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解讓人牽了兩匹馬過來,阿魚許久沒騎馬,躍躍欲試的上了其中一匹。
中途差點兒摔下來,令荊芥一陣緊張。
這倒是讓李解挑了挑眉,本該緊張的那個人,卻仿若世外之人一般,沒甚表情。
“沒事兒了,騎馬我會。”
她得意的笑,身上是素衣,偏容色明媚,将這滿山火紅的楓葉都比了下去。
李解望着她的面容,有瞬間的恍惚。
這一刻的阿魚,有點像記憶中某人的樣子。
他唇角微勾,撫着心口,眼睛似是在這一刻在紅黑之間交錯。
他猛地閉眼,打馬背對衆人,“如此,孤就與諸位去馬場那邊跑一圈。”
沒有人注意到李解的不對,就連阿魚竟也在這時候恢複了些少女情懷。
她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打馬京都喜開顔了。
秋風帶着微涼之意,打在她嬌嫩的臉頰有輕微的疼,可阿魚真的很開心。
“四弟妹看起來很高興。”
阿魚難得沒有想到厭惡李解,她回答:“是的,還得多謝太子殿下的馬匹。”
“若公主喜歡逐風,那孤便将這馬送給四弟妹。”
“逐風嗎?這是個好名字!”
追逐那一陣名爲未來的風。
和她何其相像!
“末将那兒有一匹好馬,若是公主喜歡,可以贈予公主。”
荊芥在旁邊開口,他沒有改稱呼,依舊稱呼她爲公主。
實際上大部分人如今都這樣,福王身死,她卻在之後依舊嫁給了他。
這一點,獲得了大部分人的敬意。又加上水利圖被工部點名稱贊後,她這段時日在大吳的日子很是好過。
“這樣嗎?那阿魚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也想給逐風找個伴。”
荊芥嗯了一聲,心情波動起伏。
他明白自己這樣很不對勁,這個人和記憶中那個人很不一樣。
可是,似是多年對那人好已經成了習慣,如今遇到個有她影子的人,他也迫不及待的将所以好的東西送到她的手裏。
明明,那匹馬他也愛不釋手,恨不能以後與它一同馳騁戰場。
“太子哥哥!你、你怎麽在這裏?”
阿魚擡眸看去,就看到一臉見了鬼的安平,比起她身旁一身紅衣,嬌豔如玫瑰的淩瑟,安平的定力的确不行。
她眼中含笑,看吧,根本不用費盡心思的去找什麽兇手,因爲兇手很快就出現了。
她想了想之前樹林之中的事兒,看似隻是簡單的殺人,卻處處隐藏着深意。
這麽說,罪魁禍首是這位未來太子妃了?
“安平,休得無禮,公主是你的四嫂。”
安平聽到“四嫂”兩個字,袖中那隻裹成豬手的手就是一疼。
她驚疑不定的看向阿魚,在觸及到對方的目光後,又猝不及防的收了回來,無措的看向淩瑟。
淩瑟隻給了她一個又冷又淩厲的目光,似是在告誡她不要在這個時候鬧出什麽幺蛾子。
“這麽巧遇到少國師與殿下,不知瑟瑟可否與你們同行。”
淩瑟面上帶着矜持的笑,身姿筆挺的她端坐在馬上,她的馬是棗紅色的汗血寶馬,被打理得雄姿英發,與它的主人一樣,都是驕傲燦若朝霞的人。
可惜的是,它的主人并不是什麽偉光正的人。
阿魚可惜的看了一眼那馬,最終輕撫自己的逐風。
還是逐風幸運,至少跟的主人是這世上最可愛的人。
沒錯,就是這麽一回事。
“這是孤的榮幸。”
安平雖說對阿魚還好好的活着這事兒有些發怵,但是在看到沈之行後,她那雙眼睛就明亮璀璨,直接驅馬去到了他身邊。
“少國師,你也喜歡騎馬呀?”
“不喜。”
“真巧!我也不喜歡!那少國師喜歡什麽?”
“看書。”
“天啊,太巧了!我也喜歡!少國師,你穿白衣真的太好看了。”
“謝謝。”
……
阿魚嘴角抽搐的看着,沈之行面上是有笑的,像是慈悲的佛祖,正用之中居高臨下的笑容俯視着衆生。
不過,她還是不開心。
沈之行隻能是她的,哪怕她不要他了,他也隻能獨自生活在泥溝角落,别人看一眼他,都是他的錯。
而她,對犯錯了的人,會很殘忍的。
另一邊,淩瑟和李解倒是随意聊着,尤其是,今日的淩瑟對阿魚的興趣大過了自己的未婚夫。
她還活着。
淩瑟垂眸,她好像遇到阿魚之後,就沒有順心過,這個人,莫非是她此生大敵?
三男三女,加若幹侍衛,就這麽騎馬在林中逛着,遠遠望去,男俊女美,好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就在這時,遠處似乎傳來了喧嘩之聲。
“怎麽回事兒?!”安平正在歡喜的和沈之行‘愉快’交流,就被那喧嘩聲弄得岔了思路,簡直是抓狂。
她想起沈之行還在旁邊,又趕緊坐直身體,矯揉造作的抱怨:“哎呀,少國師,他們好大聲,吓到我了,嘤嘤嘤。”
阿魚翻了個白眼,喂喂喂,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矯揉造作起來也是那麽可愛。
沈之行似也有這個想法,往阿魚那邊看去,兩人目光正好錯開。
“前面應該出事兒了,廣翰随孤去看看。”
荊芥,字廣翰。
“我也一同。”沈之行開口。
沈之行一開口,想要和他親近的安平也趕緊道:“我們也一同去吧,瑟瑟,你說是吧。”
淩瑟尚未答話,前方突然就有三頭巨熊往這邊沖來,還不等衆人反應,馬兒率先受驚。
動物界的食物鏈等級森嚴,馬兒在一見到熊就駭得忘了平日裏的訓練。
“啊!救命呀!”
“熊!有熊!”
“保護太子!保護少國師!”
阿魚騎的逐風已經算是難得的鎮定了,卻依舊吓得前蹄揚起。
“啊,逐風!别怕!逐風!”
阿魚奮力想要穩住逐風,握緊缰繩的細嫩的手都被勒出了鮮血。
可是不行,那三頭巨熊瘋魔了一般沖了過來,阿魚隻是一個柔弱女子,此時終究沒了力氣。
在摔下馬之前,她看到了不遠處被安平像抱救命稻草一樣抱住的沈之行,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對上。
那一刻,仿佛永恒一般,在她腦海中不斷的回蕩!
他,沒有救她!
明明,他也在她身側。
——“阿魚,我不想讓你傷。”
他的聲音,還在耳畔回響,可如今這又算什麽?
呵!
她真是個蠢貨,怎麽會把“神祗”的憐憫當成愛,還爲此沾沾自喜。
她明白了!
她隻是一個可有可無,可以任意抛棄的物件兒!
沈之行,那些我爲你受的傷,我會加倍還給你!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