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戎裝的止淵身上少了些纨绔,多了許多陽剛氣息,他來到天帝面前恭敬行禮。
天帝笑道:“北焰少君越發英氣了。你父兄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應該不會擔心你在本君這裏受苛待了吧?”
“君上這打趣的話要是被父兄聽到,怕是要讓他們好一陣誠惶誠恐了。”
“比起你父兄,本君倒是更喜歡你這無拘無束的性子。帝宮規矩多,還适應嗎?”
“回君上,下神從來都不抗拒規矩。隻要是對的,有效的,下神從不逾距,所以沒什麽不适應的。”
“依你的話,若是有朝一日你跳脫了,那麽該怪罪的倒是那錯誤的,無效的規矩了?”
天帝說着哈哈一笑,“不逗你了。今日,司水衙是你父兄當值,一會兒換了崗去看看他們。順便代本君把這個給你父親。”
天帝說着送上一把琴,雖然打眼一看就不是什麽仙器,卻也是難得的凡間珍品。南海水君平素沒什麽愛好,唯獨喜歡收集樂器,尤愛凡間手工珍品,覺得凡人一刀一刀雕刻而成的比仙家術法制造的更加難得。
“本君下界遊曆的時候偶然所得,覺得手藝精湛大概能入得了你父親的眼。”
“下神替南洋神君謝君上恩賜。”止淵說着收好琴,恭然退下。
文史天官悄悄端詳天帝,這位的臉色一會兒煞白,一會兒紅潤,練得什麽功法?卻也隻能暗自嘀咕。
夜半時分,一個黑影突然閃現帝宮一角,快速通過後門溜進内殿。他摘掉披風露出真容,正是南海水君。而天帝此時正端坐靜候他的到來。那把作爲禮物的木琴其實是天帝的暗語,意味着将有密事交予……
風露庭寂靜如昔。逸一終得空閑來見司劍,提起近來天庭發生的種種,包括北海水君突然的婚事,包括天帝總時不時缺席朝會,也包括各種風言風語。
“現在大家都說,天帝身邊最親近的不是文史天官,而是流光司印。司劍,當初是他讓我們靜觀其變,說教我們下一盤棋。你總說要信任,可時至今日,我真的越來越看不懂,”
“看不懂什麽啊?”蒼清崖的聲音突然傳來。以逸一的修爲竟沒有發現他何時走近,還好自己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即便真的說了,依着逸一的性子也不會怕,于是鎮定回道:
“有陣子不見,流光司印的修爲又精進了。”
“诶,我可是聽到你在議論我。你說平日那些無所事事的仙神八卦也就罷了,怎麽清雅俊逸的醫仙也染上了背後說人的毛病?”
“我對司劍從無保留。倒是司印近來風頭正盛,怎麽有工夫來這閑散之地?”
司劍聽出這二位隻是嘴上痛快,都沒有真的生氣,所以故意不理,旁觀他們鬥嘴看誰能更勝一籌。
蒼清崖笑笑,抖抖衣袖道:“再不來,不定要被醫仙怎麽編排呢?旁人眼光我不管,若被醫仙誤解的話,我可忍不了如此委屈。”
逸一看着蒼清崖也是一笑,“既然如此,司印要如何自證清白呢?”
蒼清崖看了眼一旁看熱鬧的司劍,然後不慌不忙掏出一塊棱鏡,點點金光閃爍在鏡棱,蒼清崖也是仙門中鑄靈的翹楚,随手拿出一件寶物本不稀奇,他卻煞有介事地說:
“怎麽,沒認出來?”
司劍和逸一相視一愣,的确沒覺得眼前之物曾經見過。
看這倆人面面相觑的樣子,蒼清崖急道:“這——一世鏡啊,我的親。”
司劍是見過一世鏡的,怎麽也無法和眼前這個小東西聯系起來,蒼清崖雖然有時跳脫了些,但身爲長輩也不至開這種玩笑,于是一臉茫然,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蒼清崖哈哈一笑,“這的确是一世鏡。看來,還是讓我先講講究竟何爲一世鏡吧!”
