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當真要過生日,不僅說風就是雨,還給他哥天帝送去了請柬。
天帝看着手中的請柬先是一頭霧水,然後樂了。生辰,暮光從來不過,以至于他的生辰該是哪天連他這個做哥哥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原本應當日出降生,他卻耗到了日暮時分,白費了父上拟好的封号,生生将晨光天君變成了暮光天君。
作爲前任天帝“最小”的兒子,暮光得到的寵愛自不必說,也就養成了天馬行空,無拘無束的個性。但天帝清楚,這個弟弟隻是看起來頑劣不好管束,實際上他小事不拘,大事上卻從來沒失過分寸,所以繼位以來也是一直慣着,任他如何高興就如何來。
不過,暮光是個隻顧自己潇灑的主兒,因爲嫌棄禮數太多,所以從來不辦法會,也不參加集會,連生辰也說懶得過。
這突然間要過生辰,以對這個弟弟的了解,天帝笃定其中必有古怪。但他覺得,這古怪也不會是什麽大事,充其量是他悶了,找樂子而已。也罷,他難得開次口,這個場面自己得爲他撐啊。
殇戈的确在昆侖做客,赴的卻不是主仙之約。昆侖主仙乃昆侖大神,元昆神君,如今七大仙境中唯一一位大神。而殇戈師出昆侖,論及輩分尚在紫弦仙君之下,雖然後生可畏,無論仙階還是封号都做到與紫弦仙君比肩,還成爲一境主仙,但在昆侖眼中畢竟是小輩,所以私下裏很難成爲元昆神君的座上賓。他這一次無非是去會會昔日的同門好友。
就在殇戈準備拜别之際,突然天庭來使帶來暮光神君的壽辰邀約。
仙界都知暮光神君是棵大樹,卻沒誰能攀得上,如此良機擺在眼前殇戈隻顧着琢磨該送什麽壽禮能讨對方歡心,便也沒了過多思量。
時間緊迫,殇戈也來不及趕回幻虛,索性在昆侖拆借了壽禮,這才慌忙趕往九天。
九天之上,一員威猛的天将迎面而來,主動向他施禮。
殇戈一看着實吓了一跳。那可不是普通天将,他手中不僅掌管着九重天所有天庭衛,還有一個特别的身份,便是天帝的十弟,獻光神君,另外一位想抱卻抱不住的大樹。
“幻虛仙君,”獻光主動招呼道,“這是上哪兒啊?”
殇戈以爲是自己這個時候突然到訪引起對方戒備,連忙解釋說爲自己是來爲暮光神君賀壽的,還特意出示了請柬。
獻光看了笑道:“那你怕是走錯了。十一的壽宴就設在他自己府閣,在七重天。”
殇戈一愣,再一看請柬上的确沒有标注地點,想是自己聽錯了來使傳話還是對方說錯了。他的腦子還沒來及轉過彎,就聽獻光說道:
“恰巧我也正要過去。不如一起?”
獻光神君主動邀約讓殇戈受寵若驚,趕忙應下,随他一路邊走邊聊。
獻光挖空心思尋找話題,這一路沒讓殇戈冷場,反而越聊越熱乎。殇戈不知,這獻光神君本就不是一個能言之人,若不是暮光的拜托他才不會刻意制造這樣一場“偶遇”。
殇戈從未到過無事殿,眼見着如此氣派繁華的宮殿也有些失神,腳下跟着獻光一路來到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前。
“我們好像到得早了,不如先進去?”獻光說着眼神四下飄忽,想着脫身的借口。
此時,邊門處一個宮娥探出腦袋,嬌俏而羞赧地輕喚獻光,獻光知道是自己的救兵到了,連忙借口走開。殇戈卻似恍然大悟,故意将臉轉向一旁,故作自然地信步進入殿内。
重幔搖曳,一抹倩影映入眼簾,婀娜的身姿,輕盈的舞步,還有彌散在空氣中的香氣正是他醉心的那種。
自從當年在雲兮哪裏吃了癟,殇戈已經禁欲多年,唯恐自己再在此種事情上栽跟頭,萬一處理不當可就因小失大了。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轉身就要離開。未料一個身影将去路擋住。
“雲兮?”
“仙君還記得我?”
雲兮笑裏藏刀的神情讓殇戈猛吸一口涼氣,感到來者不善,卻聽對方緊追一句:“仙君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我跟你有什麽好說的?”殇戈說着故意轉過身去,卻被迎面站着的雲朵吓了一跳。
幾乎一樣的容貌,一樣的氣質,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看雲兮,“你們?”
雲兮卻不理會這些,高聲道:“當年,天機閣一紙文書,說奉天帝之命要我下界,以傳播音律爲名接近大熵國皇帝,爲他誕下繼承人,也就是将來一統凡界之主。仙君可還記得?”
殇戈已經覺察到此中古怪,于是故意回道:“你在說什麽?”
“仙君親自傳的旨令,這麽快就不認了?當年的文書我可還留着呢。”
殇戈心想當年的文書自己用過就毀掉了,她莫非是在詐自己,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什麽文書,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仙君不必急着否認,這裏四下無人,我一屆卑微仙身也不敢對上神不敬,隻是一些舊事想幫仙君回憶一下。畢竟,若不是天化元君贈予的這支荼蘼花钗,我與仙君的關系可就不一樣了呢。”
“你瘋言瘋語糾纏本君到底想幹什麽?”
殇戈剛想喝住雲兮,卻見對方将花钗舉在面前,“那件事後我至今沒機會得見天化元君,是上天垂簾讓我在不經意間發現這枚花钗的頂珠可以保留影像。它記錄了你當年給我下藥,假扮凡間君王對我意圖不軌的所有證據。如果不是花钗在那個時候發揮法力驅毒避害,我就被你禍害,如你所願生下你的骨血,成爲統治凡間的王。你真是好算計。可惜我當初沒能及時發現花钗的秘密,不然就不會蒙冤受難,與我的骨肉分隔。”
“一派胡言!”殇戈說着伸手去搶花钗。
這枚花钗的确出自天化之手他是知道的,天化的東西本就喜歡暗藏機關,他自己也說了這裏面有他的小心思,究竟都有何法力他的确不清楚,看雲兮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底氣十足,難道她說得是真的?
那一刻,殇戈有些慌了神。
雲兮五指一捏收起花钗,自然比殇戈要快。見他撲空,她閃身到一旁繼續道:“我說了,以我的仙階萬不敢與上神爲敵。況且,曾受的冤吃的苦也都嘗過了,再找你講理與我也沒什麽好處。”
“那你想怎樣?”
雲兮擡手一指雲朵,“我想你幫忙提攜我的徒弟雲朵,我想她不日就能飛仙。”
“飛仙與否靠的是修行。你找我——”
“我知道你和仙履閣關系匪淺,你的一句話可抵百年修爲。”
殇戈又好氣又好笑,這個雲兮竟然是個腦子不好使的家夥,想以陳年舊事要挾自己就爲了幫徒弟走後門,“就是讓她飛仙而已?”
話剛出口,一股冷風猛然鑽進。
“聽他鬼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