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魚看着面前跪地行雲流水烹茶的小太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公主看到奴才似乎很苦惱?”
禹歌擡頭看着阿魚,眼神和表情都是溫柔的。
阿魚有些尴尬,對這個小太監,她是真的感到好奇。
救命之恩無以爲報的事情,其實她真沒見過多少。
她心裏,并無真正相信之人。
别看身邊幾個侍女如今伺候她很是盡心,但是阿魚到底沒有和她們相處多久,她并不能夠保證她們以後不會因爲其他的事情而對她不忠。
所以,阿魚對她們也是隔着一層的。
此時面前這個小太監呢?
隻是因爲她在宮裏救了她,就準備把生命獻給她?
阿魚保持懷疑的态度。
“如今公主在意的少國師已經知道奴才的存在,所以奴才和公主見面,可以不瞞着他了。由奴才伺候公主,不好嗎?”
他本就年紀小,雖然身量拔高了不少,但是到底消瘦,生得又是那種甜絲絲的長相,此時蹙了眉,真别說,她覺得怪可憐的,甚至還生出了一種負罪感。
“好了,你現在不還是安平身邊伺候的。若是讓太多人看到你和我來往,豈不是對你不利。”
“這麽說,公主是在關心奴才了?”禹歌眉眼立刻就彎了起來。
阿魚扭頭,不看他。
這人的長相,實在是具有欺騙性。
等等!
似乎哪裏不對!
阿魚突然扭頭,伸手快速的扣住了禹歌的脖頸,她如今已經能夠控制住這股從沈之行那裏奪來的力量,這代表什麽?
隻需要她這麽輕輕的一使勁兒,這個小太監就會立刻斷氣,“說!你是怎麽知道本公主和少國師之間的事兒的?”
哪怕阿魚有想要殺他的心思,禹歌也并沒有害怕。
他的眸光溫柔,看着李清漪時,更是全然的暖。
“公、公主……”
阿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之間太過激動,扣着他的力道太大,讓他根本沒有發出聲。
阿魚此時已經恢複了冷靜,沒有被他這柔弱的外表給迷惑,松了松力道,雙眸依舊是說不出的冷。
“公主,你兩次讓奴才,想辦法讓安平公主去少國師大帳附近。又加強公主今日的反應,奴才才鬥膽猜測。”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似乎并不害怕阿魚突然動手殺他。
阿魚蹙眉,心頭警鈴大響。
她明白了,之前因爲一直沒有在沈之行身上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所以導緻這一次直接啓用了禹歌這個并不信任的人。
她松開禹歌的脖頸,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昨夜在草原上吹了風,又加上被折騰了一晚上,她就有風寒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你走吧……”
她這話剛說下,自己的太陽穴就已經被人輕輕的按揉,緊接着傳來禹歌有些沙啞的聲音——可能是剛才她太過使力,然後一不小心傷了他的嗓子。
“公主最近太過勞累,奴才知道公主不信任奴才,所以奴才很快就會讓公主滿意的。”
禹歌聲音帶着鄭重,結果很快又用帶着笑意的聲音道:“奴才的母親是舞女,但是在成爲舞女之前,曾經跟着奴才的外祖父學過醫術,尤其精通的就是針灸,對人體的穴道最是精通。如今奴才替公主殿下按壓此處,能夠讓公主的頭不那麽疼。”
阿魚保持着警惕,這樣很容易被他從後面偷襲。
結果,他真的就乖乖巧巧的替她按壓,最後她叫停了他:“那本公主等着你的投名狀。”
禹歌到底沒有在這裏留多久,等禹歌走了,阿魚叫來了阿大。
“阿大,本公主這一次想要問你一次,你如今忠的人是誰?”
她雙眸直視阿大的眼睛,阿大守禮的垂眸。
“擡起眼睛,和本公主對視!”
“公主,這不符合規矩。”阿大單膝跪地,“屬下忠的是公主。”
阿魚手指敲擊着旁邊的桌面,帳篷之中除了正在沸騰的茶水外,就再無其他的聲音。
過了許久,阿魚道:“你們是母後給本公主的人,本來本公主應該無條件的相信你們。可是你們也知道,本公主的日子并不好過。異國他鄉,敵人衆多,福王身死之後,本公主的身份也變得尴尬。”
“屬下明白。”
“不,你不明白!”阿魚站起身,圍着他轉了一圈,才坐在窗前的榻上,透過旁邊小小的窗戶往外看。
窗外是藍天白雲,青草的香味,動物的鳴叫,都那麽的真實。
可誰知道,這個世界不過是另一個普通的人手底下的話本世界。
她的敵人很強大!
她絕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本公主和少國師已有夫妻之實。”阿魚目光淩厲的看着阿大,觀察着他臉上的表情。
阿大驚異之後,隻是不言。
“很好,本公主不需要一個好奇心重的手下。這半年時間,我已經發現你并非是普通的暗衛。說起來我們主仆半年了,我卻一直沒有去了解你。你說說,你在成爲暗衛之前是做什麽的?”
“屬下曾經是元将軍手底下的人。”
元将軍?
阿魚記憶中并沒有這麽個人,主要也是,女主林央的前期戰場是大吳,後面是大秦,對于本應該是出生地的大漢,似乎并沒有多少提及。
但是,如今也有一種可能,關于大部分記憶被壓制了。
“公主,元将軍死得冤枉,不少部衆被牽連。隻有李大人一直費盡心思爲我等周旋。從那一刻開始,阿大的命已經是李家的了。”
李大人?
這個阿魚有點印象,這是大漢皇後的母族。
“如此,那本公主便信你,本公主将母後安排在大吳宮中的勢力交給你去聯絡使用。接下來,本公主會交給你一件任務。若你能夠完成,那麽從今以後,你便是我林魚,最信任的人。”
“定不負公主所托。”
阿魚扶起他,“另外,你還要知道的是。除了我們之間,誰都不能信。”
阿大愣了愣,詢問:“少國師他……”
阿魚冷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腿是我打斷的,對于他,我有安排。你隻需要聽從命令。”
“是!”
阿魚大概确認了阿大的忠心,倒不是因爲阿大的話,而是因爲大漢皇後這個人。
想着,她也應該讓人送一封信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