的。
如今想起來,根本就不是這樣,這是因爲李解那個時候就已經對她有了别的想法。
之前想起來的時候,覺得厭惡,此時想着,又未免覺得有些難受了。
她和沈之行之間,不也一樣,一份無望的愛會是怎樣的?
她很懂。
“阿魚想問太子殿下,你與那一位公主之間的事情。”
聽到這話,李解猛的睜開了眼睛,看向阿魚時,雙目之中有着明晃晃的殺意。
阿魚幾乎在一瞬間,就覺得頭皮發麻,恨不得把剛才說出那句話的自己給拍死。
然而,她卻依舊堅定地看看着李解。
慢慢的,李解眼中的殺意消失,變得淡漠,最終又仿佛溢出了一股悲傷。
“孤與皇姐之間,其實并沒有什麽故事。皇姐是那麽的明媚璀璨,仿若天上的星星,在孤的心中,一直以來都以靠近她爲目标,也一直在努力靠近她。然而孤一直沒有成功,等孤終于以爲自己能夠永遠的和她在一起時,卻未曾想到是自己将她送上了絕路。”
聽到這句話,阿魚的沒心微微一顫。
當初李解一臉冷漠地出現在他面前的場景,似乎開始變了。
那個少年似乎腳步急促地走進了冷宮之中,然後熱切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叫她皇姐。
隻不過那個時候,她在冷宮之中已經呆得麻木了。所以并沒有看他。
而她耳邊,似乎想起了那個少年小心翼翼的聲音。
“皇姐,你喝了這杯酒之後,我們就能夠永遠的在一起了,皇姐再也不用在這裏受苦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少年的眼中似乎還有晶瑩的淚。
最後,她喝下了那杯毒酒,在痛苦中死去。
“啊——”
阿魚捂着自己的頭,尖叫了一聲。
李解覺得不對勁,抱住阿魚問道:“公主,你怎麽了?”
阿魚不斷的搖頭,她不知道她的記憶怎麽了,仿佛錯亂了一般。
那些記憶有了十年,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過遙遠。
在反複的不斷冥想之中,似乎變成了和真相完全不一樣的一幕。
她根本就不知道,哪一幕才是真的。
阿魚最終尖叫着,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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