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倒是不笨,立刻明白了暮光的意思,連忙搖頭,“不是不是!”
“那是什麽?本君生在九重天,長在九重天,竟不知道仙履閣和乾坤殿是相通的?”
“其實,也是挺久以前的事了。我記得是有一次紫弦仙君想加高主殿前的台階,向神谷元君索要仙磚未果。有仙官就給出了主意,說後牆有大小顔色适合的仙磚,便拆來葺了台階。可是後牆就留了個窟窿,仙君又覺得難看,索性把那堵牆拆了,改成甬道與外面相連。仙履閣本就不是仙家頻繁出入的府閣,加上那個位置又偏,所以鮮少被發現。”
“這樣啊,”暮光直起身子,“擅自改動仙府結構該當何罪,本君得去問問遲光神君才是。行啦,我問完了,你們接着審。”說罷閃身讓到一旁。
花子卿這才沖司劍嚴肅道:“司劍,你說句話。這件事你究竟怎麽看?”
司劍的拳頭緊緊一握,片刻的沉默後終于開口道:“我想我知道他爲什麽這麽做。”
此刻,司劍已經認定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殇戈,而原因無非是當年自己無意間知道了他的秘密。雖然,自己曾同他表明心意,但他以己度人根本不會相信,反而越發忌憚。在他看來,倘若自己一直在下屆爲仙,在他眼皮子底下也還翻不起浪花,一旦封神仙途前景便大不相同……
“他擔心我終會爲了自己的利益将往事說出,毀掉他的名聲和仙途,所以才搶先一步先敗壞我的名聲,毀掉我的仙途。”司劍終于講出了埋藏已久的秘密和自己的判斷。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說起來他過往種種都是爲了阻止自己封神,無論是寒諾出事後大力主張嚴懲還是以化羽爲要挾逼自己去南海百年,都是爲了讓她錯過封神的機會。除此以外,司劍真的想不出其他理由。
“這樣就說得通了。”花子卿接道,“他或許還擔心你晉升太快,會威脅他的主仙之位,哼,以爲都和他一樣?”
最後這半句,花子卿似乎是自言自語,語速快語調輕,仿佛情緒太過激動有些語無倫次。
還是暮光冷眼旁觀思路清晰,他問司劍:“如果真如你所說,你打算怎麽做?”
這個問題問到了司劍心坎上。過去,她不争不搶,雖然知道殇戈的行爲見不得光,卻也懶得摻和,所以,秘密到了她這裏反而是最安全的。但殇戈卻不領情,反而一次次變本加厲對付自己,甚至因此傷害到了身邊的人。這才真的觸動了司劍的底線。君書玉受刑前特意囑咐,要自己一定找到那個人,要反擊。她說得沒錯,如果事到如今還不反擊的話未免太窩囊了。不僅爲自己,更爲身邊的人,最好的防衛就是主動出擊!
所以,司劍硬聲回道:“我要揭露他的真面目,爲書玉鳴冤,要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暮光又看向花子卿,“你說呢?”
花子卿強壓住起伏的情緒,“雖然他是我的主仙,雖然我本不願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不管是誰,都不能無視公平和正義。隻是——”
說着,他滿含深意地看了司劍一眼,“他畢竟是上神、一境主仙,即便到了仙刑司,遲光神君是更願意相信他還是一個小小仙童的指證?司劍,你方才說的那件事可是犯了仙家大忌,理應嚴懲。
可是,事情久遠,證據都已不在,你當初不報今日再提,難免會被懷疑動機。我知道你的品行,相信你不會捏造事實故意誣陷,但旁人未必會信。若是因此被反咬一口,我擔心你反而因此惹禍上身,畢竟構陷主仙的罪名可是不小。”
“我還知道他修習讀心術,并且習慣将此術用在諸位仙友身上。”
當初司劍跟着殇戈打雜的時候發現的秘密可不止那一件。讀心術本不是什麽高深術法,隻因現任天帝不想衆仙之間還時時提防,不能以誠相待,故而下旨封禁此術。未曾修習的禁止修習,已經修習的需廢掉法力。既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術法,禁也就禁了,諸仙也沒有什麽不甘或者怨言,甚至連不适感也沒有。
但殇戈卻一直偷偷使用此術洞察諸仙心思,對下籠絡,對上逢迎,讨好諸神高位總能正中下懷,故而在仙界赢得一片贊譽,混得越來越好,後來幻虛主仙之位空出,更是毫無懸念地坐上此位,還獲得仙君尊号,據傳很快又會升尊了,搞不好不日就能混個神君。
“即便如此,也算不得重罪。”花子卿的意思很明顯,如果要以下犯上就務必一擊将其掀翻,否則就是給自己惹禍。
這時,一直沉默的化羽開口了:“還有——”
于是,他理清記憶的思緒,一口氣講出當年他推齊叢上位的事情,齊叢違規修建神壇仙廟,将其與天帝天尊平位供奉的事,以及他想複制當年自己篡改命數讓自己的血脈統治凡間的操作,猥亵玄女不成反而陷害她違反天命影響凡間命數的事都講了出來。最後,他看着司劍,說道:
“還有那件——”
司劍與化羽心意相通自然立刻明白他說的是通仙鎮自己被幽魂傷到的那件事,他懷疑那個設下圈套的白衣仙者就是殇戈。
司劍沖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這件事還是不要在此講出。
于是化羽改口道:“他在天機閣主事的時候還不定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隻要徹查,我不信查不出他的罪證!”
聽他講完,花子卿說道:“他在凡間的那些事如今也是死無對證。那神壇不也被你毀了嗎?至于哄騙玄女甚至意圖不軌的事情,如果玄女肯出面,确實多了一個指證。隻是,仙刑司的風格你們也見識過,想要以這些事牽出對一位上神的徹查,我也沒有把握。”
花子卿說着眼神投向暮光。他本想借着司劍和靈寶天尊的關系,讓她去找天尊講理,但君書玉的前例就在眼前,即便司劍去找結果也未必能夠如願。暮光神君的出現以及後來的行事立場可以說是一個大大的意外。但也許,正是這個意外能夠幫上他們大忙。
暮光何等聰明,一個眼神便已心領神會。隻是,他卻抖抖衣袖,“行了,既然你們已理清思路,那就祝好運!”說罷招呼了聲,“化羽,咱們走。”說着打了個哈欠,“怎麽這麽困?”
見他這個樣子化羽立刻不幹了。
“不行!”
“什麽不行?我還不能困了?”
“我是說,你不能走。這件事你得管!”
“我,我爲什麽要管?”
“你說過要幫我查明真相的。”
“真相這不是大概可能也許已經查明了?”
“罪魁禍首不被治罪,這件事就不算完。”
“你們說的,他都犯了這麽多錯了,證人也找了一堆,衆口铄金也铄得稀裏嘩啦了。怎麽,你是怕铄不死他,回頭報複啊?放心,你是我的人,他不敢找你麻煩!”
“話不是這麽說的!”化羽一下子急了,白着臉瞪着眼。
卻見暮光遞了個眼神給旁側,“還是,你怕他被報複?”
化羽怒道:“若上位者不端,其下将永無公道!”
暮光看着他急扯白臉的樣子樂了,“放心,仙界之上天家爲大,上位者寥寥,唯天帝獨尊。仙刑司不敢做不想做不能做的,隻要天帝一句話就都得做!”說着雙臂一抱,笑麽和地看着化羽。
化羽見狀似乎明白了對方用意。于是整理衣衫,恭恭敬敬施禮道:“請神君相助。”
暮光摸了摸小胡子,“幫忙,好說!但是,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司劍的身世之謎即将被揭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