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一點了點頭,“我知道,秦豐有可能過不了地府那一關,轉世之後還是會忘記前世所有。那《修元經》就會成爲一個久遠的迷,或許我能找到,或許有一日突然在凡界出現,到時候再去解決麻煩以及承擔責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去了地府,所以我選擇賭一次。
我給秦豐的是不回頭的解藥。如果他選擇信我,就會吃下解藥帶着記憶轉世,如果他不信,那就是命數,我認。
你們一定想問我就不怕他重修《修元經》埋下隐患?我當然有所顧忌。但《修元經》裏不都是陰邪術法,而秦豐的心性我也是了解的。最後關頭我幫了他,他對我的恨就會減少,對我的忠告也會多信一分,他日重修《修元經》才會有取舍。畢竟,重新活一次他還是想要成仙,所以不敢冒險。”
“啪啪”兩聲,君書玉一旁鼓起了巴掌,“都說七大仙界中幻虛仙君最善謀略,要我說精于算計還是得數醫仙。不用說,後來秦豐的轉世身份也是司劍幫你查到的?”
君書玉的語氣嗆得逸一回不上話。話到此處一切明朗,秦豐轉世投胎在源城百裏氏,就是那個不願娶妻生子,一心求道的百裏三爺。這才有後來逸一和虛禹的一場交易。
逸一起身躬身行一大禮,“對不起!”他的頭很低,仿佛要把自己埋進塵埃裏。
“對不起什麽?”君書玉快語接道,“是對不起你的隐瞞、欺騙還是利用?”
逸一無語,君書玉的質問字字錐心,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此時最懊悔,最抱歉的究竟是哪一點,錯就是錯了,他無話可說,心中卻依然奢望被諒解。
司劍也無語,作爲當事人她無法做到釋然,如果做這些事的不是逸一而是随便其他任何仙友,她可能都容易做出決定,但是面對逸一,平靜的表象下她的心是慌亂的,是無所适從的。
整個過程,接話最快,反應最大的都是君書玉。這也讓一旁的化羽很是意外。這位印象中冷傲、冷峻也總能保持冷靜的冷仙,今天的反應卻是率直甚至急躁的。這不像她卻或許才是真實的她?
“司劍,我們走!”君書玉一把拉起司劍,似乎連一句話都不想再同逸一多講。但化羽知道,機會可能隻有一次,不當着所有人把話挑明,有些話可能就再也說不清楚。
“等等!”
作爲唯一的小輩,化羽一直旁觀不語算得上懂禮數,但此時突然開口卻讓三位上仙同時一愣。
化羽上前一步說道:“話說到此,還有件事也該弄個清楚!”
還有事?三位上仙嘴上沒說卻同時看向化羽。
化羽卻轉向司劍,“師尊,當年您在通仙鎮曾被幾個遊魂暗算,險些喪命,可有此事?”
司劍驚訝,這件事她并沒有講過,化羽怎麽知道得如此清楚?
“險些喪命?”君書玉聽後大驚,“司劍,他說的當真?你怎麽會?什麽時候的事?”
逸一眉頭一皺,“所以,你說妖王對你有恩指的是這件事?是他救了你?”
“逸一,這怎麽跟妖王扯上關系了?不對,你也知道此事?”
司劍被左一句右一句問得有些煩亂,于是回道:“不是什麽大事。化羽,你聽誰說的?爲何重提此事?”
化羽不想牽扯那麽多,便略過百事通那段直接道:“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試想,師尊上仙之軀縱然暫時在地府當差,又豈是幾個成了精的遊魂能傷的?還是重傷?”
這一點司劍自己也不是沒想過,但是當時的自己封了九成仙力,一時大意被埋伏偷襲而傷到要害也不能說完全沒可能。況且事情過了這麽久,她幾乎都要忘了。
“那幾個遊魂是成了精有些靈力傍身,不過,他們能夠偷襲成功并且傷及要害卻是得了仙家指點。”
司劍方才腦海中一晃而過的想法化羽怎麽知道,這些細節他說得一點不差,可這仙家指點又是從何說起?于是斥了句:
“化羽,别胡言!”
“師尊,如果沒有确信的證詞我怎敢诋毀仙家?”化羽說着眼神瞟向逸一,“據目擊者證詞,指點那些遊魂的白衣仙者衣袂飄然,形容十分俊逸。”
“俊逸”一詞一出,三雙眼睛不由自主地一齊看向逸一。
此時,逸一的反應可謂十分劇烈,是方才面對指責時絕對不曾有的,他暴跳驚呼,“你們什麽意思?你們不會以爲是我做的吧?司劍,你覺得我會害你?”
“抱歉,我不知道!”
司劍看似平靜的聲音對逸一來說卻是刺骨的冰冷。
他搖搖頭,緊攥雙拳說道:“我逸一做過的每一件事無論多嚴重我都敢認。但是,司劍和書玉是我畢生摯友,我絕對不會傷害朋友,哪怕一絲一毫!”
逸一說着猛然甩開衣袖露出手腕,一手搭在仙門之上,“我醫仙逸一以仙脈爲誓,若我從前做過今後做起傷害司劍和君書玉的事,讓我斷仙脈、毀仙骨,魂鎖陰司無間堕仙,無歸期!”
這個誓言對仙家來說可謂夠狠夠毒了。
化羽雖然對誓詞聽得半懂不懂,但他一直留意逸一的神情,自認爲沒有發現破綻,除非他演技已經成神,并且從一開始就入了戲。
可自己這是突發事件,他不可能提前準備,所有反應都是第一時間。所以,化羽覺得他的反應還是值得被相信的。
聽到這樣的誓言司劍和君書玉都是震驚的。
但君書玉還是不饒地回了句:
“這我信。你不是還盼着司劍封神在九天給你做個靠山,還沒利用夠,你可舍不得她出事!”
說罷揪了把司劍的袖擺,然後一個冷眼拉着司劍揚長而去。
這是逸一料到的情形,他沒有挽留,而是僵直地立在原地,一擡頭卻看到化羽,他沒有跟上司劍反而留下了。
逸一苦笑一下,“你還懷疑我?”
“我不确定。”
逸一轉過頭不想理他。
“你剛才的誓言很重嗎?”
“無法再重。”
“斷仙脈、毀仙骨,我懂,可這陰司無間堕仙是什麽意思?”
逸一斜眼瞟了化羽一下,自己如此狼狽模樣不僅被這小家夥全程圍觀,甚至落井下石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現在還有心思追問這些,對自己來說這已不僅僅是羞辱了,這家夥究竟還想怎樣?
(本章完)