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行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阿魚睜開眼睛,仰頭迷茫的看着他。
他也在‘看’她。
那雙眼睛在她心上閃爍,就像挂在蒼穹的一顆星,折射着一種純淨的光輝,偏偏又離她那麽遠。
直接的表露了他内心深處的冷漠,找不到丁點兒暧昧溫情。
他就是不懂人間情愛的神靈一樣,阿魚可以窺見他那被層層堅冰包裹住的靈魂。
他‘看’着她,不帶絲毫她希冀的愛慕。
阿魚渾身脫力一般跪坐在地上,整個人如同被冰水從頭澆到腳,凍得她瑟瑟發抖。
沈之行拉住她的手,将她打橫抱在懷裏,單手滾動着輪椅,朝着内室而去。
“阿魚,你不用擔心,你救了我兩次,我永遠不會那麽對你。”
他的話并沒有安慰到阿魚。
她一次都沒有救過她,還多次傷害他!
她擡頭,想要挽他的脖子,卻被沈之行抵擋住了。
阿魚疑惑,沈之行已經把她抱上床,用被子裹住她:“天色還早,阿魚你可以繼續休息。還有……”
他眉目疏朗,有禮的離床榻遠了一些:“阿魚,你有未婚夫,我們不能再過于親近,知道嗎?”
“你、你知道了?”阿魚抓緊被子,有些驚惶道,“可是之行,我不喜歡福王,我隻喜歡你!”
沈之行手指微蜷,随即滾着輪椅向外,在即将出内室的時候,他回道:“阿魚,我會讓你被人诟病。”
所以,是爲了她好?
呵。
阿魚咬着下唇,雙眸閃過冷意。
虛僞!
他隻是不想自己的完美人設崩塌。
沈之行這樣的人,就是龜毛,絕對的完美主義,和評論裏面說的處、女座完全一緻!
阿魚不知爲何,突然就不怕他了!
他就算是毀滅世界的大魔王又如何?
如今他還隻是一個瞎眼斷腿,還失憶的小可憐。
而她,也隻有如今的機會。
“嗚嗚嗚”
阿魚沖下榻,緊緊的從身後摟住他,“我不讓你走,之行,你不能走!”
“阿魚。”沈之行的聲音輕緩,帶着無奈。
就在阿魚以爲他會像之前一樣,放任她動作的時候,她的穴道被點了,瞬間不能動彈。
“之行——”
啞穴也被點了。
阿魚被抱上床,被子被蓋好,他的聲音很柔和:“阿魚,再休息一會兒,等睡醒就好了。”
阿魚不想睡,她現在比之前還想扒着沈之行。
沒做那個夢之前,她還會有别的想法,做了那個夢,她就徹底明白,沈之行是這個世界存在與否的關鍵!
若是離了他,怕是未來也會像夢裏的那些将士一樣,化爲飛灰。
甚至她認爲,世界意識也隻能在他面前自保!
該死的狗币作者,得多愛沈之行才會将這世界命脈交給他!
可是她被束縛了,而且很快她睡穴被點了。
*
阿魚醒來的時候,迷糊了好一會兒,昨夜的記憶才複蘇。
她猛地坐起身,扶住暈眩的頭,“雪影,雪影。”
“公主。”有人推門進來。
阿魚蹙眉:“怎麽是你?雪影呢?”
大宮女青葉畢恭畢敬道:“回公主,雪影姑姑在親自爲公主煎藥。”
阿魚颔首,想到沈之行,就問了他的行蹤。
“淩晨有山賊跑到鎮上,還闖進了這院子,荊将軍一怒之下,直接在今早就上山去剿匪了,沈公子也跟去了……”
青葉小心翼翼的瞅了阿魚一眼,覺得此時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阿魚的确不對勁。
她沒想到本該今日白日出現的山賊,在淩晨就已經造訪過了。
她身體本能的因害怕、激動而顫栗,但心裏又是說不出的冷靜。
害怕是因爲她知道原身的下場;激動則是因爲沈之行果然是她改命續命的關鍵。
那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繼續撩他,撩他,使勁兒撩他!
至于他是滅世大魔王這件事……
阿魚咬着下唇,洗腦自己:“那是十二年後的事情了,若是不能避開兩年後的死亡節點,操心那麽遠的事則是白搞。至少這兩年得努力攻克他。最好兩年之内得到他的愛慕,否則——”
阿魚害怕那讓她重生的世界意識看她沒用,在兩年後弄死她。
這種性命受控于‘人’的感受,太糟糕了,令她心頭戾氣叢生。
她指甲陷進手心,疼痛讓她回過神來。
她的眼神重新變得明亮奪目,心跳恢複了節奏。
“昨晚那些山賊出現的時候,沈公子守在本公主身旁嗎?”
“是的。”青葉頓了頓,呢喃道,“沈公子還殺了好幾個山賊。”
聽到這個回答,阿魚心情雀躍。
果然是他!
真是一個避難工具人!
雖說沈之行難以攻克,可就憑借這一點,她就會努力!
“準備熱水,本公主要沐浴。”
她昨夜高熱,身上蓋了兩床被子,此時一身的汗。
她可能這樣子見沈之行,眼睛看不到了,嗅覺肯定更靈敏。
因爲昨晚的事兒,阿魚特意讓雪影等人守着自己沐浴,一行暗衛也守在外面,這給了她很大安全感。
沐浴後,幾個大宮女給她按壓身體,擦拭頭發,阿魚閉着眼享受,猛地想起沈之行知道自己有婚約的事,就問了雪影。
雪影道:“是荊将軍說的,他還教訓了沈公子,讓沈公子不要靠近公主。”
“荊!芥!”阿魚咬牙切齒,這人莫不是克她?
不過……
阿魚心裏又有另一個想法。
這荊芥,莫不是看上了她?以至于嫉妒沈之行?
這并非不可能,沈之行昨日說起過荊芥的情緒裏面有‘嫉妒’。
“雪影,本公主昏迷後,荊将軍是什麽反應?”她想再多找點線索。
“自然是十分着急!要是公主出了事,他肯定沒好果子吃!”
阿魚有些興奮。
這興奮自然不是因爲她還對荊芥有情。而是荊芥的喜歡說不定可以利用,用以催發沈之行對她的感情。
男人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同樣可怕。
也真是可笑,她活着的時候,兩人未婚夫妻關系,荊芥對她冷淡。
結果她換了個身體,他居然有了這種心思。
“公主!荊将軍和沈公子他們剿匪回來了。”宮女紫蘇在外面喊。
阿魚頓時一喜,沖了出去,她要去迎接沈之行,這人可是‘她的命’!
然,在走到院門,發現那走來的一行人中的三個陌生人時,阿魚整個人如遭雷擊,指甲将旁邊門框的木屑都了摳下來。
坐在輪椅上,被那三人圍着的沈之行像是感覺到什麽一般,‘看’了過來。
隻是這一次,他開口說的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