原來,一世鏡并不是一面鏡子,準确的說它是由兩部分組成。
一面叫影鏡,由數以千計的棱鏡組成,每一面棱鏡可以映射出照鏡者人生中某個重要時段的經曆,因此才有照盡一世的說法。影鏡也是一世鏡真正的核心所在。化羽并不知道,自己當年初上蒼無境的時候就曾見識過一世鏡的真貌。
另一面狀如一面普通鏡子,其名爲像鏡,也是大家看到的一世鏡的樣子,它的功能是将影鏡照射的内容投射出,形成大家可以看到的圖像。影鏡藏于像鏡之後,可以拆分,可以移動,甚至可以通過術法和普通鏡面相連投射圖像,也因此能夠在照鏡者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照鏡。
“這就是一世鏡的秘密。除了它的鑄造者,可能就隻有我知道得這麽清楚了。”
司劍和逸一恍然,原來蒼清崖手中這塊小小的棱鏡就是一世鏡的一部分,也終于明白這段時間他接近天帝,爲的是能出入帝宮接近一世鏡。
“你偷拆了一世鏡,不會被發現嗎?”
面對司劍的好意提醒,蒼清崖隻是搖了搖手,“不要用‘偷’。自家的寶貝,用一用怎麽了?再說,就連帝君都不知道這影鏡的秘密,又怎會發現它少了一塊?”
司劍輕輕一笑,這個蒼清崖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明明是人家蒼清塵的寶物怎就成了他家的?
“行了。你心心念念的一世鏡我可是給你拿來了。連備用的像鏡都給你準備了。甚至——”
蒼清崖故弄玄虛地看了看四周,“連這個我都帶來了。”說着竟然掏出了時光之輪。
因爲一世鏡隻拿到了一小塊,要照盡一世可是費力,蒼清崖拿來時光之輪助力可以精準選擇要看的時間,到這一步,逸一都要狠狠地給他豎起拇指了,他不僅說話算數,還相當夠意思。
“事不宜遲,先從什麽時候看起呢?”
司劍一直覺得自己行事随性,從不多想周圍人的感受,也猜測是不經意間行差踏錯,觸怒了天帝而不自知,所以,她提出從重返天庭當差開始看。
“你還真打算自己照啊?”
司劍一愣,不然呢,說這半天都是玩笑嗎?
“想照就照,本來也是拿給你用的,隻不過——你既然懷疑帝君,爲何不從他身上下手?我是說,風露庭迷案是不是他幕後主使,應該一照。至于,是不是因爲你不經意的得罪,就是後話了。”
讓天帝照?之前不知道一世鏡的原理,也就沒敢想到這一步。蒼清崖一語點破,倒是讓人茅塞頓開。那麽,他們隻需要好好設計一下,讓天帝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照上這塊影鏡,風露庭的真相或許就能揭開。
“可是,你要想好。即便真相真如你猜測那般。對方可是天帝,你又能如何?”
“管不了那麽多。”
蒼清崖笑笑,“得。反正東西都拿來了,要不還是你先照照?或者,醫仙,你來試試,好玩呢!”
就在此時,突然一股仙息傳來。蒼清崖眼疾手快收起各種寶物,拉起逸一躲身在月華樹後閉住仙息。
文史天官一路小跑而來,他隐約覺得方才看到了白影閃過,難不成是自己眼花了?因要事當前也就沒多想,沖司劍施禮道:
“天君,帝君請您去淩霄殿議事。”
司劍眉頭一鎖,以自己當下的職務,這不合規矩啊。文史天官見狀趕忙掏出正式诏令,還說幾位神君也都到了。诏令當前,司劍隻好應诏,到了淩霄殿才讓她吃了一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